白黎因为脸受伤的缘故，没有埋在陆承衍怀里。
他下巴拄在陆承衍肩上，听着陆承衍一遍又一遍的跟他道歉。
“衍哥，我没怪你。”白黎开口。
“不管你是不是喜欢我，这件事你都没有错，错的是偷偷录音的那个人，跟你没有关系，你不用和我道歉。”
白黎脑袋在陆承衍耳朵旁蹭了蹭，“而且我知道你喜欢我，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我不介意别人说什么，所以你别道歉了，我现在心情不是很好，听着有些难受。”
陆承衍抱紧白黎，“别难受，我不说了。”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抱着，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白黎就这么被陆承衍抱着，听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情绪莫名就被安抚下来。
“衍哥，你能帮我拿一下药吗，我晚上的药还没吃。”
“在哪里，我去拿。”
“应该在茶几那边。”
陆承衍放开白黎，“你坐着别动，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一会儿，就一会儿，没几分钟，陆承衍就一手拿药，一手拿水走了进来。
进来的陆承衍并没有第一时间把药给白黎。
“白白。”他叫了一声，“我突然想起，现在是凌晨两点，你说现在吃药，吃的是什么时间的药？”
白黎：“……”
不是都说过他下午回来就睡了，一直睡到现在吗？
都这么明显了竟然还问。
他用剩下的那只眼睛瞄了一下陆承衍，没太敢说自己是因为睡过头忘记吃药。
“我吃的是昨天下午到明天早上之间任何一个时间都能吃的药。”
“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陆承衍：“……”
明白了。
他默默叹了口气，庆幸自己回来了，不然让受伤的小孩儿一个人在家，别说委屈了没人哄，他就连照顾自己可能都是个问题。
白黎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如果不是脸疼把他疼醒，他一觉睡到天亮起来吃也不是不行。
只不过他这么想，陆承衍却不这么想。
陆承衍虽然对白黎没有按时吃药的行为很不满意，但他一看到白黎的脸，什么重话都咽回到肚子里，哪怕稍微带一点教育意味的话没舍得开口说。
不说就不说吧。
小孩儿不按时吃药，那他记着时间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承衍拿出药，一盒一盒的看说明书，直到确认完才把药递给白黎。
“先吃哪个？”
“止疼的。”
陆承衍递药的动作一顿，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很疼吗？”
“嗯。”白黎也没打算瞒着，“我就是被疼醒的，要不也不会在这个时间醒。”
陆承衍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沉了下去。
白黎受伤的视频他之前看过，那个龙套演员确实就是冲着白黎的眼睛去的。
可谁会这么狠，竟然愿意付出这种代价来伤害白黎。
白黎见陆承衍的脸色不对，赶紧岔开话题。
“其实我刚刚下去就是要去吃药的，可一只眼睛看什么都不方便，心情一差，我就给忘了。”
陆承衍脸色更沉了。
白黎：“……”
不过陆承衍脸色也没沉太久，意识到白黎是在哄他，他就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
“先把药吃了。”
吃了药，陆承衍下去送杯子，白黎就借这个时候，看了眼手机。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除了陆承衍，他的手机里全是未接电话，未读消息。
白黎：“………”
他这一觉睡的好像吓到别人了。
他给每个找过他的人都回了一条消息，说自己没事，只是睡着了，而且陆承衍回来了，让大家放心。
他是这么发的，可大家明天早上看到，能不能真的放心他就不知道了。
发完后，他放下手机等陆承衍回来。
陆承衍之前说澄清的事情交给他，他还没问要怎么澄清，需不需要他配合。
等陆承衍再回到卧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白黎眼巴巴望着他，一副有话要问的样子。
“怎么了？还是脸疼吗？”
白黎摇了摇头。
“衍哥……”
“纱布能摘吗？我想看看你伤口。”
白黎瞬间警惕。
他脖子往后一躲，捂住自己受伤的半边脸。
陆承衍在他身边坐下，“不能看？”
“嗯。”白黎垂眸回答。
他的伤他自己清楚，那么长，现在还已经肿起来了，肯定丑的不得了。
没人会喜欢自己的爱人脸上这么狰狞。
白黎不敢赌。
陆承衍才刚刚开始喜欢他，如果因为这个伤就开始疏离他，那他会很难过的。
“听话，让我看看，你说疼，我担心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
白黎还是摇头。
“白白。”陆承衍语气重了些。
白黎舔了一下嘴唇，下了些决心问陆承衍。
“陆承衍。”他叫陆承衍的名字，“如果我很丑，你会和我离婚吗？”
没用陆承衍回答，白黎就继续说道，“我现在很丑，丑到我自己都不愿意看，医生说伤口不深，不会留疤，可伤口如果真的不深，他就不会让我一直贴着纱布……”
“白白……”
“你不会想看见这个丑样子的，看完了晚上会做噩梦，我也……”
白黎的话没有说完，被陆承衍捧着脸吻了下来。
怕疼到白黎，陆承衍吻的很轻，吻到最后还轻轻咬了白黎舌头一下。
白黎震惊的睁大眼睛，“唔~你咬我？”
陆承衍放开白黎，一只手还捏着白黎的脖子。
“咬的就是你。”
他看着白黎被吮的湿润润的嘴唇，挪过大拇指轻轻擦了擦。
“这张小嘴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说，打还打不断，不咬你咬谁？”
白黎瞪着陆承衍，显然不太服气。
陆承衍叹了口气，似乎对白黎很是没辙。
“白白，我就算再渣，也不至于看见你不好看了，转头就跟你离婚吧？你把你衍哥想成什么人了？”
“再说了，别说你脸上的伤有没有到留疤的地步，就算真的留疤，你也是最好看的小王子，别多想，嗯？”
白黎虽然喜欢听好话，可还没到被这种话就能哄到晕头转向的地步。
他是真的怕陆承衍会被自己的伤吓到。
“听话，你的伤我真得看看，不然我不放心。”
陆承衍的语气认真的可怕，白黎也知道大概率是躲不过了。
而且就算现在不看，他的伤就在这里，早晚都是要被看见的。
“那你看吧。”
得到白黎的允许，陆承衍慢慢扯下纱布，可怖的伤口就这么露了出来。
之前他给刘程打电话，刘程说起过伤口的样子，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当亲眼看见的时候，陆承衍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就像白黎说的，伤口确实没有那么深，也没有他想象中的被缝针的痕迹。
但是长长的一条就像挂在眼角一样，四周肿的不像个样子。哪怕白黎说伤的不严重，陆承衍的心依旧疼得不行。
“衍哥，是不是很丑？会留疤的对吧。”
陆承衍偷偷做了个深呼吸，“不丑，伤口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很多，你现在肿只是因为脸上的皮肤比较脆弱，不是因为伤口严重。”
他没有回答白黎会不会留疤的问题，因为他也不清楚。
白黎也没就这个问题多问，“伤口没裂开吧？”
“没有。”
陆承衍给白黎换了一块新的纱布，又格外小心的把伤口盖住。
“眉骨下边好像伤的重一些，特别疼吗？”
白黎小声的“嗯”的一下。
他不太耐疼，下午能睡着可能也是因为吃了止疼药的原因。现在止疼药过劲儿了，密密麻麻的疼让他根本就不可能再睡得着。
“衍哥，我下午睡多了，现在不困，要不你先睡吧，我去书房看会儿电影。”
“不行。”陆承衍想都没想。
下午他和刘程通话的时候，刘程提起过白黎不耐疼，这会儿他应该不是不困，而是疼的睡不着。
“止疼药已经吃了，一会儿就能见效，我去冲个澡，很快出来，回来我搂着你睡，你得好好休息，万一没休息好，留疤了怎么办？”
白黎：“……”
陆承衍知道，白黎嘴上虽然不说，但实际上还是怕会留下疤痕，这么爱干净漂亮的一个小孩，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担心。
“等我，我很快洗完，听见了没？”陆承衍临进浴室之前又回头叮嘱了一遍。
“知道了。”白黎回答。
可能是为了陪白黎，陆承衍真的只是简单的冲了一下就出来了。
他翻身上床，拍拍枕头，示意白黎躺下。
“睡不着的话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陆承衍让白黎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怕不小心碰到白黎的脸，自己从身后抱着他。
“我又不是小孩儿，还需要讲故事才能睡。”白黎在陆承衍怀里，听着身后的浅浅呼吸声，很想转过头去看看那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脸。
“睡的着吗？能睡得着的话我就不讲。”
白黎没回答，静静想了一阵，“那你还是讲吧。”
有人哄睡这种好事，不干白不干。
陆承衍在脑中搜索了好一会儿，也没搜到一个能讲完全的故事。
“我好像不会讲故事，还是给你讲讲我以前看过的书吧。”
白黎也不挑，“好，讲哪本？”
陆承衍想了想，“还记得你当初拿的那本《从代数基本定理到超越数——一段经典数学的奇幻之旅》吗？”
白黎：“……”
他当时还拿了一本《母猪的产后护理》呢，怎么不讲这本？
“我不想听这个。”
“为什么不想？一般来说，这种书不是都很催眠吗？”
白黎：“……”
是的呢。
非常催眠。
说的这么有道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可是有道理归有道理，谁希望在睡前还听别人讲代数啊？就不怕做梦梦见考试吓醒吗？
“我就是不想听这个。”
白黎突然福至心灵，“要不你给我唱歌吧？”
陆承衍：“……”
白黎装作特别委屈的样子，压着声音，“你是不是不想唱？你没诚意是吧？你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其实根本就没打算哄我睡对吧？”
陆承衍：“……”
这小孩儿什么时候学坏的？
白黎说完还觉得不够。
他拿出毕生演技，声音让人听起来都有些心酸。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前脚还说我重要，后脚一首歌都不给人唱。我多可怜啊，受伤了不说，还在网上被人嘲笑，也不知道……”
“唱，唱唱唱，你想听什么？”陆承衍做梦也没想到白黎的演技有一天会用在他身上，他拍了一下怀里的白黎，打断他还没说完的话，“想听什么你选，我的小祖宗。”
白黎沉默了两秒，强压着自己开心的心情，继续演，“真唱啊？我不逼你，你可别为难，要是为难咱就别唱了，我也不是非要听。”
“唱，是我主动想要唱给你听的，今天这歌我不唱就难受，翻来覆去，夜不能寐，必须唱给你听。”
“咯咯咯。”
白黎还是没忍住低声笑了出来。
出事这么长时间，直到这会儿，他才真正放松下来。
“你唱吧，唱什么都可以。”
陆承衍看着白黎的头发想了想，没过多长时间，缓缓开口。
“我唱的不够动人你别皱眉。”
“我愿意和你约定至死。”
“我只想嬉戏唱游到下世纪。”
“请你别嫌我将这煽情奉献给你。”
……
为了哄白黎睡觉，陆承衍唱歌的时候，声音故意放的很轻。
他的一只手还轻轻拍着白黎，是个架势十足的哄小孩睡觉的姿势。
白黎没想到陆承衍唱歌会这么好听，在震惊中又颇自豪的享受着独有的待遇。
他本来不是特别困，可听着陆承衍一遍又一遍的给他唱这首歌，眼皮也渐渐开始打架。
“衍哥。”白黎在睡着前突然极轻的叫了一声。
“嗯，怎么了？”陆承衍停下唱歌，也很轻的回了一句。
白黎轻蹭了一下脑袋下枕着的手臂，断了两秒，意识不太清晰的说了句，“晚安。”
“嗯。”陆承衍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他低头亲了一口白黎的发顶，“晚安。”
白黎第二天早上是被陆承衍叫醒的。
这还是结婚这么久，陆承衍第一次没允许白黎睡懒觉。
“干嘛啊？还没睡够呢。”
知道是陆承衍在叫他，白黎也比以前更任性了一些。
“你先起来把药吃了，吃完再睡。”陆承衍把应该吃的药都准备好了放在一旁，就等着白黎起来了。
“不要。”白黎拉起被子把自己埋了进去，没想到下一秒又“嘶”的一声掀开被子爬出来。
“怎么了？”陆承衍凑过去，“脸蹭到被子上了？”
白黎摇摇头，“皱眉的时候疼了一下。”
陆承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