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人都走光了，杯盘狼藉，下楼时，尚程看到家里的保姆还在收拾。
尚鹏非和杨郡应该走了，尚程没看到他们，倒是在一楼的时候看见了王建宁。王建宁看到他，心情有点复杂，但还是出声道：“小程，要回去了？”
王建宁似乎有点尴尬，说话的语气有点不自然。
尚程朝他点头，“嗯。”过了一会儿，他说，“王叔，对不起。”
王建宁叹了口气，说：“罢了罢了，这事谁都强求不来，只是没想到你……哎，算了。”
尚程站了一会儿，说：“那王叔，我先走了。”
刚要走，楼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王茗涵突然从楼上跑下来，眼眶通红，声音有点颤：“尚程哥。”
王建宁有些意外：“小涵，你怎么下来了？”
王茗涵走近尚程，说：“爸，我有话跟尚程哥说。”
王建宁平时很疼王茗涵，见她这副模样，很是心疼，但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了，他轻轻拍了下王茗涵的胳膊，便转身上楼去了。
王宅后院，尚程和王茗涵面对面站着，很久都没人说过一句话。
王茗涵把人叫住本是有很多话要说，但现在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尚程也静静地站着，没有催。
“尚程哥，”不知过了多久，王茗涵终于开口，“今天爷爷擅自做主我们订婚的事，给你造成困扰，很对不起。”
王茗涵很少在别人面前低头，除非这人是尚程。
尚程说：“不用道歉，你和我一样都不知情。”
王茗涵忽然笑了，看着他，眼眶有点湿润，说：“但尚程哥，你知道吗，今天听到我们要订婚的事情，我当时有多高兴。”
在尚程眼里，王茗涵一直是妹妹，见到她哭，他也有点不好受，但他注定会让王茗涵受伤，长痛不如短痛，如果不说，时间久了，只会更加痛苦，早点放弃也是一种解脱。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柔一些，但说出的话对王茗涵来说，句句似刀，他说：“小涵，在我眼里你一直是很听话懂事的妹妹，你会遇到更好的人，我不值得你喜欢。”
王茗涵睁着发红的眼看他，说：“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但我就是在侥幸，侥幸有一天你能喜欢上我，只要我坚持，就能有那一天，哪怕被你拒绝我也还是会抱有希望，总想着有一天你总能正眼看我。只是我没想到……没想到我从一开始……就一点机会也没有，我像个小丑一样围着你转了那么久……”
天有点暗，后院的路灯开始亮起来，尚程垂眸，眼底覆上一片阴影，说：“对不起。”
王茗涵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灯光照在她脸上，泛起泪光，片刻她说：“你不用说对不起，毕竟你从一开始就没给过我幻想，都是我一厢情愿，痴心妄想，我应该早点放弃的……”
尚程说：“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我不值得你掉这么多眼泪。”
他是兄长对妹妹说话的语气，语重心长。
王茗涵没吭声，半晌才道：“尚程哥，我……我祝福你。”
尚程说：“谢谢。”
尚程走了，王茗涵回到屋内，上到二楼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王明安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看到他妹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走过去。王茗涵看了他一眼，红着眼眶，带着哭腔问：“干嘛？”
王明安张开手，说：“要抱一个吗，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王茗涵瞬间绷不住，哭着抱住他，说：“你好讨厌。”
王明安回抱她，手放在她背上边拍边说：“想骂什么就骂，随便骂，我今天不跟你计较。”
王茗涵哭出了声：“哥……我好难受……”
王明安叹了一口气：“我知道，知道你难受，哭出来就好了。”
二楼楼梯口，王夫人用手帕擦了擦眼泪，王建宁站在她身边，安抚道：“等她过几天就好了，早点知道也好，她现在还小，想通了就好了。”
王夫人点点头：“本以为她和小程能有机会，她是真的很喜欢小程。”
王建宁摇摇头：“年轻人的事情，我们也无能为力，就算按照爸的意思，小程说的没错，对他们都不公平，以前我们一直忽略了这一点，想着只要小涵喜欢就好，但这样真的是为她好吗？”
他看着走廊上相拥的兄妹，心里一片苦涩，很不是滋味，但是谁都没错，没有缘分罢了。
王茗涵哭了很久，把王明安肩头都哭湿了。过了很久，感觉到王茗涵情绪稳定下来，王明安正想开口，王茗涵倏地从他肩头挪开，看着他，一脸凌乱，鼻音很重，道：“你刚刚和尚程哥在房间里干嘛呢？”
王明安没太看懂他妹的反应，愣了下，说：“聊天啊，怎么了？”
“之前我敲门，喊了你好几声你为什么没回答，你们在干嘛？”
“我们在打游戏，我应了你没听到。”
“那为什么你不来开门，而是尚程哥开的门，你来不了吗？”
王明安被这一连串的提问弄得有点懵，王茗涵有点奇怪，他说：“他离门口近，来开门有什么问题吗？”
王茗涵脸上的泪已经干了，直直地盯着王明安，王明安被她看得有点发怵，问：“你问这些干嘛？”
王茗涵觉得自己分析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她哥和尚程从小一起长大，如果发生什么事……她倏然想起书房里尚程给王明安递的那个眼神，尚程自以为毫无痕迹，但王茗涵的目光一直在尚程身上，她注意到了。
王茗涵的世界观再次崩塌，她哥和尚程哥……
王明安不知道王茗涵自己脑补了那么多东西，还以为还在为尚程难过，安慰道：“别难过了，好男人多的是，尚程算什么，比他好的一抓一大把。”
自以为知道真相的王茗涵此刻听到这句话，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说：“你和尚程哥早就勾搭上了是不是？”
王明安大脑一片空白：“啊？什么？勾搭什么？”
王茗涵哼了一声，冲他吼了句‘骗子，王八蛋’，便往前走拐进自己的房间。
嘭的一声，门被狠狠摔上。
王明安脑子嗡嗡的，仿佛关门声就在他脑子里响起，震得他脑仁疼。
她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很莫名其妙。
他站在走廊上开始琢磨方才的对话，刚开始表情有点懵，接着眉头一皱，不过几秒眉毛几乎拧成一团，到最后表情开始扭曲，脸都绿了。
草，这傻姑娘脑补的什么恶心玩意儿。
苍天啊，他和尚程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