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月色姣好,中秋过后,月光已经没有那么强盛了,两人在天台打了一架,挂了伤,下楼的时候已经十点了。
看了一眼表,江肃回头与郑燎原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朝赵临深走过去,在桌边位置停下来,郑燎原敲了敲桌子。
赵临深茫然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一眼江肃,很快移开目光去,看着郑燎原骂道:“干什么?”
江肃笑着抢话:“天这么晚了,赵警官帮忙看着酒店实在是辛苦了,所以我跟燎源商量过,我们做东请你吃饭。”
啥事扯到郑燎原都不是什么好事儿,赵临深警惕地看一眼两人,犹豫了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开口:“……你哪能这么客气,不用。”
江肃又笑:“位置都订好了,赵警官不来就我们俩吃太没意思了吧。”
“拉倒吧,我去不会打扰你们俩吗?你巴不得我不去吧?”赵临深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不去,心情不好。”
郑燎原听了半天,无语地把他一拉,不由分说扯着人往外走:“给你脸了还!说出去就出去!我这伤我还没让你请我吃饭呢!得寸进尺了赵临深!”
“姓郑的!我跟你没完!松手!松开我,我自己会走。”
连拖带拽的,江肃看着这两人,笑了笑,低头叫猫:“那我们也走咯!”
吵吵闹闹的大厅安静下来,李晓杨看着几个人出去的背影,叹了口气,摇摇头吐槽:“孽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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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钟的市区还灯火通明,路上行人来来往往,有一些烧烤小摊正在营业中,江肃说已经定好了位置,结果等三人风风火火来到市区,他又开始忙活着问赵临深要吃什么。
赵临深气急:“你不是说你订好位置了吗?”
江肃理直气壮地笑:“不这么说的话赵警官会来吗?”
得,又被骗了。
赵临深被忽悠麻了。
脑子里的思绪来不及理,被两人强行拉着进了市区,他只能不情不愿的看一看四周,既然说他们请客,他也就没客气,随便往一个烧烤摊上一指:“就吃烧烤,懒得走了。”
江肃和郑燎原对视一笑,依着他了。
今晚的天气阴沉沉的,天上的乌云一大片一大片,挂着雨珠要掉不掉,两人特意选了棚里的位置,没有冷风,私密性也挺好的。
这会儿晚上人不是很多,棚里只有他们一桌,江肃说了一声,郑燎原很自觉的起身去点菜了。
桌上坐着江肃和赵临深两人,后者不太乐意与他对视,别开头总想找点事情做缓解尴尬,谁料江肃双臂往桌上一搭,笑着盯着他开口:“赵警官今天——”
话音停下,故意顿了顿,江肃看见赵临深跟坐在针板上似的不自在,忍不住笑一笑,才继续说:“——今天怎么会来酒店了?”
赵临深的心情可谓是大起大落,江肃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说出来的话永远都让人意想不到。
沉默了好一会儿收拾情绪,赵临深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有个人打电话给我说认识你,让我来酒店,你有可能需要我帮忙。”
“哦?”江肃笑道,“谁呀?这么懂我。”
赵临深果然又乱了方寸。
这话的言外之意可不就是江肃确实需要他么?赵临深不傻,听明白这意思,垂下头去耳根子都泛红了。
又是一阵沉默。
江肃饶有趣味地看着他,双手撑着下巴,笑了一会儿,又看见赵临深抬起头,长吐了一口气。
“我觉得,如果你的心思在郑燎原身上,你大可不必要这样逗我。”
感情刚刚那会儿是在组织语言?
江肃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双手放下,离开桌面,往身后椅子靠背上一靠,很快将笑容收起来了,表情忽地有些严肃起来。
“我担心赵警官听不懂我的意思,想再重复一遍不行吗?”
赵临深气急卡在喉咙口,缓了许久才平静下来:“我又不是姓郑的那个傻子,像他一样听不懂人话。”
江肃点头轻嗯一声:“我还得多谢赵警官抬爱。”
话题终止,两人一阵沉默,江肃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看他确实情绪不佳的样子,逗趣的心思也没了。
“谁打电话给你的?你认识他吗?”江肃话锋一转又问道。
赵临深终于勉强缓过神来:“他自报姓名了的,是直接打电话到警局。黄警官告诉我的,说是点名让我过来。”
“谁?”
“郑邱。”
原来如此。江肃心中明了,郑邱跑去安苍路一趟,什么忙都没帮上,甚至还差点害了郑燎原。
想来想去心里也是不痛快的,总想找一点事情做来弥补,于是就打电话联系警局,估计是看赵临深年轻,或许跟他们合得来。
“那之后呢?”江肃又问。
赵临深正色:“本来是不愿意让我来的,但满月森林吸血鬼的事情确实已经拖了二十多年了,黄警官说如果能够解决的话是最好的。正好昨天郑邱把森林里发生的事情都简单的跟我们说了一下,他就想让我先来查一下,等到有证据了之后再见机行事吧。”
派他这么一个年轻的初出茅庐的小子过来查二十多年的悬案,江肃想不明白这个黄警官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过要说起来,赵临深倒是确实比其他的警官有优势多了,毕竟他真正的见过傀。
“那……不谈感情,你也非要留郑燎原?他帮不了你。”赵临深不死心地继续唠叨。
江肃笑问:“不谈感情谈什么?金钱吗?你觉得燎原能给我多少钱?或者我能图他多少钱?还是赵警官能给我多少?”
“……”
赵临深气得无语,看着他眼前这张笑着的脸又说不出话来了,瘪瘪嘴反驳他:“你跟他说话怎么不像这样冲,偏偏爱跟我玩特殊。”
江肃理直气壮地回答:“这只是我跟你谈感情的方式而已。”
说话间,郑燎原点好菜已经回来了,赵临深横竖也懒得再回答他这个问题,撇他一眼,默默往里面让了让。
郑燎原就在江肃对面坐下来,笑着看看江肃,又看看赵临深,一人在微笑,另外一个挎着一张脸。
“怎么了这是?我不在,你们怎么又吵架了?”
江肃摇头:“没有吵架,只是赵警官有一些不懂的地方在请教我,我说的话比较真实扎心,可能他就不开心了。”
赵临深:“……”就你会解释。
他暗自琢磨着什么肯定不可能让郑燎原知道,跟江肃的话应该也算半说开了,心里没有什么隔阂,多的话也懒得说了。
倒是江肃依旧若无其事地笑着,还把刚刚跟赵临深聊天的内容揪了一些出来跟郑燎原说。
“赵警官说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在酒店度过,警局安排他查傀的事情,我觉得免不了要跟我们一起行动。”江肃温柔看看郑燎原,将桌上的餐具给他递过去一份,继续说道,“反正我们的身份他也知道的差不多了,也算是自己人了吧,你以后就不要经常跟他吵架了。”
郑燎原不屑地看看赵临深,不回答也不反驳,抬手摸一摸嘴角的伤口,故意口齿不清地说话:“知道了,我听你的,阿肃。没事的,这点伤一点事都没有。”
江肃无奈想笑。
脸上挂了彩还乐意跟江肃一起请他出来吃饭,赵临深有些不自在的打量他,心中大概有些愧疚,犹犹豫豫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用胳膊肘戳一戳他:“……下手重了,抱歉……但我还是不服你,要是有下次还是把你打趴下。”
郑燎原:“……”他没有见过道歉也这么嚣张的。
碍于江肃也在这儿,大家等着一起吃烧烤,郑燎原也懒得跟他计较,省得跟他吵下去,干脆不回答了。
点好的菜很快就上了桌,吃着烧烤间郑燎原嘴角还疼着,时不时舔到上的药一阵发苦,一顿烧烤吃得很不愉快。
安苍路发生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捋一捋,趁着这机会,郑燎原少吃了一些,抬头便问江肃:“前一天晚上跑一趟什么都没查到,连孤儿院的门都没有进去。是不是还得找个机会白天过去?”
江肃点头:“嗯。你学习格斗事小,孤儿院的事情总不能落下。明天早一点,我们直接过去。”
赵临深也举了个手:“那我呢?”
江肃眯眼笑:“赵警官也一起去吧,你这么厉害,一定可以保护好我们的吧?”
赵临深:“……”
感情他警局的班不去上,跑到这破地方来给人当保镖了?
不过也是,自从上次之后,赵临深已经做好这样的觉悟了。
什么人手不够他来凑,保镖没有他顶上的事情——活脱脱把他当成了免费劳动力。
小心看看江肃,这一切事情又好像没有那么不情愿了。赵临深低下头去,多吃了几个烤生蚝。
仔细看看,夜晚的月光已经完全不能对郑燎原造成什么影响了,从前二十多年都很少出来,更别说晚上坐在烧烤摊面前吃烧烤。
其中最兴奋的,属郑燎原了。
愣是每一样菜都点了一些,一样吃一口尝尝味道,整局下来全在吃了。
最后付钱,还很节约地非要打包带回去,美其名曰不能浪费粮食,实际上心里打了什么鬼主意,江肃看得无奈,也不准备拆穿他。
江肃一边笑一边阻止了他继续点菜:“好了,点太多了,吃不完的。带回去第二天就浪费了,你想吃的话,之后让阿姨送一些菜过来,我给你做。”
郑燎原立马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要要要!我明天一整天都要吃这个!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我爸!”
赵临深嫌弃地离他远一点,看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嘁了一声,别过头去嘟囔:“土包子!”
郑燎原压根懒得搭理他,跟江肃两人正吃得开心,旁边那么大个电灯泡也全都当成没看见了。
倒是内心萌芽的感情还没来得及得到他的证实,已经被江肃无情地给掐灭了,赵临深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甚至都还没来得及难过,这两人又拉着他过来了。
赵临深吃得少,时而发呆时而看看江肃,这两人微妙又自然的互动,他心中感叹被爱的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感叹、羡慕又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