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归墟恶欲的化身没准可以是个好厨子。
不周山上弥漫着一股香味,烤鹅的香气吸引了无数小动物,虎视眈眈盯着小阁楼。
可惜一群眼馋的生灵被护食的恶犬赶走了,恶犬紧张又期待的端着美味的食物,献给自己的主人。
岑喻都不用动手,妄很上道的把肉质鲜嫩的烤鹅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用筷子喂给岑喻吃,
岑喻忍不住眯眼,一脸享受,妄做菜实在好吃,很合他的胃口。
妄把略有点油腻的部分去掉,“好吃吗。”
岑喻毫不吝啬的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就这,都够妄回味好久。
人间最后一位神日子过得很轻松,甚至可以说是快活。
每天吃好喝好睡好,其他一切交给妄,上古神看见了都会说一声羡慕。
这一天,妄顶着一张丧气的脸回来,岑喻有点好笑,这可难得。
小狼狗每天精力十足,而且不能听懂别人话中深层的含义,每天过的没心没肺。
只有逗岑喻笑,给岑喻解闷和伺候好岑喻这几件事。
现在倒是有趣,岑喻语调上扬,眼尾向上挑起,“谁惹我们小狼不高兴了?”
妄觉得这时候岑喻不像悲悯世人的神明,更像山野间勾人的狐狸,让人忍不住想……
想什么?妄一时想不出来。
眉眼耷拉着,妄嘴巴微张又重新闭上,似乎在斟酌怎么表达,想了片刻还是觉得按自己想说的说。
“我没有名字。”
岑喻觉得妄现在脸上写满了极大的委屈,岑喻都有点不忍心了,但还是疑惑地问他,“你不是叫妄吗?”
“那是我诞生于归墟生来就有的名字,不是你起的名字,不是你……就是,饕餮说名字是两个或者三个字的,我这不能叫做名字,所以我还是没有名字。”
自从打了一架,妄就和饕餮建立起了友谊。
因为只有饕餮不会害怕他,其他野兽都对他避之不及。
没办法,只能和饕餮扎堆了,而且饕餮会教他很多东西。
比如岑喻其实不讨厌狼,所以岑喻不讨厌他。
饕餮还说,岑喻喜欢毛绒绒的。
他下次可以试试化作小狼给岑喻摸,尤其是尾巴。
饕餮说岑喻喜欢毛绒绒的尾巴,所以他要保养自己的皮毛,岑喻不喜欢颜色黯淡的。
岑喻心里快骂死饕餮了,真是自己都不懂就搁那儿乱教别人,自家狼崽被教坏了怎么办?
“那也是你的名字,你比较特殊而已。”
妄只听见岑喻说他是特殊的,乐开了花,一对狼耳又冒了出来。
“那我也要名字,你给我起,就像‘岑喻’一样的名字。”
岑喻忍了又忍,还是没控制住自己摸上他的耳朵,饕餮有句话说对了,他还真就喜欢毛绒绒的东西,比如眼前的耳朵。
妄措不及防被摸了耳朵,敏感的一抖,脸上覆上一层薄红,千载难逢的红了脸。
岑喻心情愉悦,“那你就叫江烨辞吧。”
“哦,好,我喜欢这个名字。”
狼耳在岑喻手下更激动了,江烨辞觉得好像有一种情绪就要破土而出。
奈何他还是什么都不懂的狼,抓不住自己的这种情绪。
岑喻摸够了耳朵就让江烨辞自己出去玩,他要休息了。
江烨辞听话的出去了,岑喻一躺下他就奔往钩吾山,来到一处巨大的洞穴前。
“饕餮,出来!”
沉眠的饕餮被吵醒了,他耐心的看着洞口大声喧哗的狼王。
心里琢磨着要不要一脚踩死他,旋即放弃了这个想法,他心累的发现,自己踩不死。
“有事?”
饕餮看着这位常常不请自来的同类,有点疲惫,他想睡觉。
“江烨辞。”大狼鼻孔朝天,语气张扬。
饕餮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好脾气的狼王只好在重复了一次。
几秒后,好脾气的狼王变成了暴脾气的狼王,“笨死了,蠢饕餮,这是我的新名字,这都听不懂。”
狼王觉得可耻,作为同类,这饕餮居然听不懂他说话。
饕餮无语,饕餮想打人。
“?你就为这事儿把我吵醒?”饕餮不明白意义何在。
江烨辞快气死了,他不辞老远来和同类分享自己的快乐,饕餮居然不为所动。
哼,你完了,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从此饕餮失去了一个好兄弟。
饕餮看着狼王兴致勃勃来吵醒他,说了个名字后狠狠瞪他一眼,满是戾气的走了,他真的不明所以,扰他好觉还给他眼色。
最后打不过狼王又困倦的饕餮得出结论:狼王有病。
于是不周山这边岑喻刚醒就拾到一个气冲冲的狼崽。
呼噜了一下狼脑袋就走了。
气冲冲的江烨辞看着远去的背影出神,连生气都忘了。
只想再次去钩吾山和饕餮分享,岑喻又摸他的头了,最近岑喻好喜欢摸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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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喻,岑喻,什么是爱?”
岑喻正在观星,头也不回,不知道江烨辞又从哪里听来了什么。
得不到回答的江烨辞不气馁,找着机会就插缝问一句什么是爱。
他企图得到神明对爱的回答。
“问这做什么?你又不需要懂。”
岑喻推算出人间百年都是顺风顺水的,便抬着脚步离开星辰阁。
江烨辞不走,固执的想要个答案。
“为什么我不需要懂,是因为我不是人吗?饕餮说只有人需要七情六欲和情情爱爱。”
岑喻心想还是哪天去揍一顿饕餮的,不然也没那么多事了。
岑喻走向江烨辞,“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人间爱情,十有九悲,你现在修行不够,不需要懂这些。”
江烨辞不懂,他觉得自己修为够了,应该可以修行爱这个东西了。
他还为此去过人间,人们说爱是极乐,是克制不住的开心,是满心欢喜眼里只有一个人……
江烨辞听得云里雾里,他不懂什么是开心,什么是痛苦,也不知道心里欢喜是什么样的。
但江烨辞知道他眼里只有岑喻,这算是爱吗?他不懂,所以他来问岑喻。
可岑喻却说他不需要知道。
江烨辞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绪,就觉得胸口堵了一口气,他尝试着运气又没有什么问题。
“岑喻,你会爱别人吗?”
江烨辞换了个问题,他觉得这个问题岑喻应该会回答。
岑喻着实有点懵,他会爱人吗?
他好像经历了千年万年,看多了世间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他懂爱吗?
他不知道,便不去想。
但是问神爱世人吗?答案无疑是:爱。
那具体到某个人呢?神会爱吗?
神不知道,所以他该怎么回答江烨辞这个过界而突兀的问题呢?
岑喻抿着唇,显然很为难,脸上皆是纠结,本就不爱笑的脸现在更是严肃冷淡。
江烨辞突然就不想看见这样的岑喻。
他抬手抚平皱起的眉头,“别想了,我不问就是了。”
江烨辞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刚刚问出口之后,他隐隐期待着岑喻的回答。
但是又不知道在期待什么,他知道自己莽撞,可今天似乎莽撞过了头。
他觉得岑喻回答会,他闷闷的,回答不会,心里还是闷闷的。
江烨辞心里直皱眉头,怎么回事?心脏怪怪的,难道他的心脏坏掉了?
那一天岑喻终究没回答,江烨辞也没有追问。
岑喻去了人间,他去电影院买了张票,一部宣传力度很大的青春爱情剧。
他没有换衣服,一入场便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穿汉服,毕竟这年头很流行国风。
妖艳的长相摄人心魂,清冷的气质更添韵味,所有人都看呆了。
“我靠,好、好美!”
“神仙下凡!”
这类的赞叹声不绝于耳,岑喻本人没什么感受。
神本就好看的不分性别,任何美好的词汇都是夸赞,用在神身上都不那么冒昧。
他选的是一个后排靠中间的位置,可以看到大屏幕,也可以看到前面的人类的行为,方便他观察。
正片开始,男女主相识于脸红心跳的高中。
盛夏的蝉鸣和橘子味的汽水都惹人心悸。
纯洁美好的爱恋,和岑喻见过的刻骨铭心的爱恋或是充满质疑的悲情都不一样。
按照人类的话来说,大概是因为青春?
岑喻没经历过,他不懂。
前面有几对情侣手牵着手,看起来都很年轻,大概和影片里的主角年龄相仿。
青涩懵懂的悸动牵动了岑喻心里某根弦。
直至影片结束,岑喻略有感触。
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桶爆米花,好像蛮多人挺喜欢这玩意儿的。
这是刚刚旁边一对情侣送给他,他接受了他们的好意。
该回不周山了,晚了的话小狼该闹脾气了,岑喻如是想。
岑喻回到不周山的时候正逢傍晚,还没踏进内室就被江烨辞拦住了,江烨辞眼里是岑喻也看不清的深色。
“你怎么……唔。”
话来不及说出口,岑喻就被江烨辞拦腰搂进怀里,冰冷的唇贴上来,撬开贝齿,攻城掠地。
岑喻挣扎间被虎牙刮了一下,有点刺痛,恼怒的一掌推开江烨辞,“你发什么疯?”
江烨辞不说话,黝黑的瞳孔情绪涌动。
他一脸复杂摸上自己的唇角,刚刚岑喻挣脱的时候咬破了他的嘴唇,有血渗出来。
江烨辞伸出舌尖舔了舔伤口,尝到血的味道。
心里却翻滚着疯狂,他想把岑喻拆吞入腹。
他正了正脸色,“岑喻,我好想知道什么是爱了。”
岑喻闻言眉心一跳,对这话真实性表示怀疑。
江烨辞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欲望,他知道了什么叫开心,什么叫伤心。
他看见岑喻就开心,看不见岑喻就伤心,看见岑喻和别人亲近就会生气,会心里不舒服,人类说那是嫉妒。x
他嫉妒靠近岑喻的人。
岑喻是他的,没有人可以从他身边抢走岑喻。
如果可以,他想把岑喻锁起来,只给自己看,只对自己笑。
岑喻一怔,他作为神明,洞悉了狼崽的想法,清楚他的欲望。
只是刚接触情爱的人不懂,只看清了自己的占有欲。
换个人可能会觉得江烨辞是个疯子,可他是岑喻啊,某种意义上骨子里暗藏疯性的岑喻啊。
病态的占有,人类害怕,那神明呢?神明会包容他,就如此刻的岑喻。
岑喻忽然就笑了,妖治的脸格外勾人。
“江烨辞,你这不叫爱,你这是占有,你是个疯子。”
江烨辞皱眉,“那什么是爱?”
“这个啊,”岑喻拉长腔调,上扬的尾音勾的江烨辞心里痒痒的,酥酥的。
他听见美人继续说,“低头,我告诉你。”
江烨辞低下头颅,高贵的狼王收起獠牙,俯首称臣。
岑喻很满意,给予厚重的奖励,仰头吻了上去,掌握了主动权。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接吻,一样地吻得毫无章法。
江烨辞听见神明的低语,“我也不知道何为爱,但是神很仁慈,我允许你爱我。”
江烨辞想问那你呢?你爱我吗?可是沉浸在香甜的吻里,狼王忘记了质问。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分开,牵扯出一根银丝。
岑喻微张着口呼吸,江烨辞皱着眉头,拳头硬了,想去和饕餮打一架。
而且,他不止拳头硬了。
低头看去,他找到了不舒服的来源,“岑喻,我病了。”
岑喻还以为江烨辞真的病了,还觉得病的突然,随后顺着江烨辞的视线向下,忽地又笑了。
“江烨辞,你这不是病了,你是疯了,不过没关系,我也疯了。”
不等江烨辞听懂这句话什么意思,岑喻抽身往内室走去,径直走向床边,往榻上一靠,“过来。”
江烨辞晕晕乎乎地走过去,俯身撑在岑喻上方,他亲眼看见岑喻解开他的扣子,又抽开自己身上的衣带。
岑喻咬住他的耳垂,“上来,我来教你爱我。”
江烨辞照做,他不知道该怎么动作,全身快爆炸了似的,尤其是某一处。
感觉全身气血都涌入一处,让他不上不下,偏偏身下还有一个摄人心魂的美人。
江烨辞听见岑喻的警告,明明眼尾都是红的,语气却还是那么坚硬。
“记住了,江烨辞爱岑喻,如果哪天你忘了,我会杀了你。”
岑喻说什么江烨辞都说好,江烨辞傻乎乎却格外坚定的一遍遍重复着。
“江烨辞爱岑喻,只爱岑喻,用灵魂发誓。”
星子闪烁,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