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我给官配发盒饭[快穿]>第49章 一亩灵田1

  天光还未破晓,村里的公鸡就开始打起鸣来。

  村头村尾传来几声犬吠,夹杂着熙熙攘攘的人声。

  不一会儿,靠近山脚下的门被敲响,有人大声吆喝:“二狗,去村头接下乡来的知青喽!”

  敲门的人手刚放下,铁门就被打开,一个高壮的青年提着煤油灯走出来。

  昏黄的光芒照亮了青年麦色的脸庞,剑眉浓黑,双目狭长深邃,看起来活似古代的侠客。

  实际上,这是三水村唯一一个没有农田的闲人。

  三水村的村长章平在铁门上磕掉烟灰,催促道:“二狗,你的车呢,快套上,时间紧,可别耽误我们下午干农活。”

  二狗也不答话,只沉默地走向一旁的驴圈拉出一头毛驴,动作麻利地套好板车。

  村长和二狗坐在驴车上,后面还有两个骑自行车的青年,一行人朝村头和县城国道的交界处行去。

  驴车晃晃悠悠,天色也逐渐变亮,几人顺着山路走了两个小时,终于到了目的地。

  老旧的大巴停在那里,几个模样白净,穿着挺考究的年轻人站在那里,正好奇地打量四处。

  大巴司机是村长的熟人,一边帮忙搬行李,一边高声道:“平叔,这就是来你们三水村参加劳动的知识青年,拢共五个。他们的行李挺多的,你们的驴车可不够用,金贵的自行车也得用来载人。平叔,你们怎么不把牛车也赶出来?”

  村长将烟杆别在腰里,叹气道:“现在不是农忙么,村上的牛都得犁地,除了二……路琢一个没有地,牲口不用下地,哪里还能找出第二只牲口来拉车。”

  正帮忙搬行李的路二狗对着司机打招呼,惜字如金道:“哥。”

  早晨的阳光落入路二狗眼中,他异色的双目就显得格外扎眼,司机不由一愣。

  “呦,路琢,你这眼睛怎么了,上山被毒虫咬了?”

  路琢点了点头,手臂舒展,轻轻松松就将最大的一个行李卷垒在了驴车上。

  村长端详路琢一阵,面带愁色道:“上山打猎可得小心些。二啊,叔跟你说,现在政策变了,很多地方不准上山打猎和采药了,我寻思着,你还是自己垦两亩地,也免得将来饿肚子。”

  路琢正是二狗的大名,他妈当年难产死了,父亲是三水镇唯一的老师,给儿子取的名字也文气,不过村里老一辈还是习惯叫他的小名二狗。

  路琢命苦,没了妈不说,父亲在那年景又不能再教书糊口,父子两紧衣缩食的过了几年,好不容易学校复课,结果路琢他爸才工作了五六年,身体不对一检查,竟是得了白血病。

  晚期。

  路家卖了几亩地也没治好那要命的病,很快路琢就成了孤儿。

  好在路琢打小就有把子力气,在他父亲的教导下认识了好些草药,还会打猎砍柴,靠着村里人的

  帮衬,倒也安生的长大成人。

  常年到处跑的司机和村长闲话几句,要离开时想起什么,换成方言又对老村长道:“叔,给你提个醒,喏,那个长得最俊的小子,一路上很不招人待见,听说家里成份很不好,那小子自己也没一点觉悟,我怕他赶明儿就跑喽,你可得盯紧点。”

  说着,司机指指旁边。

  村长和几个村里人顺着他的手看过去。

  瘦高文弱的青年站在那里,也不理睬旁人,正扶着村口杨树闭目养神,白净的面皮透着一股异常的青白。

  路琢看了一眼就知道了,这小子晕车,晕的还很严重。

  几个知青从S市坐了整整两周的车,在省城修整了两天,辗转才来到偏僻的三水镇。

  S市和三水村两地一南一北,加上路况不好,的确是很折腾人,但来的到底是身强体健的年轻人,其他人缓了一会就恢复如常,只有这人下车好一阵也没缓过来。

  不同于其他知青有两大包行李,晕车的青年脚下只有个很小的皮包,路琢走过去,将皮包拎起来准备放到驴车上。

  他的手才碰到皮包,那面色难看的青年就扭过头来,如墨的双眼难掩厌憎地盯着他:“放下。”

  他的瞳孔有些不聚焦,路琢也没惹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人在和自己说话,只低头看了一眼精致的皮包上的铭牌。

  郴易风。

  一个比自己的名字还拗口的名字。

  铭牌上的字迹活像路琢记忆里父亲教他读书时,用毛笔一笔一划写出的,透着股隽秀文雅的书香气,路琢忍不住用指腹摩挲了一下那三个好看的字。

  皮包的主人见状上前,将包从他手里夺过来,冷冷道:“把你的脏手拿开!”

  他说话间带着喘熄,气音很重,似是承受着巨大的痛楚,气急之下,本就不大好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路琢只得松手。

  可下一秒郴易风的瞳孔就微微扩散,竟失神地朝前扑过来。

  路琢一愣,上前一步扶住郴易风。

  郴易风挣扎着想站直,可他控制不住的手脚发抖,额上沁出一层冷汗,英俊的面容也白得像纸,这狼狈的模样一瞬让路琢想起了自己父亲病逝前的模样。

  但随即听到郴易风腹中发出咕咕的响声,路琢就反应过来——郴易风并不是生病了,他就是饿的。

  路琢一手扶住快要昏厥的郴易风,腾出另一只手从衣兜里摸了摸,摸出两枚大白兔奶糖,去掉包装直接塞到郴易风嘴里,简短地命令道:“吃。”

  郴易风晕车的厉害,吃什么吐什么,他在上车前除了喝几口水就没吃过什么东西,当然他也没什么可吃的,结果一路行来,差点被活活饿晕过去。

  冷不防被塞了两颗糖,甜丝丝的奶香味在口中化开,郴易风终于感觉像是重回了人间。

  他手脚酸软,几乎无力动弹,只能闭着眼睛靠在路琢肩膀上,将奶糖咽下去,舔了舔干裂的唇瓣,神色竟透出点没来由的亲昵和厌倦。

  路琢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吓了一跳,面色微微有些不自在。

  但他没说什么,又往郴易风嘴里塞了两颗糖,松开手正要退开,就听村长章平扬声道:“唉,路琢,驴车上行李装满了,这会儿还有农活要干呢,我们先走。你没活,就带着那个小年轻慢慢步行回来啊!”

  在路琢应付郴易风的时候,村长已经将行李捆好,两个知青坐在驴车上,另两个被骑自行车的村里人载着,只剩路琢和郴易风两个没了位置。

  坐着大巴时,路上郴易风一直冷着脸,不说话也不搭理人,同行的知青和他关系相当恶劣,他们自行分配好位置后,就催促村长赶紧走。

  “大叔,那个谁看起来晕车严重,坐不了车,就让他步行吹风回来呗。”

  “就是,他今天也参加不了劳动,走山路就当锻炼身体了。”

  “有那个小哥带路,应该没问题的。”

  村长想想也是,村里农忙时节就二狗一个闲人,吆喝一声后,留下路琢和郴易风先走了。

  郴易风缓了好一阵才缓过来,等他意识彻底清明时,同行的几人和接人的村民早就走没了影子,他抱紧自己装着书籍的皮包,强撑着朝前走去。

  所有人都讨厌他,但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会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属于自己的那片天地去。

  这些磨挫,现在再也伤害不到他了。

  S市的知青是一起出发的,一群不到二十的年轻人聚在一起满是新鲜劲儿,郴易风又生得白净俊美,几个年轻姑娘便向他示好,询问郴易风能不能到一个地方去。

  但郴易风性子冷,休息的时候喜欢一个人静静地看书,根本没心情搭理示好的姑娘们,姑娘们受了气,就给同行的小伙子抱怨起来。

  几个男青年早就看不惯郴易风这么受欢迎,为了替追求的女孩报仇,竟拧成一股绳在背后编排起“情敌”来,郴易风本就不合群,一段时间后,他的名声就变得很糟。

  到最后分配下乡的去处时,他被丢到了最偏僻的三水村,同行的还是最讨厌他的几个男青年。

  一路上四个人明里暗里贬低郴易风,出行和吃饭的时候不叫他,逢人就宣传郴易风的家世,说他家上梁不正下梁歪,哪怕郴易风性子淡漠也遭了不少罪。

  下乡生活还没开始,郴易风就有点打退堂鼓。

  但他一露怯,别人的流言也越发猖獗,郴易风憋着一口气,结果没把别人怎么着,倒把自己给憋病了。

  看郴易风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想走两个小时的山路,怕是没到地方人就先没了,路琢想了想,直接上前蹲下,示意他背着郴易风走。

  “走开!”

  看到这熟悉的一幕,郴易风眸底骤然划过一道戾气,他一时失控,直接将手中装着书的皮包砸向了路琢的面孔。

  路琢挡住砸来的皮包,面上划过困惑。

  看郴易风还要动手,他也没再墨迹,直接揽住郴易风的腿,背着瘦弱的青年快步朝前走去。

  要是任由郴易风闹腾下去,太阳越升越高,天气越来越热,他们被困在山中会中暑的。

  不同于郴易风的瘦弱苍白,路琢的手臂像是铁箍一样,根本容不得郴易风有机会反抗。

  手臂上的肌肉微微隆起,灼热的温度顺着薄薄的一层布料传递到郴易风身上,他忍不住一抖,终于不做抵抗了。

  看着背着自己的农家青年后颈上浓密坚硬的黑发,郴易风闭住眼睛,双手缓缓地紧握成拳。

  路琢。

  重生前他爱过,但也最恨的男人。

  最开始对这个人动心,正是今天发生的这一幕幕。

  他以为对方也喜欢自己,可等到他为了这个人和家里决裂,甚至准备一辈子留在三水村的时候,偏偏是他最信任的男人给了他致命一击。

  从此,郴易风原本光明的未来彻底落入深渊,他被苦痛和悔恨折磨,这个人却在害了他后娶妻生子,甚至还在他重病之时假惺惺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

  他被对方的私心耽误的一生,就值这轻飘飘的三个字。

  郴易风的指甲快要将掌心掐出血来,看着路琢袒露的修长后颈,他冷笑一声。

  真是苍天有眼,他竟在家族遗传病发作病逝后回到尚且康健的现在。

  这一次,他再也不会对路琢抱有期待,他会一步一步,一步一步,の

  亲手毁掉这个曾毁去自己一生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