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这一场,顾林风竟意外的心里松快不少,许是重生以来积压在心中的事情太多,被冯少康拽着袖子聒噪几句,才感觉到一丝丝真实感。

  好不容易撵狗似的把人都打发走,顾林风揉揉眉心慢慢朝卧房走去。

  到了门口,元喜给顾林风掀开帘子就站在门口候着,顾林风也没留意,进去后伸直胳膊等了好大一会儿也没见人伺候宽衣,这才反应过来。

  这些日子都是小七服侍他,连原本伺候起居的元喜都在外间候着,一应住行都是小七打理,可这会儿,小七人呢?

  顾林风慢慢收回手,自己捏了捏有些发酸的胳膊,回想自己的新晋贴身小厮去哪儿了。

  貌似,还在书房···

  顾林风突然想到自己好像把人丢在书房了,临走前还说了句“先脱了。”

  这会儿胳膊好像不酸了,有些麻,心也有些麻。

  顾林风心中越是惊涛骇浪,脸上就越是面无表情,他冷不丁的想到自己离开书房时两人正在谈论的话题,以小七的听话程度说不定这会儿已经脱光了正跪在地上等自己,要是他胆子再大一点,也可能在书房的小榻上等着自己。

  不能想不能想,顾林风脑子里徘徊着四个大字,走马灯似的不停的在他脑子里张牙舞爪。

  白日宣淫。

  顾林风噌的一下站起来,急匆匆的,刚走到门口,顿了下又返回来,拎起架子上搭着的披风,随意搭在手臂上,这才压着步子稳稳的走出来。

  元喜靠着廊下的墙根,刚想偷个懒就见顾林风走了出来,吓得他心里咯噔一下,瞌睡虫都给吓跑了。

  三两步凑过来,元喜弓着身子请示道:“殿下有什么吩咐?”

  顾林风摆摆手,随口道:“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元喜只当自己听岔了,正要揉揉眼睛重新观察顾林风脸色,却发现太子殿下已经走到了他的视线外。

  这要是底下的奴才,元喜指定要骂一句是赶着去投胎还是紧着要上吊买坟地?走的这样快。

  可这是太子殿下,是这太子府的主人,元喜也只能暗暗擦擦头上刚出的冷汗,离得远远的跟着殿下,以免殿下有事吩咐的时候身边没个伺候的人。

  顾林风像急着觅食的狮子一样,吼吼的走出去,结果刚走到拐角处步子就慢了下来,他忽而觉得自己平白担了恶名。

  明明从来都没有碰过人,连近身伺候的房里人都不曾收过,却被谣传为一个欺行霸市、纵恶行欢的京城浪荡子、皇宫小霸王。

  偏偏还是一个病秧子。

  说不定还有人说自己病了还不安分。

  估计还有人说自己病了也是活该。

  可哪一个纵横欢场的人在听到有人脱光了等自己的时候像自己这样不知所措?纯情的跟个和尚似的。

  顾林风觉得自己很冤枉。

  因此他把步子放慢了,尽量表现的跟见惯了这种场面似的,既担了恶名,总不能还要做善事。

  就让小七多等一会儿吧,顾林风想。

  因为顾林风喜静,书房一向是只留一个元喜伺候,今天元喜又被他带走了,因此此刻书房门前一个人都没有,这也就导致了独自跪在书房的小七听到外面殿下的脚步声的时候产生了一股巨大的欢喜。

  他以为,殿下不会回来了。

  他第一次求殿下罚轻点,求殿下换个法子惩治他,可最后求来了殿下一句先脱了,这实在是媚主惑上、不成体统,也真的是尴尬羞愧。

  作为一个影卫,却要在床上求主人罚的轻点,小七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有些欢喜又有些羞愧。

  他认殿下为主,为殿下活着,殿下要做什么都是应当的,他只需听吩咐就行,可他在顾林风近半个月的温和中渐渐沉溺,沉溺于那块被放在手心的糕点,沉溺于每一次的轻声吩咐,甚至沉溺于夜晚殿下躺在床上安睡时的呼吸声。

  人都是得寸进尺的,从前不为殿下接受,他的愿望就是能够像一个平常的下人一样服侍殿下,为主人忠,为主人死。

  可现在殿下对他温声轻语,贴身服侍,信任至极,他又奢望能一直被这样对待,甚至胆敢主动求殿下罚的轻点。

  不论动机如何,逾矩就是逾矩。

  可他也是真的怕自己在秋日宴上护不住殿下。

  好在殿下说完就出去了,让他脱衣服的时候不至于太难堪,也不至于太羞涩。

  但等他都脱完后才恍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殿下还回来吗?他知道殿下说那句话只是一时兴起,可他不知道殿下的“一时”能维持多长时间,这份忐忑在独自等待中逐渐变大,像一个缺口一样,让秋日的凉风吹进来,把他的心一点点的吹凉。

  脚步声越来越近,小七努力压下那种就像是宝贝失而复得的满腔喜悦,跪的更加标准了些,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却怎么也停不下来,他只得将头伏的更低些,避免被殿下看出端倪。

  吱呀一声,门毫无意外的被推开了,一丝凉意顺着秋风被裹挟进来,顾林风臂弯的斗篷也飘了飘,小七就像是被冻到了一样,没来由的瑟缩了一下。

  人的裸体是充满美感的,有许多人喜欢看红帐中的影影绰绰,或柔软,或坚韧,或丰满,但不管怎样,是没有人喜欢看一个人赤裸裸的跪在地上,还不停的打颤。

  跟个被拔光了毛等着被宰的鸡一样,死气沉沉。

  这毛还是他自己拔的,不对,这衣服是他自己脱的。

  顾林风突然被自己脑中的形象逗笑了,事实上他是没见过被拔光了毛的鸡的,但大约是在哪本书上看到过,印象异常鲜明。

  小七恍惚中好像听见殿下笑了一下,这给了他一点勇气,看来今天殿下心情还不错,于是他小声的喊了声殿下。

  声音太小,以至于被顾林风关门的吱呀声盖住,连带着声音中的颤抖和寒风,一起被关在了门外。

  “殿下。”小七又喊了一声,在这安静的屋子里弄出来一丝丝响动,他慢吞吞的换了个方向,随着顾林风的位置调整了一下自己跪的方位。

  顾林风只觉得这只没了毛的小鸡看上去有些可怜,于是他把自己臂弯上搭着的披风盖在了小七身上。

  直到这时顾林风才惊觉,原来我是给他拿的,原来我竟是下意识的给他拿的衣服。

  小七只觉得身上一暖,一个狐狸毛的银色披风就落在了自己身上,很暖和。

  “冷吗?”顾林风问。

  “不,不冷。”小七有些呆愣住,随即又极快的反应过来,抬头讨好的笑了笑:“谢谢殿下。”

  “嗯。”顾林风坦然的接受了这声道谢,毕竟他也觉得自己挺善良的,真应该把那些传谣言的人揪过来让他们看看,太子殿下什么时候无恶不作了,明明是日行一善。

  顾林风看他被厚重的披风裹住,只露出一个小脑袋,脑袋上是被披风擦过而拱起来的小绒毛碎发,看上去有了些生气。

  书房一下子静了下来,两人一站一跪,站着的那个在考虑接下来应该怎么安置跪着的那个,而跪着的那个却在思考自己晚上应该怎么勾引殿下,毕竟他所学的知识有限,抛开媚主求饶一说,他也从来没见过男子应该怎么服侍主人。

  最终还是顾林风打破了沉默,他蹲下身子仔细瞧着小七因为被狐裘盖住而有些泛红的脸颊,小白鸡变成了一只煮熟的虾子,软趴趴的跪在地上,等他的主人来吃了自己。

  “怎么不去床上等呢?”顾林风问,他摸摸了那翘起来的一缕小绒毛,把它压了下去:“不敢吗?”

  小七被这样亲近的抚摸弄的心里痒痒的,他很想放肆一点顺势把脑袋往殿下怀里凑一凑,但他最终也还是没有动作,只是僵着身子不敢动,生怕惊到了殿下,低低的应了声是。

  顾林风想了想,自己好像是刚拿假毒药逗过他,又吓了他,其实他是不会因为小七伤了顾林清就罚小七的,但闲极无聊的时候都弄一下也是个情趣,只是这个情趣在现在看来有点头疼。

  要是就这么让人穿上衣服,这逗弄就成了一场被剥光了衣服的罚跪,小七以后势必会更加谨言慎行,不敢稍动;可要让他就这么上了自己的床,自己也着实没有那个意思,因此这事还真是难办。

  顾林风无意侮辱人,也不想随随便便的要一个人,毕竟真心难得,都是□□。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对小七有兴趣,但这绝不是性趣,他看到小七流血会不自觉的变的十分暴虐,可平常的时候又会忍不住摸摸他,逗一逗他,看他乖乖的,也想看他炸毛的样子。

  可惜他至今都没有炸过毛。

  还是胆子太小了,顾林风叹了口气。

  也许是我从前对他太苛责,顾林风又不确定了。

  但不管怎样,顾林风闲极的生活在这一刻有了新的目标----他要让小七的胆子大一点。

  于是他伸出手将人抱了起来,可惜他身子不好,刚才蹲的时间又太长,一起来晃了一下便直直的向前倒了下来,怀里的人一下子成了顾林风的肉垫,瞬间被压在了下面。

  小七被压在下面想扭头看看殿下的情况,又怕自己一动伤到了殿下,急的几乎要咬了自己的舌头。

  顾林风不料自己这副身子居然还是这么弱,明明也是养了好几天了的,看来多年沉珂不可能养几天就能消失,他动了动身子,身下的肉垫意外的舒坦,隔着狐裘,触感倒真的像是一只小狐狸了。

  可是他分明是一只猫,一只顾林风立志要养炸毛的猫。

  顾林风晃晃脑子,将胡思乱想从自己不大的脑瓜里驱逐出去,隔着狐裘,按着小七的胸膛站起来,又向地上的人伸出一只手,说:“我想抱抱你,可是没有力气。”

  小七早在他站起来的那一刻就迅速的起身跪在了地上,不知道自己是该先请罪还是先叫太医,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殿下就伸出来一只手,可看着也不像是要打自己的样子。

  冰凉的地面被小七□□的肌肤贴上去也有了几分温度,小七握在狐裘里的手攥了攥,握成一个拳头,又很快松开,他分辨好了。

  他今晚是要脱光了勾引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