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会散场后,季寒希和海利尔并没有急着离开,上面派来的两位研究员波文和哈麦力紧跟其后,生怕被季寒希抛下。

  “季寒希殿下,关于药物的……。”波文看着季寒希欲言又止,给了自己的同伴一个眼神,让他顺势接话。

  但哈麦力一直在低头思考着,丝毫没看到波文的焦急。

  “我已经联系了我的部下,待会儿他会带你们过去,这是他的联系方式,你们的已经发给他,他到了会联系你们的,先去休息室呆会吧。”季寒希转过身子,通过智脑将部下的号码传输过去,看着两位研究员,并没有为难他们。

  毕竟即便不是他们,暗处的老鼠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嗅觉,刨洞也要知道其中的内容。

  “哦哦,好的,谢谢季寒希殿下。”波文连忙点头应下,拉着哈麦力朝反方向走去。

  “这才来了一波。”

  看着两位研究员离开的背影,海利尔摇了摇头,眼底带着厌烦,只要还没有投入生产,这群虫就不会消停,面上义正言辞,假意要求配合调查,实则假惺惺的抱着为你好的心态,想要夺得一份羹。

  “嗯。”季寒希眸光微闪,低头整理略微褶皱的袖口,那些虫能知道的,不过都是他想让他们清楚的,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光束透过玻璃照射进来,落在季寒希的脚边,将空间分割成两个光影界面,清晰可见的尘絮在空中飘散,没有一处落脚点,只有离开让它们遁形的区域,归匿在暗处才可消停。

  其实季寒希和海利尔也是计划去研究所的,不过两个研究员就没有必要跟他们呆在一起,毕竟听到不该听到的话,对他们双方都不太友好,至少在这个特殊时期,季寒希不希望引起不必要的争端。

  一场记者会,不过就是用来安抚民心,真正该解决的问题依旧存在。

  飞行器内,放在驾驶座旁的小匣子微闪,屏蔽掉一切能往外发出的信息,真皮坐垫下陷,印刻出一条条沟壑,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上面轻点。

  “安提家族有异动?”季寒希身体后倾慵懒的靠背上,侧目看着海利尔。

  海利尔知道季寒希是在说自己调动第一军的事情,他微微摇头,胳膊伸出搭在季寒希的肩膀上:“还记得加德纳吗?”

  听到这个名字,季寒希眉头微蹙,自然记得,当年偷袭他们的主使之一,也是海利尔曾经的副官。

  当初加德纳隐藏的太好,或者说他们太信任自己身边多年相处的军雌,以至于海利尔失踪后,季寒希都一直将加德纳带在身边,直到他在收复第七军的时候,意外发现了加德纳一些不正常行为。

  更是在他调查加德纳的时候,在加德纳秘密做的体检报告中,发现了一张怀孕单,这并不是一个需要遮掩的事情,所以季寒希格外留心加德纳的行踪。

  也是在之后,跟海利尔取得联系后,季寒希第一时间准备将加德纳控制起来,结果加德纳竟然比自己更快一步得到消息,连夜出逃。

  季寒希和海利尔曾秘密寻找多年,

  却终究未果,今天猛地听到加德纳这个名字,季寒希都一瞬恍惚。

  “他出现了?”

  “嗯。”海利尔点了点头,指尖勾着季寒希的银发,无聊的扯了扯,一切很荒诞却又非常合理:“是加德纳的弟弟加利发现的,加德纳竟然就一直呆在安提柯身边,还真是有意思。”

  当年加德纳是海利尔的副官,而加利则是季寒希的部下,他一直不相信自己的哥哥加德纳会背叛季寒希殿下,一直寻找着哥哥没有叛逃的证据。

  甚至放弃了晋升的机会,自愿成为一名暗线。

  大概真的是有缘吧,多年的寻找,竟然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打破了他一直以来的幻想,但好在加利还知道自己的任务,内心悲愤,却也没有影响消息的传送。

  “也亏的这次派出去的暗线是加利,不然还真不会有军雌能认出那个改变容貌的雌虫,竟然就是当年的加德纳。”海利尔轻笑一声,还真是造化弄虫。

  至于加德纳的弟弟,海利尔并没有将其调回来,而是让他继续盯着,当然,海利尔也并没有十足的信任,所以直接利用手里的权力,调遣了几名第一军的特种兵。

  “行,我知道了。”季寒希捏了捏发胀的额头:“我会让第一军积极配合你的工作,但是第十三军中的遗留问题也不能再拖下去,事后我跟你一起解决。”

  其实季寒希一直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也是因为一个加德纳,让他错过了跟海利尔联系的最佳时机,等他找到海利尔时,差点没认出来那个血肉模糊的肉团是自己的兄弟。

  “这个不用急。”海利尔的声音打断了季寒希的回忆,他继续道:“我已经跟凯撒历谈妥,只要让出瑾桑,他会提供助力的,没有什么是金钱解决不了的事情。”

  感觉没有一件让虫省心的事情,听到海利尔的话,季寒希觉得脑袋更疼了,他抬眸看着海利尔,当初没有将瑾桑带去研究所,已经让海利尔错失了一次跟凯撒历谈判的机会,他以为海利尔已经放弃,没想到搁着憋大招呢。

  “什么时候?”

  “过两天不是瑾桑的二次觉醒聚会,我会当众公布消息。”

  季寒希只觉得拳头发痒,舌尖摩擦过尖锐的牙齿:“你确定?海利尔,你的印记还没有完全清除,让瑾桑恨你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控制虫心,海利尔比谁都熟练,为什么到了瑾桑身上,他却做不到了,非要以这种两败俱伤的场面结尾,海利尔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听到季寒希的话,海利尔下意识地摸上后脖颈,他双唇微抿,随后松开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嘴角勾起带着一抹嘲讽:“怎么没有好处,我终于脱手了一个麻烦,还换取了更大的利益。”

  瑾桑会恨他,那海利尔何尝不恨瑾桑呢!明明是瑾桑先来招惹的他,说了喜欢,却又像是沾染上污泥一般想要摆脱。很好啊,他现在决定给瑾桑想要的自由,够可以了。

  为瑾桑找的新雌君凯撒历,不仅是瑾桑喜欢的亚雌,还拥有帝都财政大权凯博戈家族的支持,以后瑾桑想做什么,想要什么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无法对瑾桑下手,却又无法填补他们之间的沟壑。海利尔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吊着瑾桑,为自己所用,可是他太低估瑾桑对自己的影响力。

  不能再放任这样的情感继续滋生,海利尔清楚,自己该放手了。

  看着海利尔拒绝交谈的季寒希,只觉得幼稚好笑,但凡坐在他身边的不是海利尔,这些话他绝对一句都不提。

  海利尔能彻底放下瑾桑,他自然为海利尔高兴。而且一个雄虫,换取凯博戈家族,怎么看都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交易,但前提他们双方真的能彻底结束。

  如果不是曾经见过海利尔眼底切实的爱意,季寒希还不会这般担心,只可惜……

  金色的长发随意搭在肩头,整张脸对着窗户,不知道是在看自己的投影,还是看外面飞闪而过的景物。

  季寒希扯了扯嘴角,红眸中危险一闪而过,一遇到瑾桑就闭口不想谈下去的态度真的很欠揍,季寒希这样想,自然也付出了实际行动,直接一拳砸在了海利尔的后脑上。

  两声闷响,海利尔的脑袋被前后夹击,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海利尔不知道应该先捂前面还是后面,反正都挺疼的。

  这时,飞行器也到了研究所,季寒希轻哼一声,没去管吸冷气的海利尔,先一步下了飞行器离开。

  其实季寒希并不清楚当年海利尔消失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海利尔清扫的太干净,最开始海利尔不提,是为了瑾桑的安全,后来季寒希再问时,海利尔依旧没说,因为说出来也毫无意义。

  当年的喜爱不过是过眼云烟,无法摆在明面的详谈,如果不是有那段记忆的存在,海利尔甚至都怀疑会不会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幻觉。

  .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各个角落,随处可见的残肢断臂。嘶喊声、求饶声不绝于耳,在这里,只有生与死两个选择,是天堂,也是地狱。

  “安,看来还是我赢了。”独眼雌虫走到安提柯身边,指尖顺着他的锁骨一路向下:“要不要考虑陪我一晚上,我可以让你两成。”

  抓住丘杰尔路继续向下延伸的手,安提柯笑了笑,丝毫不见往日的傲慢,多了几分随和:“陆老板说笑了,我只是来看比赛的,再说,我给你的那些雄虫各个都是调教好的,你要有什么不满的地方,跟我说,我再给你挑别的。”

  陆老板轻笑一声,看出了安提柯的拒绝,他也懒得坚持,松开手坐到沙发上,一旁身着薄纱的雄虫立刻贴了上来,贴心的端茶递水。

  雄虫看着不过刚成年的模样,但是他身上的气息混杂,不知道经手了多少雌虫,薄纱下的春色清晰可见,白皙的肌肤上,印着斑驳暧昧的痕迹。

  陆老板一把扯过雄虫,将其揽进怀里,低头狠狠的咬住雄虫的脖颈,直到两抹鲜红流出,陆老板才堪堪停嘴,将血液卷食进口中,一脸餍足。

  “哪敢有不满的地方,这么听话的雄虫可不多见,我很喜欢。”陆老板亲昵的吻了吻雄虫的侧脸,话锋一转:“不过就是太木讷,瞅瞅,这样都不吭一声,在床上太死板。”

  “好的,下次我一定给陆老板挑个带劲的。”安提柯笑着应下,随后有些为难的看着陆老板:“只不过雄虫都在西城区,这……。”

  自然听出了安提柯话中的意思,但是陆老板并没有顺着安提柯的话说下去,似笑非笑的看着安提柯,陆老板慵懒的靠在沙发上:“那就辛苦安再努努力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落在身上的眼神越来越露骨,某种意思太明显,安提柯想无视都不行,他扯了扯嘴角,脸色难看的退出房间。

  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安提柯的眼神也冷了下来,什么垃圾!也敢肖想自己!

  肮脏的雌虫,他早晚会将其抓进生育所,不是喜欢那东西吗?他会一次性给个够,等有了虫蛋,也可以让这个雌虫死之前尝尝自己儿子的滋味。

  “雄主,您的智脑响了。”看到安提柯出来,加德纳从阴影里出来,走到安提柯是身边,将智脑交给安提柯:“应该是有紧急的事情,响了很多次。”

  “知道了。”安提柯皱着眉,不耐烦的接过加德纳手中的东西,低头佩戴好后,点开光屏,引入眼帘的信息让他的瞳孔猛地收紧:“先回去再说。”

  “好的雄主。”

  .

  重新认识了一下自家雌君的两位雄虫,站在雄虫保护中心门口,依旧觉得有些恍惚,他们相顾无言,直到楚安彦的智脑适时响起,心情瞬间转晴。

  “我去研究所接季寒希,你自己回吧。”说着,还拍了拍瑾桑的肩膀,以表安抚。

  “我也去,海利尔跟季寒希关系这么好,他肯定也在研究所。”

  搭在瑾桑肩膀上的指尖微顿,要是平时听到这句话的确没什么毛病,但现在听来,越听越扎心。

  楚安彦垂眸看着瑾桑,怀疑这货是故意的,但对上那双无辜的眼神,又没有切实的证据。

  心中长叹一口气,哪能怎么样,带着呗。

  抬脚走进飞行器中,余光看了眼紧随其后的瑾桑,猛地想到,那晚季寒希吃醋的场面,忽然就理解了自家雌君的感受。

  虽然他不可能跟瑾桑有什么,但是他跟瑾桑何尝不是外虫眼中的关系好,就像平时他独自外出时,遇到熟虫都会有被问上一句,瑾桑呢?

  不过瑾桑原本的朋友们呢?怎么也不找他玩了。楚安彦坐在座椅上,不自觉将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

  只见瑾桑表情一僵,略微有点心虚,却越说底气越足:“我把他们都拉黑了,反正他们都看不上我,我把当冤大头,我才不要跟他们做朋友。”

  “我发出去的聚会邀请函,都没有他们的份,不过他们肯定会跟着别的虫来,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帮我震慑他们,看他们还敢在我面前嚣张!”

  狐假虎威!这个词很适合瑾桑。这样想着,楚安彦垂眸思索片刻,随后发出灵魂拷问:“你给我发了?”

  “发了!”

  瑾桑回答的太坚定,楚安彦还以为是自己漏掉了消息,打开智脑,从单个对话框,翻到邮箱,都是清冷的没有一点消息。

  靠过来的瑾桑自然也看到上面的空白,他的眼神从确定,到疑惑茫然,最后化成了一抹慌张:“我发了……吧。”

  很好,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还关系好呢,一边呆着去吧!

  楚安彦笑意盈盈的关上智脑,温和的对瑾桑说:“自个租个飞行器去吧!”

  后衣领被楚安彦提溜着,半个身子都漏在外面的瑾桑,赶忙用胳膊肘抵住门框,脚尖勾着楚安彦的腿不肯松开,另一只手也没闲着,疯狂扒拉着自己的智脑。

  “我真的是第一个就想发给你的,等,等等。”

  终于,在瑾桑即将被挤出去时,在他自动保存的草稿中,找到了那封准备给楚安彦发的邀请函,他连忙将胳膊凑到楚安彦眼前。

  “看,真的有,我现在给你发!快让我进去,要坚持不住了!”

  呵,马后炮!

  松开手,看着瑾桑麻利地缩到座位上,听到自己智脑震动一瞬,楚安彦才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