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厅里响起‘哗’的一声,有几个小姑娘还激动地捂住了嘴。
可这美好的气氛还没维持多久,观众就发现两人没有任何交流,甚至连对视都没有,陌生的连同事都不如。
主持人见状赶紧道:“看来我们秦望是害羞了啊,大家给他一点时间,先让我们有请下一位观众。”
提问的观众起身,把腿上的包放在座位上:“崇徒南楚淮予两位老师好,我想问在迟夏和永夜里,你们饰演的情侣最后都没有在一起,那考不考虑再合作一部剧,给我们大家一个Happy Ending呢?”
台上静谧了几秒,楚淮予在等崇徒南的答案,但对方却久久没有拿起话筒。
就在这时,卫蒙忽然开口解围:“这件事我帮你们推进,因为我特别喜欢看他俩谈恋爱,或者哪部戏让我跟他俩其中一个谈也行,诶,我们三个人一起也行,热闹。”
卫蒙的双商好不容易上线一次,观众们被逗的开怀大笑,自然也就解除了刚才的尴尬。
路演环节只有半个多小时,结束后剧组立刻赶往下一个影院。
卫蒙一出来就冲陆万倾求表扬:“我那个回答是不是特别机智,我是不是特别聪明?”
陆万倾没说话,但脸色没那么冷了,抬手揉向他的头发:“你今天……”
夸奖的话还没说出口,卫蒙就啪的打偏了他的手:“我今天的造型做了两个钟头,玉帝下凡都不能碰我的头。”
陆万倾咬了下后槽牙,就在这时,一旁的制片人招手道:“小崇,小楚,你俩跟我一辆车。”
卫蒙咂了咂嘴:“他们两个肯定要挨训了,你说崇徒南怎么就……”
“管好你自己。”陆万倾语气严肃:“那天的事不许告诉楚淮予。”
卫蒙掀了下唇角,嘟囔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已经说了很多次了。”制片人这样显然是有话要说,楚淮予转头看向崇徒南,崇徒南径直朝车子走去。
打开副驾驶的门,崇徒南刚要上车,制片人却先一步把包放到了座位上:“你跟小楚坐后面。”
楚淮予上车时,崇徒南紧挨着另一侧车门坐着,脸也转向窗外。
他落寞地敛下眸,上车关门。
制片人从后视镜来回看了两人一眼,没急着说什么,先把车开出了车位。
车开出去好一会儿,两个人依旧没有任何交流。
制片人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忍不住了:“我知道任何人都没有置喙你们私人感情的权力,包括你们的父母亲朋也是,更何况我只是一个外人。”
崇徒南深眸轻抬,基本已经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但我想提醒你们两个,现在娱乐圈的大环境不止要求艺人为观众奉上好的作品,还要提供他们想要的情绪价值。我不管你们两个人是分手也好热恋也好,但不要因为个人原因影响观众品评电影的观感,因为迟夏不单单是你们两个人努力的结果,它还是全剧组的心血结晶。”
这些话虽然他说的并不疾言厉色,但内容已经很不客气了,就差点着说你们两个分手能不能别祸害剧组,别掉个脸影响电影票房了。
楚淮予正要开口,崇徒南却先把所有的问题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是我自己情绪不对,我后面会注意。”
楚淮予转头看去,崇徒南匆忙收回余光,但还是被抓住了。
制片人点到为止,后面也没再说什么了。
楚淮予一直忍到下车,然后直接把人堵在了车门边上。
崇徒南故作漠然的想绕开他,结果楚淮予上前一步,两人一贴近崇徒南就不敢动了。
“你方才说后面会注意,要怎么注意?”
崇徒南身体发热,耳朵都要出色了,脸却还是绷着:“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楚淮予漂亮的双眸泛光,就像黑水晶的碎片一般:“你注意了就要跟我在台上互动,还要看我,跟我说话,这些都需要我配合你啊。”
崇徒南声漠如冰:“你可以不配合。”
“那制片人就又要说我了,”楚淮予倾身,两个人近到彼此都能数清对方的睫毛:“你舍得让我挨骂吗?”
崇徒南的心跳骤然加快,指尖紧张地蜷缩而起。哪怕他强迫自己心硬如铁,可面对撒娇的楚淮予也实在说不出一句舍得。
楚淮予仿佛看透了他的思绪,抬起手臂抱住他:“崇徒南,我好想你。”
“你也要想我,好不好?”
最后几个字口吻带着几分委屈,崇徒南胸口蓦地涌上痛楚,动摇的微弱火苗被冷冰冻结。
他面无表情的推开楚淮予:“少来烦我。”
他抽离的姿态太过决绝,楚淮予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眸中的微光黯淡下去,直至彻底泯灭。
他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默默鼓励自己。
崇徒南说的每句话都不是真心的。
而这样的拒绝崇徒南整整听了十年,他不过是被冷待了几次而已,难道就要因为伤心就不再靠近了吗?
楚淮予自己修补好心上的小伤口,朝着崇徒南的背影追了上去。
第二场路演的气氛明显好了很多,崇徒南就像他自己保证的那样,跟楚淮予的互动变得自然得体起来。
再次到了观众提问环节,一个女孩子站起身:“我想问楚淮予老师,平时私底下怎么保养,眼睛才能像你一样闪闪发亮呀?”
楚淮予眼型几乎是独一份的完美漂亮,尤其是含着笑意的时候,一派纯然明彻,不笑的时候又像高坐庙台的神灵。前者能让人心化如水,后者却能让人生出一种想看清冷的圣洁者坠入俗世的欲望。
路演的时候观众时不时就会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这个已经不算奇怪了。楚淮予想了想,抬起手腕:“你可以试试在满月的时候练练吐息法,不过城市之中灵气太少……”
“我有话说——”
卫蒙突兀地打断了楚淮予的话,等众人的目光投来时,他嘴巴动了几下又说不出什么。
坐在第一排的陆万倾抬手扶额,幸亏台上有人解围。
曾海拿起话筒道:“卫蒙是想说,淮予刚才是跟大家开了一个玩笑。”
大年二十九,剧组一共跑了两个城市六个院线,回到酒店时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大家今天辛苦了,明天我们早上7点在大厅碰面,早点跑完,晚上咱们一起吃个年夜饭。”
春节档就是这样,宣传期都抢在这个时间,回家过年基本想都不用想。
演员的房间安排在8层,助理们领了房卡,大家各自回了房间。
崇徒南进门脱了外套,然后就拿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洗澡洗到一半,崇徒南忽然听到外面隐约传来声音,像是谁把客厅的电视打开了。
他按停花洒,草草擦了几下,套上衣服出去了。
崇徒南刚一露面,沙发上的楚淮予转头看来:“洗完了?”
他穿着一身淡蓝色的睡衣,额发软软的搭在眼前,比白天的模样多了几分白软。
崇徒南眸色微变,眉心却生硬的拧了起来:“你……”
楚淮予打断他:“楚忘生问我几号带你回家,他说要一起过年。”
他的语气太自然了,自然的就像两人原本就住在一个房间,他看着电视等崇徒南洗澡出来。
崇徒南神情厌冷:“楚淮予,我现在跟你已经没关系了,我不会跟你回家过年。”
楚淮予眨了眨眼睛:“那你要跟别人一起过吗?”
“我回我自己家。”
“那我就跟你一起回崇家。”
崇徒南的意志再次剧烈动摇,他压抑地捏紧拳头,沉声道:“这是我的房间,你出去。”
楚淮予起身走向他:“你答应跟我一起过年,我就走。”
“楚淮予,你现在怎么变得……”
崇徒南说不出难听话,那日分手说的话几乎是以焚透他血肉为代价,痛的让他自己都害怕。
他不说,楚淮予干脆自己说:“变得什么?无耻?放荡?还是让人……”
话还没说完,崇徒南就用力的攥住了他的手腕。
楚淮予垂眸看了一眼,眼底就这么红了。
“崇徒南,你不能这样。”
“你不能让我觉得你很爱我,让我觉得你在竭尽全力的保护我,却在我也想要回应你的时候,开始对我视而不见。”
“我十岁的时候就遇见你了,十年,一百年,一万年,整整七百万年,难道你要让我相信我会认错我的珠子?”
崇徒南心如刀绞,捏在楚淮予手腕上的指尖发白,甚至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我只有你了崇徒南,”楚淮予哽咽起来,每个字都是破碎的:“我一直都只有你,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我甚至连活着的感觉都感受不到。”
“我那个时候一个人在洞府里,可我从来都没觉得孤独寂冷过,因为我有你。”他执拗的又重复了一遍:“恰恰因为只有你,我私心里觉得特别满足,因为只有我能看到你,只有我能感受到你,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楚淮予鼻子一酸,眼前愈发模糊:“可是现在,我连梦里都在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