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行，你选别人吧。”
在周向阳心中，他永远是大盛的子民。
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
就算他的母亲是北蛮人，他也不可能站在大盛的对立面。
他是祁家军，他的使命就是保卫大盛。
在大盛的士兵中，或许还有呼啸村村民，他不可能与他们刀剑相向。
他提不起那把刀。
“向阳，你不该如此狭隘，在大盛像你这样的出生根本没有前途，回去只会蒙尘，但是在草原就不一样，你会是最耀眼的太阳。”
“你不用说了，这事儿我答应不了，”周向阳别开头，“我舅舅是有儿子的吧，为什么不找他们。”
蒙多赫深吸了好几口气。
然后指了指正在那边帮着搬东西的白熊。
“巴图就是你的表哥。”
周向阳错愕了片刻，
白熊居然是高卓的儿子。
所以他小时候真的和他玩过。
白熊会叫他达西莫，而不认王大宝“兄弟”。
是因为有血缘关系的人才行么？
“高卓还没有继位，就没有正妃，巴图是他与婢女生下的孩子，也是现在唯一成年的儿子，但他做不了这个位置。”
白熊天生智力缺陷，带不了兵打不了仗，自然坐不上那个位置。
“那其他人呢？”
“其他的孩子太小，而且他们和高卓一样，向往京都的繁华。”
“王怕啊，”蒙多赫没有隐瞒，“怕草原血脉被大盛的昏聩所泯灭，也怕求和后，失去庇护的百姓，不知哪一天会被屠戮殆尽。”
白熊看到了周向阳，弯腰跟他娘说了一句话后，就匆匆跑向他们。
“周，爷，吃，饭！”
“巴图？”
周向阳叫了一声，白熊眼睛晶亮，点了点头，拉着周向阳往他住的帐子里走。
蒙多赫在他们身后说道。
“去吧，向阳，让巴图款待你，你们会成为最好的达西莫。”
……
白熊拉着周向阳往他的帐子里走，
里面已经摆好了吃食。
“巴图……”
白熊的母亲叫着他的名字，让白熊带着周向阳坐在主位。
周向阳盘腿坐了下来后，白熊又跑了出去。
“请……”白熊的母亲指着周向阳面前的奶酒，还有羊肉，道，“吃……”
她说地很吃力，脸上带着淳朴的笑。
晒得黑红的脸上，是一双明亮的眼睛。
不得不说，母子俩的眼睛很像。
清澈又干净。
“谢谢。”
周向阳端着碗喝了一口。
没有想象中的辛膻味，有些甜还有奶香，和他以前喝的都不太一样。
看他喝了，女人笑着起身，指了指门外。
看意思应该是说，她出去了，有事找她。
“周爷！你已经在吃了啊……”
王大宝第一个跑进帐篷，叶成和二皮也走了进来。
“我去，肉，好多肉……”王大宝抱住白熊，开心地说道，“白熊，不愧是好兄弟。”
“以后叫他巴图。”
周向阳在一边提醒道，白熊是万方馆那些人给他取的代号。
“都行，都行，巴图兄弟，”
王大宝已经迫不及待往嘴里塞肉。
这是他们这段时间以来吃得最丰盛的一顿。
“北蛮人其实根本不吃人，对不对？谣言真可怕，幸好我亲自来了……”王大宝含糊地说道，“他们跟我们差不多嘛，不过他们的羊怎么一点都不膻，酒也好喝。”
周向阳慢慢吃着，
这个帐子不大，比主账小很多，
里面的东西也很简单，除了这吃饭的桌子，边上就是床。
每一样家具上都放着手工编织的彩色布巾。
看着十分温馨。
他母亲小时候，是不是也住在这样的帐篷里。
“周爷！我跟你说话呢？”王大宝的手在周向阳面前挥了挥，“刚刚他们把你带去哪里了？”
“不会是……”王大宝凑了过来，盯着周向阳的脸道，“看上你了，要把你留在这里做上门女婿？”
二皮翻了一个白眼，拿着一根羊骨头塞进王大宝的嘴里。
“肉都堵不住你的嘴。”
周向阳笑了笑，
上门女婿倒是没有，他是个上门外孙。
几人吃了一会儿后，就听到外头一阵骚乱，好像在喊什么。
王大宝端着碗站起来，被二皮和叶成按住了。
“我们不是这儿的人，少出风头，少露脸。”
周向阳和巴图一起走了出去。
王大宝在后头一脸的委屈，“周爷不也不是么，你们怎么不拦着他啊？”
两人同时翻了个白眼。
明眼人都看出了，这里的人对周向阳的另眼相待，再加上那身高体型，猜都猜出一半了。
也就这傻子还闷在鼓里。
……
外头的热闹围绕着一个女人。
穿着一身红色嫁衣，爬在最高的草垛上。
“我告诉你们，我既然嫁过来，就是正妃！”
“我的父亲为救高卓现在下落不明，你们却要关着我，你们这是恩将仇报！”
周向阳抱着手臂听着站在干草垛上骂娘的泼辣女子。
真是他乡遇故人，处处是惊喜。
“小舞！”
周向阳喊了一声，祁舞就顺着声音转过了头。
“周向阳！”
小舞以前见到周向阳叫的都是野蛮人，第一次叫得这么亲切。
“你难道也被抓来了？我哥呢？我哥是不是也被他们抓起来了？！”
“祁硕没有被抓，”周向阳看她都精神恍惚了，忙解释道，“我也没有被抓来，你先下来。”
小舞这才颤颤巍巍地爬了下来。
几个士兵走了过来，要把小舞带走。
蒙多赫及时喊了停。
“向阳，你和和亲公主认识？”
“认识，我可以和她谈谈吗？”
“可以，但不能很久。”
蒙多赫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周向阳带着小舞回了吃饭的帐子。
看到里头的王大宝他们都在，瞬间激动了起来。
“你们先出去，我先和小舞谈谈。”
周向阳先把其他人支了出去，怕他们说漏嘴。
“我哥呢？”
“他很安全。“”
周向阳没有说实话，蒙多赫说高卓已经死了，再加上小舞说的，周向阳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猜测。
“那我爹呢？”
“祁硕已经去找了，”周向阳倒了一杯水给小舞，打断道，“你们过来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舞蜷缩着膝盖，抱着杯子小口喝水。
“我也不知道，我还盖着盖头，就听到了很大的爆炸声，离我很近……回头时高卓已经倒在了地上，我爹和东升挡在后头，西林叔带着我们跑……”
“我们把高卓送到了这里，他就断气了，而我就被关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