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辰哥哥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躲在喷泉后面的林舟瞬间瞪大了眼睛。
周乔泽还抱着对方在欺骗自己的心思，不相信地强撑笑着问：“谁？伯父伯母同意吗？”
楚奕辰本以为对方会在得到答案后彻底死心，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
而他所说的，也确实是楚奕辰的痛点。
他的眼神慢慢变冷，声音也在刹那阴沉了下来，“周乔泽，看在楚周两家合作不浅的份上，我才会说这么多。我理解你为家族利益考虑，但是我也说了我不愿意。”
“你非要插手我的私事？”
最后一句话音落下，周围的温度明显降低了许多。
周家和楚家虽然实力差不多，但是细算起来，还是楚家领先一截。
周乔泽不敢真的把他惹毛。
见楚奕辰临近发怒的边缘，他也只得放缓了态度，别开脸说了句真心话：“这世上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你以为我想缠着你吗，如果不这么做，我父母那边也会逼迫我，我能怎么办？”
楚奕辰不想和他再在这件事上多聊，冷冷道：“随你怎么办。反抗，或者把所有的责任甩给我，总之我不可能和你结婚。”
他说着，又走回酒店里面去了。
周乔泽被他的冷酷无情惹恼，在后面喊道：“好，到时候都是你的责任，这可是你说的！”
楚奕辰闻声，脚步停都不停。
只是直到进去才想起来，他原本是出去找林舟的，当下不仅人没有找到，打开手机还得到了林舟已经回去的消息。
林舟：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家了。
楚奕辰看着那条信息，回想着方才周乔泽反问他的话，紧紧地皱着眉。
他从口袋里拿出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精致戒指盒子，看了很久，终于慢慢冷静下来。
或许，现在还不是送出这个礼物的时候。
林舟自从亲耳听到楚奕辰承认有喜欢的人之后，就彻底待不下去了。
他一个人在喷泉后面站着，发了一会儿呆，给楚奕辰发了一条短信后，就恍惚地打了辆出租车回到公寓。
深夜的公寓静悄悄的，他独自拖着疲累的身躯回到卧室，连衣服都没换就直接躺下。
脑海里克制不住地回荡着楚奕辰的那句“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林舟将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抱着枕头辗转反侧，卧室里一声声地回荡着那个求而不得的名字。
那个人的笑、那个人的声音、那个人纵情时在自己身上迷离游走的视线……
而这些未来都会属于另一个人。
“奕辰哥哥……”林舟情到深处，连呼唤都染上了泣音。
我到底该不该放弃爱你？
我到底……该怎样再次面对你？
楚奕辰没在庆功宴待待久，他始终惦记着林舟的那条信息。
林舟不会无缘无故地突然走掉，或许是因为身体真的不太舒服，思及此处，他直接跟同学和导师们都打了招呼，提前离场。
学长夸张地将一条胳膊架在他的肩上，戏弄地说道：“认识了这么久，第一次看见你脸上出现慌张的表情，让我猜猜，是不是早就背着我们有了男朋友，急着偷偷约会？”
楚奕辰笑着撂开他的手臂，“真有这种事哪还瞒得住你们，我现在真的有事，得先走一步。”
他说话滴水不漏，学长瞅了半天没瞅出破绽，只能无奈摊手，“好吧好吧，勉强信你小子一回，这边我会帮你看着的。”
楚奕辰朝他点了头，“谢了。”
走出了人群的聚集地，他缓缓收敛了脸色商业化的笑容，瞳孔里只剩下被隐埋起来的担忧。
但回到公寓后，他轻轻敲了敲林舟卧室的门，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应。
慢慢将门推开一条缝隙。
迎着窗外清亮的月光，他可以清楚地看到人已经在床上熟睡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衣服不换被子也不盖，唯有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枕头。
楚奕辰放轻了脚步走近，只见小孩在睡梦中还紧紧地皱着眉，手中抓着的仿佛不是枕头，而是海面上唯一的浮木，整个人没有一丝安全感。
他替小孩盖上被子，又将对方梦中紧皱的眉头揉开，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才走出去。
快出门时，他似乎听到了隐隐约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但回头望去，小孩还保持着背对着他的姿势，并没有苏醒。
楚奕辰摇头叹道多半是自己的错觉，关上房门离开了。
卧室内，林舟却在此时缓缓睁开眼睛。
他的心中仍有遗憾不甘，眸子在清澈的月光下慢慢盛满泪水。
可是奕辰哥哥对他真的好啊，将他当作亲弟弟，护在身边关心照顾了十几年。
现在对方有了喜欢的人，自己报答还来不及，又怎么忍心去打扰？
……他是时候学会懂事，学会放手了。
第二天清晨，林舟没等楚奕辰起来接送，而是自己一个人早早到了学校，参加早读。
他不出意外是第一个到的，不久后，第二个人也来了。
柯青平时来得最早，他第一次看见有人比自己先到学校，看见林舟时还颇有些诧异。
他们的位置刚好挨着，两人中间隔了一条过道。
他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书本，一边不由得多瞥了林舟一眼。
“你……还好吗？”过了几秒，柯青拿书的手一顿，犹豫着问。
林舟正在埋头做题，闻言疑惑地看向这个和自己搭话的男生。
他在班级里几乎没有朋友，平时也很少有人和他说话，是宛如透明人一样的存在。
坏处是无聊，好处是一般做事都没人打扰。
林舟：“……我很好，怎么了？”
“你的眼睛有点红肿，是不是昨晚熬夜了？”柯青指着自己的眼睛，示意。
林舟恍然，随后脸立即红了。
他这才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克制不住地狠狠哭了一场，早上起来刷牙时也精神萎靡，几乎没注意到镜子里红肿的眼睛。
可是又不能说出真正的缘由。
林舟结巴了几下，顺着柯青的话点了点头，“嗯……昨天，多熬了几个小时。”
他不过随口一说，柯青的眼睛却突然亮了起来，一脸崇拜地看着他，“怪不得你经常拿第一第二，我要是也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见糊弄过去，林舟勉强笑了笑，没话找话地问道：“你上次考试排第几？”
柯青闻言一脸受伤，“你居然不知道我吗？我好歹也是第五啊。”
林舟不由得尴尬起来，见他这么失望，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幸而柯青本身是个开朗的人，因着长相清秀，性格活泼，在班里人缘也很好。
他向来喜欢和不同的人交朋友。
只是平日里大家都说林舟高冷，又长得漂亮，看着就让人不敢轻易接近，他也就这么认为，从来没有交流过。
只是偶尔视线不经意扫过，会被清美的长相惊艳得多停留一会儿。
此时他见林舟不难说话，瞬间重燃交朋友的意志，请教起了各种学习的方法。
林舟很少被人这么热情地缠着问问题，不知不觉中竟然也放松了下来。
等早读结束，两人相处已经和普通朋友一样自然了。
而事实证明，柯青果然是个自来熟兼话痨。
每到课间休息，他就爱缠着林舟聊天，在各种话题之间熟练地来回切换。
比如刚才他看见林舟上课发呆，眼下就直接问出来了：“诶诶，你刚才上课是不是走神了啊，上上节课也是，难道有心事？”
林舟闻言愣住，似乎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这么容易就被看了出来。
喜欢楚奕辰的事他还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此时面对柯青“求知若渴”的眼神，他又正好被烦恼着，一时没忍住，半实半虚地倾诉了出来。
“柯青，你谈过恋爱吗？”
“什么？你早恋了吗！”柯青立刻压低声音，震惊地问。
恋爱在大学之前，仿佛对所有人类都是禁忌又不可触碰的话题。
对柯青这样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为自训的好学生来说，似乎尤其如此。
林舟支支吾吾道：“没有在一起。”
柯青微愣后瞬间想通了，“单恋？”
“算是吧。”林舟眼神黯然下来，“但是他有喜欢的人了。”
柯青一时间没从这曲曲折折的关系中缓过来，他沉吟了一会儿，“嗯……嗯？”
林舟自嘲着帮他总结，“就是说，我还没谈恋爱就失恋了。”
柯青哑然半晌，向来巧舌如簧的他居然也有失语的时候，他拍了拍林舟的肩膀以示安慰。
“没关系，天涯何处无芳草，时间会抚平一切伤心的。”
林舟内心苦笑，心道但愿吧。
又是一天过去，临近九点放学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唯有夜幕的星空和教学楼的灯光亮着。
林舟正背着书包往校门外走，背后却突然传来一身呼唤。
原来是柯青跑到他面前，将他上午借出去的笔记还了回来，顺便道了声谢。
“不愧是学霸的笔记，就是好用！哦对了，悄悄告诉你，下周我们学校组织Alpha和Omega去市医院做血统测试，记得提前喝抑制剂哦。”
林舟有些诧异，“学校组织血统测试？你哪来的消息？”
然而柯青闻言比他还惊讶，脸色比之上午更加哀怨了，他指着自己问：“啊？你不会连我是班长这件事都不知道吧？”
林舟愣神地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后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我平时不太关注这些。”
柯青表示很伤心，“我不开心了，要漂亮的人哄哄才能好。”
林舟顿时囧了，这个“漂亮的人”说得不会是他吧。
他犹豫了一会儿，试着伸出了手，在柯青细碎的短发上轻轻抚了抚，就像电视里主人对待撒娇的宠物那样。
等动作做完，林舟自己都觉得尴尬，“现在好了吗？”
柯青心里一动，没想到他来真的，哈哈笑了起来，“好了好了！我之前这么跟朋友说，他们都让我滚，林舟你脾气真好。”
林舟无语地抿唇看他笑。
半晌他自己也被感染了，微笑着告别，“我得走了，明天再见。”
“好，明天见！”柯青背着书包冲他挥手，很快跑远了。
目送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里，林舟转身正要走出校门，眼角余光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楚奕辰挺直地站在学校门口不远处，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不知看了多久。
林舟心里莫名咯噔一下。
两人视线交汇，楚奕辰迈着步子缓缓朝他走来。
“刚才是谁，你们似乎聊得很开心？”楚奕辰的眼神还追随着柯青离开的方向，语气稍显冷漠。
“奕辰哥哥……”林舟现在看见他，心里就莫名发虚，却又不知道自己的心虚什么。
他又没做任何对不起楚奕辰的事。
这样想着，他的声音终于凝实了不少，解释道：“是我们班的班长，来还笔记。”
“还笔记还用摸头？”楚奕辰淡淡地说道，冷淡的声线明显昭示着主人的不悦，他朝林舟伸出手，“跟我回去。”
“我自己可以走。”林舟别扭地说道。
楚奕辰却突然自顾自笑起来，他耐着性子问：“怎么了？从昨天开始就躲着我，今天早上也是，不等我起来就自己来了学校。”
“如果我晚上不来见你，你是打算一整天都不跟我见面？”他的声音越说越冰冷。
林舟被他质问的语气问得委屈上涌，没有说话。
楚奕辰轻叹一声，他也气上了头，毕竟才过去一天，他的小孩就突然不理他了，他主动放缓了语气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林舟被这么一问，望着他，眼里几乎就要氤氲出水汽。
可是他还记着不能给奕辰哥哥添麻烦。
嘴唇动了又动，只低下头道：“没什么，就是最近学习太累了。”
楚奕辰沉默着，倒也没有揭穿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了，今天早点回去吧，明天我去和老师请个假，你休息一天。”
他说完上前一步，突然轻轻拥住林舟，声线温柔，“就算考不上也没关系，别把自己逼得太狠。”
林舟靠着他坚实的胸膛，贪恋这一瞬的温暖，却又因为无法永远拥有而绝望。
如果不能在一起，那考上同一所大学，就没有意义了吧。
可是即使如此，他还是想跟这个人形影不离。
但是、但是……
楚奕辰：“已经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林舟眼神空洞，他张了张嘴，半晌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