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穷无尽的黑暗朝沈之流袭来,记忆中的恐慌、无助、争吵声像断了线的风筝,在脑海里游荡。
感受到身下人在发抖,乔郁年将垂在沈之流身前的手缩了回来。扯了扯沈之流的耳垂:“别怕。”
“怕?”沈之流的声音陡然提高,回荡在巷子里,“我才不怕呢。”
沈之流强压下心中的不适,加快速度赶往医院。
那束光,像把利剑,劈开了前方的黑。
穿过巷子的路程,前后不到五分钟。沈之流再加快速度,还是用了差不多十五分钟。
背上的人,又陷入了沉睡。
刚到医院门口,沈之流就焦急地喊道:“让开,别挡道。”
前方的病人,家属和护士,都急忙往过道两旁站,替沈之流他们留出了一条道。
立马有护士推来了平板床,沈之流赶紧把乔郁年放上平板床,“他发高烧了。”
“好的,你先歇会儿,接下来交给我们。”
两个护士推着乔郁年进了病房。
沈之流手撑着膝盖,喘了几口气。尽管腿已经累得打颤了,还是跟着到了病房门口。
医生察看了乔郁年的情况,立马开了单子。
“48床家属在吗?”护士站在门口喊道。
沈之流从地上站起来,“在这儿。”
护士一偏头,在消防栓旁边看到了沈之流。
“病人就是着凉发烧了,幸亏你送的及时,再晚一点,可能就烧傻了。”
“这是单子,你去交费,交完费把单子给护士站的护士。”
“哦,好的。”沈之流双手接过单子,又马不停蹄去交费了。
沈之流去往交费处的路上,不少人都一直盯着他看。沈之流也没有心情去想到底是为什么,只想快点去交费。
排队交费的时候,一个小孩指着沈之流的鞋子,笑嘻嘻道:“哥哥,你鞋子穿反了,而且还不是一对。”
沈之流低头一看,还真是。怪不得那些人用那种眼神看自己,一只鞋是自己的,另一只是周言澈的。
脚上还粘着泥沙和落叶,新换的裤子也湿了。
沈之流对着小孩调侃道:“我是不是很帅?”
小孩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等想好答案的时候,沈之流已经离开了。
沈之流弄完一切后,赶紧跑回病房。
刚好,护士要为乔郁年打退烧针。
护士看着沈之流说:“家属,过来帮个忙。”
沈之流挪到病床前,护士举着针筒,“你让病人侧身,然后脱下他的裤子。”
“这……不太好吧!”沈之流有点发怵,天知道乔郁年要是在中途醒了,会发生什么?
说自己流氓?不要脸?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护士举得有点不耐烦了,催促道:“害羞什么?命重要还是脸重要?他在不退烧就要烧傻了。”
“哦,好的。”沈之流只能咬着牙上。
沈之流搂着乔郁年乔的肩膀,让乔郁年侧着身子。又抬手撩开睡衣,手指一触碰到乔郁年白皙的皮肤,沈之流脸“唰”一下爆红。
“学长,对不住了。”沈之流说完,就拉着睡裤往下拽。
护士找准位置,用碘酒消了消毒,一针扎了进去,讲究一个快、准、狠。
突如其来的疼痛感,让睡梦中的乔郁年皱紧眉头闷哼了一声。
沈之流适时出声:“打完针就不难受了,马上就好。”
乔郁年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似有千斤重,根本没办法睁开。
“你替他按着,没出血就可以放了。”护士推着车离开了病房。
约莫一分钟左右,沈之流才把棉签拿开,看到没有出血,就把棉签扔进了垃圾桶。
手刚碰上的裤子,就被乔郁年一把抓住了。
“你干嘛?”因为生病,乔郁年自以为严肃地质问声,在沈之流听来,就像是在撒娇。
“刚打完退烧针。”沈之流解释道,“我给你……”
乔郁年放开了沈之流的手,沈之流就在乔郁年的注视下,替他穿好了裤子。
没过一会儿,又有护士进来给乔郁年打点滴。
沈之流去问了医生乔郁年的情况,医生说要打两天点滴,回去按时吃药就没事了。
听到没什么大事,沈之流也彻底放下了心来。跑去医院的内部超市,买了点生活用品。
沈之流穿着蹩脚的拖鞋,去热水房打水,差点踩到香皂滑倒了。膝盖撞到了热水器,钻心地疼。
接好水,一瘸一拐地回了病房。走到病房门口,忍着疼,跟没事人一样推门而入。
“学长,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沈之流端着热水进了卫生间,冲了点冷水。沈之流抓着毛巾,在水里浸湿。又把水拧干,叠成小方块。
“我帮你擦擦额头的汗,你就别说自己来了。”乔郁年并不想麻烦沈之流,想要伸手拿毛巾。
沈之流把乔郁年的手放回被子里,又替乔郁年掖了掖被角:“你还挂着点滴呢,待会儿漏针还得重新打,我帮你吧!”
乔郁年闭着眼睛,默认了沈之路帮他擦脸。
沈之流嘴上说得但是挺溜的,手上就没那么顺利了。擦完脸,乔郁年的脸都被揉红了。
沈之流又拿起乔郁年的手,轻轻地擦了起来,就像是对待易碎品一般,害怕再把乔郁年弄疼。
乔郁年看着沈之流,轻笑道:“你再擦下去,我皮都要被你搓掉了。”
“……”沈之流默默地把乔郁年手重新放回了被子里。
“你那么怕黑,还背着我走那?”乔郁年不解地问道。
沈之流往身后的椅子上一靠,把腿伸进病床底下,垂下眼帘,轻笑不语。
乔郁年见沈之流不说话,自顾自说了下去:“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完美,相反,我的内心很肮脏。”
喜欢的东西,只能被自己碰,其他人一点都碰不得。
“我怕黑,但我更怕你出事。”怕失去你。
乔郁年呼吸一滞。
“完美的人,根本不存在。身上的枷锁多了,期望多了,呈现出所谓的完美,隐藏了不完美。”
乔郁年挑眉,“看来,你的经历也很丰富多彩嘛。”
“你想知道的话,我很乐意讲给你听。”沈之流道。
“不想知道。”乔郁年摇了摇头。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乔郁年真的想不到自己有那儿是值得沈之流这么拼的。
“我一直在耍你。”
“我知道啊!”
“我拿你当挡箭牌。”
“很荣幸。”
“我这人很无趣的。”
“我有趣就行了。”
“我喜欢我什么?”
沈之流淡淡一笑:“喜欢,需要理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