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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是白菜,小的是娃娃菜;
手指掐不动的是老蒜苔,尽量挑细的;
选带点紫皮的独蒜;
排骨要买中段;
猪前蹄有皱纹,内部有粗筋
……
从菜市场出来,云昙满脑子都是这个菜那个肉,以至于路过包子店,听小孩在喊“吃鸡吃鸡”,他第一反应居然是‘土鸡有老茧。
回过味来,他自己都笑了。
晃悠了许久,他两实际买的菜却不多,只买了今天的分量。
伏泽取出头盔,把菜固定在前方篮子处:“感觉怎么样?”
云昙揉了揉太阳穴:“博大精深,里头学问真多,得亏有你。”
尤其是关于价格方面。专坑年轻人可不是开玩笑的。
蔬菜方面的报价那叫一个自由心证。
云昙起初还以为是伏泽砍价厉害,一砍直接对半砍,接连经历几次后,他咂摸过味来了,这哪里是伏泽砍价厉害啊,这明明是试图逮住啥也不懂脸皮薄、出手大方大手大脚的小年轻人薅羊毛啊。
云昙由衷感叹:“你真厉害。”
伏泽翘了下唇角,抬手帮他扣上头盔:“那你明天还学吗?”
云昙:“你明天还来?”
伏泽:“你明天不吃饭?”
云昙“啊”了声,嘟哝了句:“要不多买点,这得多麻烦啊?”
伏泽一本正经说:“不会,我不嫌麻烦,为了你,每天挑选新鲜食材很必要。”
云昙眼神逐渐幽怨,往下压了压自己眼圈处,试图凸显什么。
伏泽绷不住笑:“好了,不逗你了。明天你放心大胆睡吧,我不吵你。”
云昙肉眼可见开心了,他跨上小电瓶:“也不用,就推迟半小时,让我好好赖个床就可以了。”
两人溜着电瓶车满载而归,回去后,恰好见邻居在擦玻璃,清理天花板。
两人对视一眼。
“我们好像忘了什么。”云昙说。
逢年过节经典情节,除旧迎新的大扫除。
如今居住这的屋虽是谢傲安家的,可于情于理,这环节怎么,也不能少吧?
伏泽很轻地蹙了下眉:“那我看看加去哪里,调整下后续安排。”
达者为师。
在生活常识上,云昙甘拜下风,可要是论在享受方面,那这两人就得反着来。
云昙学习东西有一个很强烈的导向——
只倾向于学对自己好,或者说有用的。
学习买菜,生活小常识,纯粹是觉得能用上,好歹是为了胃,为了更享受生活。至于这种纯粹又麻烦的清扫,没什么好说的了。
在伏泽头疼怎么挤时间出来时,云昙一拍案,直接请了家政。
在家政来的那段时间,灰尘漫天,两人没在家呆太久,云昙美滋滋拉着伏泽去逛超市,置办年货。
谈到休闲小吃类,这依旧是云昙的专场。
反正没什么人来做客,置办的年货完全没必要那么传统,像那些典型的糖巧克力花生油炸的,一个都没有,自然是怎么好吃怎么来。
对伏泽来说,大部分都是全新的、从没听过的牌子。这回轮到云昙教,伏泽乖乖学了。
线下有的,就逛的时候顺带买了,没有的,则当场在网上下单。
虽说以现在的科技,全部事情基本都能足不出户。但这东西,有时不就讲究个氛围。
“这款魔方还不错,我之前玩了挺长时间,买了,到时候送过去给小福星试试。”云昙挑了三个,扔进装了大半的购物车里。
伏泽缓慢推着车落后半步,商店内人流量巨大,步履维艰,嗯,只能说确实很有氛围,喜气洋洋。
眼看快到出口了,云昙回头,凑过去帮忙推车:“清单上还有些什么没清的?”
反正现在挑的东西多是挺多,就是不确定有没有缺漏的。
伏泽低头看了眼:“许姨她们的礼物,还有新年衣服。”
云昙很纠结:“送什么,你有想法了吗?毕竟你对他们比较了解。”
伏泽叹了口气:“还没。”
云昙随口列举了几个:“许姨的话要不送花?衣服包包?化妆品?”
伏泽否决了:“她们更倾向于实用性。”
“实用啊,我想想啊,要不筋膜枪?按摩椅?又或者说是那种保健品?”云昙说着都笑了,“不行,一提保健品,我满脑子都是那款经典洗脑广告,乐死我了。”
伏泽挑了下眉,显然get到了他的意思:“两卡通人物颤颤巍巍围着转那版?”
“可不,那都好久以前了,也不知道现在更新迭代到哪一版本了。”
云昙继续绞尽脑汁,“实用性的话,福星家是开餐馆的吧?反正我两最近也挺闲的,要不给专门设计一套标有餐馆logo的厨具?或者重新弄点新颖店名标题什么的给改造一下?”
这个提议听上去倒是挺不错的,很用心。
伏泽沉吟片刻,说:“可以设计一套。但送餐具过年就先不要了送了。”
“是寓意还是什么忌讳吗?”云昙咂摸了下,“哦对,餐具餐具,谐音惨剧,的确不是很好听。”
礼物这一块,关于送什么,一向比较费心神。在挑了快三天后,两人终于敲定了方案。
当初云昙随口一提的筋膜枪,再加上那种商用饭店洗碗机。
在买洗碗机前,考虑到小店铺空间问题,他两还提前调研了下这玩意的适配度。伏泽简单打了个店铺的布局图,详细研究了下,预估高度,规划出了能够安装的地方,这才下单的。
订单快到那天,云昙和伏泽过去了一趟,说明情况,然后搭手腾出空间,可把夫妻两震惊到不行,连连说不必要,先斩后奏外加两人的好说歹说,夫妻两这才咧嘴收了下来。
像这种洗碗机,一般会配有较专业的安装师傅,两人当天抽了一下午时间,顺带协助夫妻两重新改造了一下餐馆的布局,试验了下洗碗机的功能及其用法,叮嘱了夫妻两一些注意事项。
许英让他两后天过去吃年夜饭,说人多热闹。云昙没理由拒绝,自然是提着大包小包,跟伏泽一起过去了。
今年不禁烟火,傍晚天色昏黄一片,街边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小孩在追逐玩响炮,伏翰星在咬牙不服输地扭手头的魔方,旁边的凳子上摆放着两个早已完成的同款方块。
凳子的主人正站在前方。
空气弥漫着硝烟和饭菜的浓香,云昙插兜立在台阶上,暮光里。
夕阳斜过来,人影立得老长老长,风一吹,地上的光影跟着恍,有一瞬间,这一幕轻薄到随时能吹散。
前面的那户人家有人端着碗饭出来,追在一玩鞭炮小孩后面,逮着空隙喂上一口,屋内传来关火的动静,许英拉长嗓子喊伏翰星过去端饭,不时念叨两句,让他注意多喝点水,瞧这嘴唇都干什么样了……
细碎生动的、阖家团圆的画面随处可见。
伏泽正想喊云昙进去吃饭,他一偏头,恰好撞见云昙此刻神情。漆黑的眼珠在日落下反衬出光,纤长眼睫毛下斜着,蒙上层浓浓的低落感伤。
伏泽一愣,他伸手晃了下:“怎么了吗?”
“想家了。”云昙轻语。
空荡荡的。
伏泽沉默。
云昙眨了下眼,扫去眼底的空落,对伏泽笑了下:“走吧,吃饭去。”
今天的饭菜格外丰盛,水陆空齐了,凑了整整十个菜。
许英和伏伟兆明显很高兴,一个劲叫他们吃菜,多吃点,千万不要客气。云昙热情难却,自然是连连应好。
许英每喊一次,伏泽笑着往云昙碗里夹一次对应的菜。云昙埋头吃了阵,发现消灭的速度远赶不上伏泽投喂的速度,他冲伏泽温和一笑,接下来开始微笑着给他夹菜。
来啊,继续互坑。
伏伟兆中途掏出了据说是珍藏已久的自酿米酒。除伏翰星外,其他人都喝了两口。
味道不错,没什么苦涩,醇香得很。
外头烟火闹腾起来了,五光十色,斑斑点点印在夜空里,煞是好看。
伏翰星闹着离桌,上楼去拿准备的鞭炮烟花。伏伟兆在喝酒,许英在夹汤里面的料头,伏泽还在吃饭。
其他人都低着头。
云昙不知什么时候就停下了碗筷,以一种很放松的姿势半倚着凳子看向外面天空,眼神没有聚焦,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烟火闪烁在眼底,映出微醺的脸颊。
这个视角正好对着门外,云昙整个人呈发呆状态。
米酒好喝,跟果汁似的。他又抿了两口,也不知是酒精的麻痹作用,还是说是酒饱饭足后自带的惬意,这一刻的他真的冒出种在家里的自在与放空。
什么也没在想。
很舒服。
这种放空一向很少见。除了在家,大概就只有在和伏泽相处的时候,能有这种感觉了。
门口挂了不营业牌子,云昙恍神中,有人朝这边走来,进来了。
有点眼熟啊。
云昙脑子缓慢重启。
人走近,他才反应过来,这人不是那谁吗。
沈映梦?
她来干什么?
云昙醺意顷刻散了几分。
几米外的沈映梦看着这幅场景,犹豫着停下来,正想说点什么。
云昙毫不避讳直视她:“您来干什么?”
伏泽抬头,其他人扭头看去。
气氛有一瞬间冷了下来。
沈映梦张张嘴,勉强笑了下,似乎想打招呼。
云昙又是一句:“客套就不必了。”
“你们吃,我出去一下。”
伏泽推开椅子,率先走出去。
沈映梦迟疑了下,跟了过去。
云昙反应慢半拍,他把杯中的米酒喝完,挪开凳子想跟上去,人影早不见了。他站店门口扫了圈,瞥见不远处墙阴角站着两人,一副谈私事的氛围,依稀有声响传来。
他缓慢考虑要不要上前。
沈映梦声音很是难为情:“小泽,我知道,但你到时候能不能,能不能先把爸给放出来,我努力了这么多年,就差签个字就能解放了。你让他签完,再关回去,行不?”
“我都走到这一步了,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
“我、我好歹是你妈妈……”
她在持续性祈劝。
伏泽没吭声。
柔弱到不行的哀求听得云昙火大。
他听不下去,三步并做两步跳下去。
两人倏地看过来。
云昙勉强吞下咽喉那个滚字,语调疏离又讥讽:
“这位阿姨,你有从伏泽的角度出发考虑过问题吗?你以他母亲自居不会感到羞愧吗?”
“还有。”
“您能不能别天真了。你确定伏鸿德会如你所愿吗?”
“要我是他,我只会牢牢抓住你这根稻草,然后死活不签字,想方设法出去的,好吗!”
云昙口气冲得很:“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拎不清吗?”
沈映梦像是清醒了点,不知所措:“对不起我……”
“不用多说了。你走起诉吧。”
伏泽打断她,昏暗中,他从口袋摸出张名片,递过去,平静道,“律师我帮你沟通好了。”
不远处的烟花尖锐升空,云昙讶然转头看向伏泽,恰见焰火在伏泽眼底溅迸,却远不及对方此刻隐隐约约映衬下绽放的笑颜:
“从小到大,我向你许的愿望,因你而产生的期待,你一次也没兑现过,可我还是忍不住期待,期待你能兑现我最后一次请求。”
伏泽停顿了下,“我不需要,也不想再见到你。”
“我有属于自己的归宿,过得挺好的。最后,也祝你好运。”
伏泽拉着云昙,转身进去。
沈映梦篡着那张名片,怔了半响,嘴唇翕张却什么也没说,她站那良久,抹把脸离开。
她选择回应他的期待。
此生唯一一次兑现。
此后,再也没出现在伏泽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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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第三卷完结还剩3章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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