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我抓到你了!>第17章

  华国国籍是什么很了不起的国籍吗?

  哦,他是的。

  柏揽洲的脸色在这个剎那间变得非常非常的难看,是沈游从未见过的难看。在沈游的记忆里,柏揽洲一直都是风雅的、清淡的,一副万事皆在掌握的贵公子模样,即便是被沈游多次给予冷脸,他也依旧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从未有过一次,柏揽洲这样破防。

  然而看到柏揽洲这么不开心,沈游顿时就开心了。

  他轻佻地拍了拍柏揽洲的肩膀,用一副语重心长的、听起来就十分欠揍的声音说:“年轻人,不要冲动不是。”

  柏揽洲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一种堪称恐怖的表情:“沈游,我看你是找死。”

  他的语气除了有些低沉外还算是平静,但难看的脸色本身已然说明了他的破防。

  看到柏揽洲这么破防,沈游更开心了:“我找死是我的事,不过我看你嘛……”

  他没有说完,但柏揽洲的脸色已然快要绷不住了。这时候沈游终于做起了人,闭嘴走了。

  他走到等候已久的魏无酒身旁,牵起旺财的狗绳,说:“我们走吧。”

  魏无酒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便跟在沈游身边离开了。

  但回去的一路上魏无酒都很沉默,沉默到不像平时的魏无酒。沈游一猜就知道是柏揽洲的话还是对魏无酒产生了影响。但他能把柏揽洲揍一顿,却不能让魏无酒的心情好起来。

  沈游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开解魏无酒。他想了半天,也只是抓住魏无酒的袖子,可怜巴巴地喊了一声:“阿酒。”

  魏无酒歪了歪头:“怎么了?”

  沈游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半晌,他才堪称诚实地说:“我不想你不开心。”

  这是一句很朴素的话,朴素到魏无酒听到这句话后都愣住了。他呆呆地转过头,空洞的目光落在沈游的脸上,像是没想到沈游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好半晌,魏无酒才笑道:“我没有不开心。”

  可是,你明明就有不开心。

  这句话哽在沈游的喉咙里,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他不知道此时此刻他能对魏无酒说些什么,因为好像他无论说什么都无能为力。

  魏无酒却在此时说:“我只是在想,柏揽洲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似乎是有些疑惑——他也确实该疑惑:“为什么柏揽洲会问,那种画法究竟是不是我独创的。”

  这简直是一个奇奇怪怪的问题,是一个正常来说都不应该有人问出来问题。

  那种中西结合的画法、那种用油彩画古华国历史的画法,如果不是他独创的,那是谁创立的?

  目前用这种画法画出的画作只有《快哉风》和《卷珠帘》,而毫无疑问,这两幅作品的作者都是魏无酒。

  在魏无酒之前,世上没有其他的这样的作品;在魏无酒之后,世上也没有其他的这样的作品。

  所以,怎么会有人觉得,这种画法不是魏无酒独创的?

  魏无酒不理解。

  而当他回到旺财小店的时候,他发现他有些不懂这个世界了。

  因为就在旺财小店的门口,一个人在看到魏无酒和沈游后,突然冲到他们面前。

  这人的表情并不友善,沈游瞬间挡在了魏无酒身前。然而他挡得住这个人的身形,却挡不住这个人问:“魏无酒,那种画法是你独创的吗?”

  魏无酒:“???”

  这个声音是陌生的,是魏无酒从未听过的声音。魏无酒虽然听力不太好,但是他能确定,这个音色是陌生的。

  魏无酒歪了歪头:“你是谁?”

  这人却不回答,只是冲着魏无酒大喊:“你用别人的画法画出成名作,你不觉得羞愧吗?”

  魏无酒:“???”

  沈游抓住这个人的衣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究竟是谁?”

  这个人一把甩开沈游的手,他目光冷冷地说:“偷了别人东西都是要还的,你们会失去偷来的一切的!”

  哪来的神经病?

  沈游真心好奇。

  赶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沈游将旺财牵进屋,转头对魏无酒说:“你不用管这件事,我回去查。”

  魏无酒的脸上不见任何恼怒与愤怒,他的脸上只是平静中带着疑惑,像是真的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解地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游也觉得头秃,因为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魏无酒却说:“你觉得你能瞒着我多久?”

  沈游彻底沉默在那里。

  魏无酒说得没错,有些事总不能真的瞒着魏无酒一辈子。尤其是,刚刚已经有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找到了这里。

  沈游不知道那人是怎么找来的这里,他来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但很显然,沈游现在没有将魏无酒护在无菌室里的能力。如果他现在不和魏无酒说明一切,魏无酒只会在遇到莫名其妙的状况的时候一脸懵逼。

  于是沈游只能头疼地抓了抓头发:“我也没查到什么,大概就是猜测——你不知道吧,柏揽洲这一年里根本没有新作品问世。我印象中他今年应该教毕设毕业了吧,但是他根本没有画出来作品。”

  唔,不痛不痒的消息,和现在的事情根本没什么关系。魏无酒点点头,示意沈游继续。

  但是此时此刻的沈游却面色犯难。他支支吾吾起来,声音中满是魏无酒不用心分辨都能轻而易举便听出来的犹豫。

  沈游这样的表现反而让魏无酒更加好奇了。他挑起眉,声音中是毫不在意的轻松:“什么事能让我们的沈大少爷也犯难?”

  像是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会打击到他。

  沈游期期艾艾地说:“我要是说了,你别生气。”

  魏无酒顿时笑了:“不会,有什么好生气的。”

  沈游深呼一口气,这才说道:“我找了个朋友……我这个朋友吧,计算器有那么点的厉害……所以你懂得吧,他找来了点别人找不到的消息。”

  “然后吧,我从那堆消息里拼凑出了一个事实。”沈游说,“就是吧,这个事实听起来让人不那么愉快,我有点怕你受不了。”

  魏无酒掀了掀眼皮:“说吧。”

  沈游:“我发现他好像是在画一幅画,一幅叫《湖心亭看雪》的画。”

  别的什么都不用说了,或者说,沈游已经将话说得很明白了。

  柏揽洲有一个华国名字,但实际上他不是华国人。他的母亲是一个法国女孩,父亲则是一个移民法国的华国人。最终,这对夫妻给自己的孩子取了一个华国名字,但实际上他们的孩子金发碧眼,在长大前根本没有来到华国哪怕一次。

  柏揽洲第一次踏上华国的土地,应该就是他去华国的东南,去往传说中的湖心亭看雪的时候。

  但很显然,无数次的采风并没有让柏揽洲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出现在他的画室的,只是一张又一张的废稿。

  柏揽洲一个从未来过华国的人怎么会突然以华国的古文为蓝本,去画一幅他从来不擅长的画?要知道,当初柏揽洲最出名的画作可是以光影出名的。

  柏揽洲为什么要画《湖心亭看雪》已经是一件再明显不过的事了——

  他在模仿魏无酒,模仿魏无酒的画作内容,模仿魏无酒的绘画方法。

  沈游说:“我觉得柏揽洲就是想画出一幅和你一样的画作想疯了,时间长了才真的成为了一个疯子。你不要搭理他,剩下的事我会处理,你不用操心。”

  魏无酒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回话。死一般的寂静让屋内的空气都仿佛凝滞在一起,旺财摇着的尾巴都不动了,生怕自己的呼吸声打扰到魏无酒的思考。

  时间以缓慢的速度流动,就在沈游思考他要不要出声问问魏无酒的想法的时候,魏无酒终于开口了。他问:“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沈游被问得一愣。

  很好,这可真是个问题。

  他要怎么做?

  他还真不知道。

  他之前从未遇到过这样的问题,也从未处理过这样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他现在连魏无酒遇到了什么样的问题都不知道。

  沈游尝试着开口:“柏揽洲他……他大概是想打舆论战?散播谣言说这种画法不是你独创的,都是你从别人那里学来的?”

  毕竟刚刚那个莫名其妙的人就是这么说的。

  别人不是魏无酒,不知道魏无酒是怎么创新出这种画法的;

  别人也不是沈游,看不到魏无酒为了创新出这种画法付出了多少努力。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很容易被带跑偏。明明怀揣着一腔热枕,最终却只会成为刺向无辜者的利刃。

  沈游痛苦地揪头发:“所以他到底想做什么?让别人都觉得这是你偷来的画法,然后呢?逼迫你证明这种画法不是你偷来的,而是你独创的?”

  沈游觉得这个想法有点离谱,但他好像又能逻辑自洽:“你怎么证明这种画法是你独创的?那必然要说出很多东西来。画法这东西不像文字之类的有存盘,你没有实物证据能证明画法是你独创的,但你可以说出你是怎么创造出这种画法的。”

  “当你说出你的经历的时候,也就是柏揽洲偷师的时候。这样,他就能偷偷学到这种画法了。”

  说得竟然有点逻辑死循环,离谱中又带着一种独属于现实的疯癫美感。

  魏无酒点了点头:“说得好,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

  魏无酒问:“如果他最终的目的只是为了得到这种画法,那么,他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让我教他?”

  沈游:“……”

  完了,好像是人家前来虚心求教,结果他一拳头把人家揍进警察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