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便过去了数日。
这些天方淮一直待在寝殿里,好吃好喝还有老婆作伴,日子过得倒也不差。不过她也不是完全闲着, 各处的监控她都盯得很紧,就想看看各处的反应。
最先做出反应的当然是苏袁二人, 只不过两人的处境实在算不上好。从袁博义假扮汉王被看穿后,事情便一路向着糟糕的方向发展而去。首先就是粮食不足,既不够发放粮食让难民归乡,也不够一直赈济。于是很快, 刚刚收服的难民又生了乱。恰好这时汉王落水失踪的流言也传了出来, 于是气氛愈发紧绷, 连带着两人率领的军队都跟着人心惶惶。
苏袁二人当然不能看着大好的形势就此夭折,于是袁博义再次穿上了汉王的衣裳,出面安抚难民。这回还好, 因为难民们既没见过汉王, 见识也不够, 倒是没人看穿他假冒。
就这样, 两人靠着汉王积累的名望,暂时稳定住了局面。
不过这也是暂时的,因为难民们不认识汉王,能被袁博义糊弄住,可军队不行。汉王落水是许多人亲眼所见,搜救的人马空手而回,更是众所周知。如果不能设法安抚住军队, 那么消息扩散, 局面再度变得糟糕,也就是时间问题。
两人迫切的想要解决这样的局面, 凑在一起商量一番,便决定一起去找茂州豪族的麻烦——从之前的蛛丝马迹来看,他们对汉王落水一事心知肚明,要说与此事全然无关,两人都不信。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苏袁二人将茂州城闹了个天翻地覆。偏偏两人手里有兵,袁博义背后还站着成国公府,当真是谁的面子也不给。就这样还真让他们弄到些粮食,暂时将局面维持了下去。与此同时,他们也早送了加急军报回京请罪,顺便询问接下来该如何办。
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即便是冰天雪地,也在短短数日内送到了京城。
方淮转头就开始查看京中众人收到消息后的反应。
皇帝是第一个知道这事的,意料之中的雷霆震怒,怒过之后又有惶恐,他坐镇京中多年,竟不知南方已经糜烂至此。可现在就连汉王都折在了南方,他又该派谁继续去处置此事?大臣们靠不住,靠得住的也扛不住,毕竟那些人连皇子都敢杀,又哪里在乎多杀个官员?
而就在皇帝焦头烂额之际,周王和越王也已经得到了消息。两人的反应都是惊喜,将消息分享与手下人后,手下众人也纷纷庆贺二人少一劲敌。
怎么说呢,看上去这次的刺杀不像是两人做的。
方淮后来还监听到一则消息,这两人当真为了争权夺利不择手段。自从得知汉王在南方赈灾干的风生水起之后,两人便商量出了一条毒计,他们打算对王妃和小郡主动手。据说汉王与王妃感情甚笃,对小郡主也宠爱有加,若两人出事,定能扰乱汉王心神。
不过这计划现在被放弃了,毕竟汉王都已经凶多吉少了,还动她的王妃和女儿做什么?欺负那孤儿寡母,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啊。
方淮监控得知这些,简直气笑了,当真恨不得直接轰两炮过去,让他们步上兄长后尘。
不过她最后还是忍住了,因为如今的江山再经不起这动荡——两个废物皇子当然无关紧要,可之前三王“遭天谴”的消息传出,已经让皇室威望大减。南方之所以有如此多的乱军,也与此事多少有些干系,不少人甚至喊出了“皇室失德,天谴之”的口号。
这时候若再有二王实在“雷劈”下,恐怕动荡的就不止是南方,整个天下都要跟着乱了。那么不仅她之前的努力白费,需要收拾的烂摊子还会变得更大。
但顾虑归顾虑,不报复也是不可能的。
方淮选了个夜黑风高的夜晚,趁着老婆沐浴的时间,踩着她的悬浮板就出发了。恰好周王越王与汉王的排行最近,三家的王府也相去不远,方淮很快就赶到了最近的周王府中。
他大概是因为汉王凶多吉少的消息高兴,今晚喝了不少酒,方淮正撞见他晕晕乎乎往寝殿走。身边两个侍从张着手,一左一右试图扶他。不过醉鬼根本不让人扶,两个侍从的手刚碰到他一点,就会被他抬手挥开,然后一边嘟嘟囔囔说着醉话,一边歪歪扭扭往前走。
方淮隐在暗处扬了扬眉,没有放过这大好的机会。她从空间纽里拿出个小玩意儿,原本是想直接解决这麻烦的,可后来想想最近还是别再死人的好。
于是她将目标一转,落在了周王的腿上,干脆利落的发出了攻击。
下一刻就见醉酒的周王一个踉跄,直接摔了个四仰八叉。两个侍从张着手硬是没接住,吓得连忙去搀扶,却只听到周王阵阵惨叫。他抱着腿蜷缩起来,似乎酒也醒了,一叠声的喊着:“腿,腿,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一个侍从留下继续试图将人扶起,另一个侍从匆忙跑开,听命请大夫去了。
方淮没再多留,也不需要等大夫的诊断。就此时的医疗手段而言,周王断掉的腿就算被接上,也绝对要瘸,除非她把治疗仓借他!而无论断腿还是瘸腿,他都将失去竞争储位的资格。等一切回归从前,他膨胀的野心被戳破,也就该消停下来了。
就这样,她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走。原本还想赶去越王府如法炮制一番,后来想想三王同一天被雷劈就罢了,现在二王再同夜断腿就太巧合了。再加上越王和周王不同,周王是与手下臣属幕僚一起饮酒庆贺,而越王却是去了自己的侧妃屋里和人饮酒作乐。
前者喝醉了还得自己走回寝殿,后者喝醉了就非礼勿视了。
方淮可没兴趣在这种时候做手脚,干脆就打道回府了。她这一来一回也相当迅速,回来时曲葳还没从浴房出来。她在寝殿里等了等,忽然也想沐浴了,便干脆也去了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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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王喝醉摔断腿的消息,在第二天就传到了相关众人的耳中。
皇帝对此无动于衷,不仅没对周王生出怜悯,甚至更加厌恶了几分——周王昨夜为何醉酒,他不傻当然也能猜到。因为弟弟死了就饮酒作乐,结果醉酒后摔断腿,正是咎由自取。而且就这么个蠢货,断了腿也好,正好省得他在朝中兴风作浪。
然而周王本人就不这么想了,尤其是从大夫口中得知自己的腿多半要落下残疾,他简直是又惊又怒。一方面令人为他另寻名医,另一方面也是咒骂不休,怀疑是越王对他下手。
越王当然什么都没做,他昨夜喝得高兴,今早搂着侧妃从温香软玉中醒来,就得到了这样一个大好的消息,只觉得喜从天降,是老天都在为他铺路。不然他皇子排序都到八了,怎么也越不过头上七个兄长。可偏偏现在赢面最大的就是他,又怎能不欢喜?当下决定再庆祝一回。
而这消息传回汉王府,其实也并没有晚多少。即便汉王在朝中没什么耳目,可谁叫两家王府离得近呢,侍卫仆从多少有些联系,于是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曲葳耳中。
曲葳今日原有些懒散的,靠在软塌上听到这消息,顿时就坐直了。
等听完消息打发走禀报的侍女,她便将目光投向了寝殿一侧的屏风后:“是周王动的手?”
方淮从屏风后绕了出来,摇摇头也没瞒她:“对我下手的应该不是他,也不是越王。不过他和越王想动你和小星星,现在因为我凶多吉少暂时罢手,待我‘平安归来’,说不准他们什么时候就真对你们母女不利了。既如此,我自然只好先下手为强。”而且这样一个祸国殃民的祸害,打断腿她完全不心虚的。
曲葳不料事情竟是这样,但想想也不算太过出人意料,便问她:“既然是两人心怀不善,你怎么只动了周王?”说完没等方淮回答,她自己反应过来:“因为周王府邸离得近?”
昨晚方淮去浴房时,身上还有寒意未散,她可记得清楚呢。
方淮果然点头,又道:“他们都在府中喝酒庆贺呢,毫无防备。其实我也有时间赶去越王府,但一夜之间又是两位皇子断腿,说不定又要传出什么天谴之类的流言。”
曲葳了然,不必多言,她甚至猜到了方淮下一步动作——昨晚她放过了越王,现在又与自己坦白,今晚应该就会去越王府走一遭了。如此一来,越王再断腿就不会让人想到天谴,更不会怀疑到失踪的汉王身上。人们只会觉得是二王相争,越王先对周王出手,现在周王报复回来了。
果不其然,当天夜里越王就乐极生悲了,同样的惨嚎声响彻了越王府。
如此一来,成年的皇子基本上没剩什么了,仅剩的吴王毫无底气,眼看着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而且可以想见的,接下来一段时间,周王和越王必然会陷入狗咬狗的境地,想必也没什么心思再来坏她的事。
方淮终于安心,接下来也可以将全部的心思放在南边——朝中有多少人牵扯暂且不提,苏定远和袁博义的判断基本没差,她落水与南边那些世家豪族脱不开干系。
既如此,就怪不得她下手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