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魂心头刺痛一瞬似有所感,可他却只是抬了抬眸子,眸光瞧见了那试图触碰他的手,他轻声道,
“好了,你去那处地方,我送你回去。”
“虽然不记得了,但小墨儿说我们是朋友,我们就一定是很好的朋友。”
“如果还来得及,替我对你哥哥说声对不起。”
“把他守了那么久的伏妖城弄成这副样子,是我的错。”
追魂站起身,与风雪对视着。
那双明亮的眸子平静不起波澜,再也没有以往瞧着她时盛满的笑意。
可下一刻,他眉眼略微一弯,眼眸中又泛起了些许柔和的笑。
“还有,下辈子要平安喜乐。”
他握住了风雪的手,分出了一缕神魂,看着少女的身影凝实了些,他唇角缓缓勾起。
“我替你补足了神魂,来世,你便不会再拖着一副病弱的身子。”
明明只是灵体,可就在此刻,追魂却恍若察觉到了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
这样的温热,很是熟悉。
风雪一时间恍神,就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当初,第一次瞧见追魂扇的时候。
那时,爹爹牵着她和哥哥的手,她第一次看见了那把被他们供奉的神器。
爹爹说,从今以后,这便是他们要用一生去敬畏守护的存在。
或许他们与追魂扇的羁绊,便是从那时开始就已经有了……
风雪失去最后的意识,视线也逐渐模糊。
追魂看着少女的灵体消散,心神也恍了恍,紧接着他便是再也撑不住的半跪在了地上,一口血猛地吐了出来!
白墨本想赶过去将人扶起来,只是下一刻便瞧见上方忽然聚集起了一大片乌云。
黑压压的一片将整座无名山上方笼罩,挡住了天光,也打断了他们的动作。
追魂抬手抹去血渍,磕磕绊绊地站了起来,他强撑着一口气身形仍有些不稳,他抬头望着天,轻声笑着。
“别过来,离我远点。”
凰氿眉心一皱,瞧着面前的场景也意识到了不对,他握着慕时泽的手轻声开口,
“小泽,你见过天罚吗?”
“没有。”
慕时泽微微摇头,他确实没见过,毕竟能够引来天罚的人这世间都没有几个。
六界之中,无论是谁都对天道与天罚带有敬畏之心,无人敢逆天道而为,惹天道降怒落下天罚。
天罚降下,能够直接落个魂飞魄散的结局都算是轻松的。
只是天罚不会伤及无辜,甚至会在落下之前,将周围的无辜人保护起来。
让他们避免天罚带来的伤害,也让他们亲眼看着那受天罚之人是如何痛苦。
是天道仁慈,也是天道的警告。
他记得上一次被天罚之人似乎是两千年前的事,不过这些都同他们无关。
即便知道有天道的庇护,他们不会有事,可慕时泽还是下意识的将凰氿护在怀中。
尤其是在那一道道天雷降下的时候,他抬手遮住了凰氿的眼,又在他耳边轻声开口,
“师尊,别看。”
凰氿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心中只觉得好笑,他爬上如今魔尊的位置什么东西没见过?
又怎么可能害怕这样的场面?
可心中想归想,对于慕时泽这样下一次护着自己的行为,凰氿还是十分配合的。
天罚的威压充斥着这一方天地,即便他们受到天道的保护,可仍然能够感受到那股令人心悸的威压。
就连那远处的伏妖城,就连那些试图通过那破碎的结界闯入人界的妖兽,此刻都伏于原地瑟瑟发抖。
一时间,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此处的异像。
只是没有人敢靠近,也无法在天法的威压下靠近半分。
白墨眸光幽深的盯着追魂,那一道道天雷落下,追魂的身形已经逐渐透明,比方才的风雪更甚,好像下一刻便会在天雷之下彻底魂飞魄散!
她终究是有些不忍的合上了眸子偏过了头,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
白墨也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当追魂把她他们困起来,用来威胁她的时候。
她就知道,有些事情的结局已经注定,她无论怎么做也没办法改变这个结局。
犯了错,该受罚。
逆天道而为,妄图修改命运轮回,该受罚。
只是,追魂也是她为数不多能够交心的朋友。
今日过后,她能说上几句真心话的人,便又少了一个……
白墨垂下了眸子,看着手中的剑。
隐约之间,她察觉到耳畔一道带着蛊惑的声音响起,
【真可怜啊……枉费你修炼多年,人人敬仰称你一声仙尊,可如今你却连自己的朋友也护不住……】
白墨垂着眼眸,“你说的没得错,不过他做错了事,遭雷劈也是活该,关你啥子事?”
“少得这儿搞事情,要不是还要拿你来修炼,我早把你这玩意儿给弄死了。”
【……】
白墨依旧神色冷淡,心境却有了细微变化,她再次抬眸看着不远处的追魂,手中的剑直直的插入地面!
白墨盘腿坐下,运转周身灵气,合上了眸子。
凰氿已经将慕时泽的手扒拉了下来,正巧把这一切都收入眼中,他挑了挑眉,有些意外的开口,
“没想到在天罚之下她竟然还能够突破,不过如今她的修为我看不清,想来比我高了不少,这天赋当真是极好。”
不过想想也是了,若是天赋不好又怎么会被他那个舅舅收为第一个弟子。
慕时泽听着凰氿夸赞白墨,心中也是说不出的酸涩,他又想起之前在幻境之中看到的少年凰氿和其他东西。
慕时泽揽着凰氿的腰,将头抵在他肩上,在他耳边轻声开口,
“师尊,我的天赋也不差,修为也不低。”
“虽然我不知你为何一定要进入神魔之境,但那里面着实危险,我可以将我的修为都给你,也不会跟着你成为你的累赘。”
“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会帮你。”
在他这里,凰氿做任何事都是不需要理由的,毕竟,“凰氿”本身就是他无法拒绝的理由。
凰氿听着慕时泽认真的话语,对上那双真诚的眸子。
他陷入了沉默。
“小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应该是跟你说过的。”
“我当初将你送走,就是因为舍不得对你下手,而如今我也找到了别的法子。”
“你……大可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