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众人正准备燃放烟花,萧霓找了半天也不见总尉夫人和自家弟弟的影子,心里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就在她准备吩咐人去找沈容栖的时候,自家弟弟终于出现在了视野里,不仅神色狼狈,浑身还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
萧霓心里一紧,“你这是怎么了,可有人欺负你?”
萧笙摇了摇头,扑通一声跪在了萧霓脚边,“阿姐,我错了阿姐,我弄丢了和亲公主,我找不到和亲公主了怎么办。”
“你说什么?”
“阿姐,我就是想撬开一块甲板假装游船漏水吓唬吓唬她,我不想害她的。”
萧笙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可结果,结果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返回去找她的时候,整艘船上没有人了,我来来回回找了好多遍就是找不到她人了,旁边也没有别的船,她一个女子那么娇弱能去哪儿。”
“我让你请她来看烟花,谁叫你吓唬人的,啊?”
萧霓放轻声音,左右看了两眼,将萧笙扶了起来。
“你自己干的好事自己解决,好好一个活人还能凭空没了不成,你马上去国公府调配人手来,私底下去找总尉夫人的踪迹,找到了就好好赔礼道歉,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顿了一下,萧霓继续说:“若是找不到,你就提着头去见顾总尉吧。”
沈容栖被冰凉的湖水刺/激的四肢越来越不协调,再这么泡下去,恐怕就要精疲力竭溺水而亡了。
他在水里泡了多久,就在心里腹诽了萧笙多久。
沈容栖咬牙游到了岸边,抓着石块杂草让自己休息一会,刚从水里探出脑袋,不等他爬到岸上就见一把刀冲着自己的脑门儿来,寒光划破天际。
沈容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翻身跃上岸,将刀身贴在掌心里转了两圈之后,刀尖稳稳的|插|进刀鞘里。
这才看清,持刀的是个黑衣人,不远处还有另外两个人。
顾英原本打算冲过来救这位无辜人的,但是当他在距离沈容栖两步外看到这一幕后,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离得远的那位黑衣人并不恋战一看沈容栖是个练家子,便后退想走,但另一名却立刻拔出刀朝着沈容栖身边的顾英刺去。
沈容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边有个人,下意识抬手去挡,结果黑衣人手中刀锋一转,眼看刀刃快要碰到沈容栖脖子的时候,顾英俯身将他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黑衣人往空中抛了白色的粉末,瞬间让沈容栖睁不开眼睛,只听耳边嗖的一声,利器入肉体的声音传来,紧接着身上的人起来了。
春寒料峭,沈容栖被冰冷的河水泡了一会儿,感觉脑袋转不动了。
他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眼前蒙面男人弯腰检查地上的一具尸体,开口傻傻的问了一句:“他死了吗?”
自己不能一来西畴就害死人吧,这不是妥妥的扫把星吗。
听闻,顾英身形一顿,扭头看向浑身湿漉漉的沈容栖,目光中毫无温度,“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啊,我——”沈容栖刚想表明身份说自己是和亲公主时就停住了,他微微瞪大眼睛看向蒙面男人,结结巴巴开口:“顾,顾英?!”
沈容栖心脏一紧,连带着呼吸都变的小心翼翼起来,顾英看向他的眼神实在是阴戾恐怖。
一阵夜风吹过来,沈容栖没忍住打了个哆嗦,正绞尽脑汁想说点什么赶紧应付过去的时候,几个同样蒙着面的黑衣男人先后到了顾英身旁,行礼道:“总尉,人死了。”
声音很轻,但落在沈容栖这种上过战场的人耳朵里却格外清晰,虽然早就了解顾英不是什么手里干净的人,但他还是惊了一下。
不由得开始琢磨,这个人背地里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半夜出来杀人。
沈容栖挪开视线,尽量让自己存在感低一些,但还是没忍住看向那边身高腿长的男人。
顾英生的很好看,此时摘下了面罩,一身黑衣也掩盖不住他卓尔不群的英姿。
正巧,顾英也侧过头来看沈容栖,两个人直接四目相对,顾英深邃平静的眸底仿佛要把沈容栖看穿一般。
沈容栖想移开目光已经来不及了。
“把人带走。”
西畴的夜晚冷,顾英的声音更冷。
两个蒙面男子朝着沈容栖走过来,下盘沉稳,一看就是练过功夫的,右手搭在佩剑上,沈容栖觉得,只要自己敢反抗,下一秒就会被抹了脖子。
他起身步步后退,正犹豫着要不要重新跳回水里游回去的时候,胳膊和后颈突然被人抓住,回眸一看,竟然是顾英,那力道,抓的沈容栖生疼。
身后,顾英周身气场强大而渗人,一身黑衣几乎要融入黑暗中,似是在压制了什么,那双眸子更甚,恐怖如斯。
沈容栖有点站不稳了,抓在后颈上的大掌徒然用力,他痛的皱起了眉头。
“顾英顾英,你听我说,我是冤枉的,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抓人,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只是湖水太冷了,我想先游到岸上来。”
监察司。
烛火闪烁着,在静谧的牢房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沈容栖坐在椅子上,双手被反绑,已经彻底没了脾气,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年轻男人,刚刚同他说了一大堆的话,结果,费了半天口舌后男人仍旧不搭理沈容栖,扶着佩刀往那里一站,半天没动一下。
沈容栖只好尝试着自己解开绳子,可手腕上的绳子绑的很有技巧,他解了半天都解不开。
再这么耗下去,天都该亮了,他可是和亲公主啊,不能跟在丞相府的时候一样动不动就玩失踪。
又过了半天,沈容栖脑袋歪向一边昏昏欲睡,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醒醒,醒醒,总尉大人来了。”
沈容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和坐在对面一身黑袍的顾英对视上。
顾英没Ⅸ戴面具,俊美非常的脸就这么暴露在沈容栖面前,透着丝丝青白之色。这般森冷,看的沈容栖一颗心直往下沉。
“说吧,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受邀去参加国公夫人生辰宴,在游船上喝醉酒睡着了,醒过来之后船突然漏水了,船上还只有我一个人,我没办法,只好选择跳船逃命,顾英你相信我,我真的是无意打搅你的。”
顾英沉默不语,刚刚叫醒沈容栖的男人狠狠皱了下眉头,满脸不可思议:“你胆子真是太大了,竟然直接称呼大人名讳!”
“林萧,你先出去,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顾英一个眼神瞥过来,被称作林萧的男人又变回了那个哑巴林萧,昂首挺胸握着佩刀往那里一站,行礼之后退了出去。
顾英眯了眯眼睛,看向沈容栖的目光中带着无尽寒意。
沈容栖也彻底认清了事实,这个顾英好看是好看,但是像个地狱里爬出来的罗刹一样,周身气场寒凉,难以让人接近。
一时间,那种幸亏嫁过来不是阿姊的念头,在沈容栖脑海里更坚定了。
还好过来和亲的是自己。
“你刚刚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可以让人相信的,”顾英淡淡开口道,“国公夫人为何将你一人独自留在船上,她嫌自己活不长了么。”
沈容栖愣了愣,有些崩溃。
“可事实就是如此啊,整艘船上只有我自己,是你让我说的,我说出来你又不相信,顾英,你,你你干什么?”
沈容栖警惕的看着走到自己身前的顾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