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拖累他们干正事的进度,扯了衣服便要自己下车,直直朝屋内走去,
毕竟我什么忙也帮不上,站在这里只会添麻烦,
可正当我有些失落的时候,陈肆年突然环住我的腰,将我一把抱起,
他把我放在床上,三下五除二地扯过被子盖住我,
“你先休息啊,求你了,你要是再烧起来我发誓我再也不让你下床了。”
“……”
“别看我,看我我也不会心软。”
陈肆年捂上我的眼睛,黑暗之中,他在我的唇上轻咬,
“等我处理完就回来,放心吧。”
他总是能在公事方面,给我一种游刃有余掌握大局的安全感,但为什么在处理私人问题上,就显得毛躁了呢?
我带着这个问题,蜷在还留有他气味的被窝里,陷入深眠。
付佑宁被找回来了,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陈肆年劝我这段时间先不要急着去找他,说得把时间留给叶锦霖,今天这事不能成了二人的心结,
他好奇怪,他看别人的感情看得这样清楚,为什么就看不懂他自己的呢?
“好啦,别想别人了,你把心思全放在我一个人身上不行吗?”
“你就那么点大的心,这个人分一点,那个人分一点,那我呢?我的份呢?”
陈肆年把手放在我的胸口上,有些无赖地抱着我撒欢,
“你话好少啊陶意,你是本来就这样的吗?”
“会给你的。”
我叹了口气,哄孩子般将他的头压到自己怀里,
“是你话太多了。”
陈肆年应该是被我的第一句话整懵了,他趴在我身上,许久才抬起头看着我,
“你……你什么意思?你答应我了是不是?”
“陶意,真的,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我爱你,你……?”
“我知道了。”
他抱着我的腰,将我圈在他的领地里,可又不刻意箍着我的手,
这就仿佛在说,如果你想跑,那也不是不可以。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最近的动向,虽然我并不需要在上面花心思,
那天陈肆年走之前,用力将我压到怀里,好像这样就能把我一起带走似的,
“这次要是真回不来,那我……”
我搂上他的脖子,踮脚吻了吻他的唇,向即将上战场的男人告别,
“我等你回来,和叶锦霖一起回来。”
“你就不能只说我一个人嘛?”
“听话,打胜仗回来的话,我就……”
我看着又开始闹小情绪的男人,附在他耳边慢慢抛下诱饵,
他偏过头用力吮住我的脖颈,最后不舍得看了眼我,才转身离去。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但并不是我寄书信,而是他源源不断从锦城托人送来,
他的话真的很多,甚至偶尔不知道写什么,却还要硬写,
一笔锋利的钢笔字在纸上驰骋,像他的人,也像他的魂,
我才不在乎他今天又杀了什么人,因为我知道,他只要多做一点,身上就会又多好几道疤,
每封书信最后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我摩挲着纸张,期待下一封来信,
我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披着毯子等待佣人把信送到我手里,
可今天却异常奇怪,我左等右等,都等不到新的信件,
他出事了吗?为什么今天没有给我写呢?
可是天都已经黑了啊,他是不是只是忘了写,还是真的……
我慢慢站起身,走到大院门口,时不时朝外伸头,
路过的人满脸笑意,说是锦城打了胜仗,大帅当场就开车赶着回家见“媳妇”,现在估计都已经和人闹成一团了,
叶锦霖回来了?那陈肆年呢?他怎么还没回来?
我突然深刻体会到了当时付佑宁执意蹲在门槛守着的心情,
但我告诫我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毕竟如果他真的出事,自己肯定会是第一个知道的,
就在我又一次忍不住探头的时候,一道车光猛地打在我的脸上,
他终于回来了。
“怎么站在外面啊?多冷啊,陶意,我迟早把你那群废物佣人给换掉,衣服也不知道给你多披一件,瞧瞧,手都凉了!”
我看着他没剃胡茬的脸,看着他抱着我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叮嘱,看着他眼里化不开的思念与欢喜,
“陈肆年。”
“还得是我看着,他们都是群……嗯?怎么了?”
纸上的点点滴滴终究敌不过眼前人的身影,我伸手紧紧抱着他,又唤了一声,
“陈肆年。”
“陈肆年!”
半晌,我听见我的头顶传来一声叹息,他把他的外套脱下,披在我身上,顺势将我抱起,
“我在呢。”
“我一直都在。”
那一晚很疯狂,他记得我对他的承诺,而我也刻意放纵了我自己,
但我没想到,憋了将近一个月的男人竟会这样“狠”,
“我警告你……你把我,放开!”
我的泪从内眼角落下,划过鼻梁,晕开在床单上,手却背在身后,动弹不得,
“不要嘛,你可是答应过我的,全依我。”
“我没有答应你这样过分!”
“出去!呜呜呜”
我像是待宰的羔羊,硬生生摆出献祭的姿态,
我知道他在这方面向来强势,因为这是刻在他骨子里根本改不掉的,
所以在每一次的挣扎中,我都会为我的承诺而感到后悔,
“哥哥,再来嘛~”
“哥哥,我好喜欢你,都给你,我爱你,我爱你……”
他终于松开了所有领带,结果又在我企图喘口气的时候,
……
他慢慢用手擦去我的泪和唇边的涎水,
“哥哥,那哥哥答应我,以后每个月……”
“畜生,你个王八蛋!”
我朝他脸上扇了一巴掌,结果他更兴奋了,
“狗东西,畜生,呜呜呜呜——”
这一夜实在是太久,陈肆年最后压着我的腰给我抹药时,还意犹未尽地说了句,
“好可怜,嘟起来了。”
我终于绷不住,彻底睡死过去。
直到第二天下午,我才意识清醒过来,但我睁开眼的那一刻就崩溃了,
我完全感受不到我的身子,喉咙连喊一声都难,
佣人扶着我坐在沙发上,我喝了口清茶,淡淡吩咐道,
“赶出去,把他给我赶出去。咳咳咳——”
陈肆年垂头丧气地站在门口,身前挡着十几个佣人和兵,
我恼极了,让他们立刻把这个狗崽子给我拖出去,我不想见到他!
起码等我能够正常走路之前,他都别想进我的家门。
结果才过了一天,这人就巴巴地凑上来,站在车门前,穿着那套司令服,
“跟我回去吧……回锦城。”
我站在台阶上,狠狠翻了他一个白眼,
“滚出去!别来烦我,狗东西。”
陈肆年嘴唇一抖,我看他又要哭出来了,
“你真不跟我回去?”
我早就吃透了他这副卖惨装乖的模样,扬眉转身就回屋,
结果下一秒这男人就扑上来抱着我的腿,
“哥哥,你别这样,我知道错了,呜呜呜你别又不要我!”
他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我生怕他又说出点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连忙迈腿往屋里走,他倒好,干脆连滚带爬也跟着膝行进来,
一个司令躺在我家地板上死皮赖脸,我又气又想笑,踩了他几脚后便忍着不适坐回沙发,
“你就跟我回去吧,你真的舍得不要我吗?你的心不会痛吗?”
他此刻还在装腔作势,结果看到我面无表情,丝毫不为所动的模样,才彻底慌了神,
“哥哥,哥哥你说句话啊……”
我低头喝了口茶,结果发现这人默默低着头,有些反常地一言不发,我才好奇地探头看去,
……我真想不通一个男子汉为什么老是在我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搞得好像我欺负了他一样,明明是他折腾我!
“呜呜呜呜——”
“……”
“呜呜呜呜呜——”
我眼皮一跳,扯过他的领子清了清嗓,
“再哭请你滚出去。”
“呜呜呜嗝。”
他猛地伸手抢过我的茶杯,咽下一大口,然后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向我,
“那好吧,不管了,反正哥哥在哪我在哪。”
……娘的,我特么真是服了。
我以为他最多只会赖个两天,然后就继续想方设法拐我回去,
但没想到他还真就住下了,锦城的事情全抛给叶锦霖管,说是要他还以前的人情,甩锅甩地理所当然,
我再说一遍,我真的没有逼他。
看着他再一次得寸进尺地捏上我的腿,我换了个姿势,朝他那伸得更近了些,
我左手拿着听筒,右手把玩陈肆年的发丝,
“叶锦霖?什么事啊?”
我刚问出这句话,陈肆年就扯过我手里的听筒,没过多久后便悠悠地回了句,
“我在淮城还有事,你再替我多管一会队里的人,谢谢。”
“啪——”
电话挂了,我的巴掌也扇到了他的脸上,
“抢我东西?”
“我不想你跟他讲话嘛。”
“你神经病啊,你在想什么啊!”
陈肆年又把手掐到我的腰上,然后将我压倒在沙发,
“你知道的,我脑子里就只有你嘛。”
“……那你呢?”
那你什么时候才愿意跟我一起回锦城呢?
陈肆年未完的话,我心知肚明,他不说出口,是不想又或是不敢再逼到我,
他闭着眼安静地趴在我的颈侧,而我则是抬头看向外面即将没了颜色的秋天,
我将身上的那点绿意拥入怀中,轻轻摩挲着他的脖颈,
“锦城应该快要下雪了,到时候你再陪我去看看吧。”
虽然,雪下在哪里都是一样的风景。
陈肆年没有出声,他的泪突然落在我的颈侧,但此刻却再也没有人想着去擦掉,
我默默抬起手,一下又一下地拍着他的背,
“肆年,我听得见。”
“以后再也不要哭了。”
——陶意篇完——
番外 一些小甜饼
一、
陶意跟着男人回到陈家公馆后,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去,
于是,陈肆年原本激动了一路的心,此刻又开始忐忑起来,
“你不进去吗?外面多冷啊……”
他揽过身子单薄的青年,企图就这样将他顺进去,
“我好像没说要跟你一起回家吧?我记得我只答应你回锦城啊?”
陶意的狐狸尾巴摇了摇,看着眼前的巨型狼犬耷拉下耳朵,
“嘶,对了,我在这还有两套房来着……”
他一边作势坐回车厢,一边故意翻旧账,实则就是想逗弄傻狗,
结果事与愿违,陈肆年突然大嚎出声,
“两套!我想起来了,哥哥就知道瞒我事情,一点都不真诚,从一开始就骗我感情,你这个骗身骗心的坏男人,呜呜——”
陶意懵了,陶意傻了,他看着陈肆年假哭着又将他捞出来,默默抬手摸上自己的脸,
“不对啊,你讲清楚,不是,明明受委屈的是我啊?”
“哦,是吗?那好吧,哥哥说的都对。”
陈肆年抱到人后立马收声,成功把满头问号的陶意拐回了家。
二、
付佑宁坐在沙发一边,和陶意头碰着头,嗑瓜子聊天,
“我再给你一小把,小心点啊……”
他看向不远处正在交谈着的两个男人,偷偷掏了下自己的口袋,然后把小零嘴一股脑地塞到陶意手里,
“我就知道佑宁最好了。”
陶意窝在沙发里,抬手间微微露出一点红痕,
“他也管太多,我吃一点又不会有事,哪里就会上火啊?”
付佑宁也跟着他应和,“就是,就是。”
两个人跟找到知音一样,你一言我一语地数落着男人们的罪名,讲到相似之处,眼里恨不得升起惺惺相惜的火光,
“能不能管管你家那个,佑宁被他带得越发叛逆,整个人都要被染坏了。”
叶锦霖偏过头与正在说小话的付佑宁对视一眼,就见他自己突然低下头,甚至还心虚地把陶意也往下拉了拉,
“讲的什么话,你家那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肆年嗤笑一声,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猛地皱起眉毛,
“陶意!你又在吃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陶意扶起绞着手指想躲起来的付佑宁,抬头喊道,
“闭嘴,我就要吃!”
然后便在小少爷满目钦佩的目光下,直接全部塞进嘴里,嚼给对面的男人看,
叶锦霖吃瓜吃得比谁都起劲,他潜意识里以为他的兄弟马上就又要大展雄风,好好振振夫纲,
结果这人突然吸了一口气,嚎得又响又难听,
“啊啊啊——哥哥,你又这样欺负我,你知道的,我根本就见不得这些东西,你还非要吃,好吧,我就知道,我连个瓜子都比不上,果然我一点都不重要!呜呜——”
叶锦霖脚一滑,差点摔一跟头,
近距离的画面比上次远远看去更有冲击力,付佑宁使劲往旁边缩,瞪着眼看向跪在地上,抱着陶意腿疯狂卖惨,但手还不忘掰人嘴的陈肆年,
“我的天呐!我正式宣布,陶意哥是我这辈子最佩服的人。”
叶锦霖赶来抱人,结果就听见这么一句话,他额头青筋暴起,
果然就不该让他和陶意待在一起,简直就是自讨没趣,
他把还在东张西望的小少爷摁在自己怀里,头也不回地出门,
“来,乖仔,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叶锦霖揽过逐渐意识到不对劲,又开始装疯卖傻的付佑宁,将他放到自己腿上,
“我最喜欢你了,嗯~我最爱你了嘛~”
“啵~”“啵~”
识时务者为俊杰,付佑宁捧起叶锦霖的脸,用力亲了两个香吻,然后小声吐槽,
“咱们家到底是谁作主?”
“你作主,我都听乖仔的。”
“你就会说好听的哄我!”
付佑宁嘿嘿一笑,把头埋进叶锦霖的怀里,成功又把自己卖出去一点。
三、(最后一个,早八要结束了,姐不写咯,下课玩去了~)
陶意难得起了怜悯之心,想对陈肆年温柔一点,
这天晚上,他主动搭上正在换衣服的男人,然后生搬硬套了一句,
“爷~你抱抱我嘛~”
他以为陈肆年会被激得热血沸腾,结果这男人浑身一抖,软了腿跪在他面前,
“哥哥……我又做错了什么吗?”
陶意嘴角一抽,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对他太苛刻,明明是他一直想要自己体贴些的,怎么现在反倒怂得不敢动手了呢?
陈肆年心有余悸,一晚上都不敢碰陶意,眼见人睡着了,才敢偷偷拿着人家的手……
陶意默默睁开眼,用力一掐,
“唔——”
他抬头看向眼前面红耳赤的男人,淡淡一笑,
“怎么?就这?不敢亲自来吗?”
瞬息之间,被翻红浪,亲吻声掩住挑衅的言语,糅杂在一起。
付佑宁格外好奇陶意能够训犬成功的秘诀,他捂着听筒,十分认真地听他传授方法,
“仔啊,你听我的,晚上挑个时间,然后拿当初做服务生的态度,去试探你家男人,保管他心疼你,都听你的。”
陶意将衣领往上扯了扯,努力遮住上面的一片红痕,有些腹黑地笑了笑,
叶锦霖,送你份大礼哦~
付佑宁当天晚上就准备执行这场“预谋已久”的谈判,
最近叶锦霖管他管得太严,明明他又没有很过分,只不过就是在外面待久了些,都要被定下不可理喻的门禁,
叶锦霖说外面的女学生眼睛都要长他身上去了,才没有的事,女孩子们这么可爱,大家都是好姐妹嘛,
付佑宁左思右想,都觉得陶意哥说的话很有道理,
毕竟心疼可是爱的最高境界,他今晚一定能把叶锦霖吃得死死的,最好顺势再取消掉一些不平等条约,
叶锦霖看着家里那只猫猫头鬼鬼祟祟地朝自己走过来时,就知道这小少爷肯定又没憋什么好心思,
“爷~小安好喜欢你啊~你喜不喜欢小安呐~”
付佑宁天生就会撒娇,他跨坐在叶锦霖的腿上,蹭着他的脸卖乖,送上嘴的肉不吃,他叶锦霖就是傻子了,
他一把捞起还有些懵的小少爷,朝床上抛去,
“爷当然喜欢小安了,这就好好疼你!”
……
付佑宁趴在床上,双目含泪,他抽搐着哽咽,看得叶锦霖忍不住又压了上去,
“陶意哥骗我呜呜,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我再也不信陶意哥了!再也不信了!”
叶锦霖听不懂他在讲什么,于是身体力行地逼问了一下,这才彻底反应过来,
“宝宝,我还以为你在跟我调情呢,难得今天这么热情。”
付佑宁闻言,崩溃地挠了他一下,
“你是大畜生,大坏蛋!”
“那你的陶意哥呢?他还是大骗子呢。”
“啪——”
“不许你说陶意哥坏话。”
“……”,叶锦霖捂住自己的鼻子,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屁股,
“那我呢?”
付佑宁放软了腰,看着眼前额头冒汗的男人,
“哼,你也只能被我骂。”
叶锦霖低笑出声,“好嘛,都依你。”
他一遍又一遍地吻着付佑宁的唇,身下人近乎迷乱的神情在他眼里都带着一丝纯洁之意。
那年惊鸿一瞥,终是得偿所愿,
从此,明月入怀,也只为他一人而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