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满地接过他手里的杯子,随意喝了两口,
“你身子有一个月没好好养着,我请了人给你调理……”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陈肆年有些失魂落魄,随即又恢复成刚才温柔的样子,但嘴里尽是无赖之言,
“什么东西?陈肆年已经走了,我只是这里的一个佣人,主子不要开除我好不好?”
我嘴角抽搐,看着他得寸进尺又爬上我的床,
“求您了,哥哥,我很听话的,我什么都会干,给您暖床也行。”
我无法想象一个一米九的大汉死皮赖脸扒着我的腰喊我哥哥,又撒娇又打滚,
“起开!起开!”
我快被他恶心死了,爬出被窝就想下去,
这疯狗拖着我的腰把我搂回去,两滴眼泪就这样当场落下,
“哥哥,你别走嘛,你陪陪我,我好想你。”
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要让他再和陶沁待在一个空间,真是什么东西都敢硬学,令我头皮发麻,
他见我并不反抗,瞬间把两滴泪抹掉,
“医生说你要静养,别人照顾你我不放心,让我来吧好不好,让我来吧。”
“我抱着你睡,你会放松一点,你就留着我吧,就当为你自己考虑了好不好?”
“松开我。”
我心烦意乱极了,挣脱他的手,披了外套就往外走,
我害怕他鸠占鹊巢,又将我囚在这里,所以迫不及待地冲出去看看,
幸好,幸好没人拦我,我还是能来去自如,这里还是我的地方,属于我的世界。
陈肆年跟在我后面,他似是察觉到我的想法,脸色又黯淡几分,低着头不再言语,
“我想吃糖炒栗子。”
“医生说……”
“我,要,吃,糖,炒,栗,子!”
“好吧。”
陈肆年垂着眼小心地看了我一下,然后朝门外走去,边走边回头,
“你会给我留门吧?是你说你要吃的,在外面放冷了就不香了。”
是你没有真把我赶出去的,把我骗到外面待久了,我会难过的。
陈肆年看着我的脸,他执拗地希望我能给他一个回复,却又不敢真正地说出他的想法,
“快点。”
他眼里带着光,忘记了自己能够开车,撒开腿便往外跑,
我撑着头坐在大院的长椅上,直到那凌乱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没有人拦他,他抱着那袋栗子,站在我眼前,微微喘气,
我想起了那年过节,他硬拉着我陪他逛街看烟花,最后也是这么袋栗子,被我丢在墙角,无人问津,
陈肆年试探地抱起我回屋,然后将我放到沙发上,拿了个盘子,不得章法地在那剥着栗子,
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遇上一颗小小的板栗,愁得满头大汗,
他很委屈地打量着我,像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连一件小事都做不成,
罢了,我伸手剥了一颗,放到了那个盘子上,
“我不想吃了。”
还是同样的结果,那一袋栗子没被任何人碰过,除了陈肆年,他双手捧着我剥的那颗,背对着我一直低头,
栗子是干净的,只是我已经不再是最开始的我了。
我懒得去管陈肆年会怎么想,没多久他便回到我身边,依旧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样,
他什么也不说,就坐在我旁边,一会盯着我的手,一会又悄悄摸上我有些冰冷的脚,
他把我的脚揣在怀里,我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继续翻报纸,
两个人没有任何交流,直到他收起我的报纸,条件反射地又要抱我下楼,
“我自己走。”
我推开他蠢蠢欲动的手,下楼看了眼餐桌上的饭,
好好好,就我是单独一份,那味儿我再熟悉不过了,
“喝点嘛,求你了,哥哥。”
陶沁本想着一起劝我,结果听到这话,立马龇着牙瞪向陈肆年,
“你喊谁哥哥呢!这是我哥哥!”
“哥哥,她好凶啊,我好害怕——”
……
这个,神!经!病!
我真是要被气笑了,安抚住有些炸毛的妹妹,伸手就往陈肆年头上挥了一巴掌,
陈肆年捂着头蹲在地上,泫然欲泣地看了眼我和陶沁,
“好吧,我就知道,你们才是一家人,而我只不过是个外来者,原是我不配。”
陶沁虽然很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佣人能这样讲话,但看着陈肆年装模装样地掉眼泪,还是忍不住拉了拉我,
“哥哥,你下次下手轻点吧。”
不是,啊?
我莫名其妙地被扣了顶帽子,还没开口,陈肆年就扑过来跪在我的脚边,
“没关系的,哥哥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我,我都受着,我都是自愿的。”
陶沁神色扭曲,她用看变态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服了,现在的小丫头片子看话本子看多了,真是什么也敢想!
“吃饭!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再敢乱想我让人把你买的那些书全丢了!”
“哥哥,别啊,我好不容易买来的!”
陶沁嚷嚷着坐回位子,陈肆年见状连忙爬起,把我的饭菜又热了一遍才端给我,
我没滋没味地尝了两口,最后还是在陈肆年可怜巴巴的目光下,才把那碗补汤喝完。
陈肆年就这样一直死缠烂打跟在我身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竟然还和陶沁打好了关系,
大概是因为小女孩什么事也不知道,所以她接纳陈肆年的速度飞快,
其实我很想知道为什么她愿意接受这样一个不相干的人进我们家门,
结果她立马不假思索地说道,
“哥,他真的很神奇,好多我想法设法都买不到的本子,只要我问他要,他第二天就能全部给我,甚至还能把作者拉到我面前当场写!”
“……”
“哥哥,你哪找到的佣人啊,我看是超人吧?”
“……”
我看了眼身旁抬头望天的陈肆年,狠狠抓了下沙发,
“哥!我先走了哈,我跟小姐妹有约嘿嘿。”
陶沁拎起包就往外跑,我看着她无忧无虑的背影,缓缓出神,
“你好大的胆子。”
陈肆年立马弯下腰蹲在地上,把手搭在我的膝盖上,抬头抿唇看向我,
“你妹妹要的嘛,那我肯定得给她找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