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杨认真地抬起眼看向周聿，“你信我是秦始皇还是信我能刻冰雕？”
“我都信。”
周聿认真道：“只要你说的我都信。”
“……”
确诊了，这狗东西恋爱脑没救了，准备葬礼吧。
李杨回头继续往柳条上夹雪鸭子，“我有时候怀疑你是不是在嘴巴上抹油了。”
周聿眼里有一丝疑惑，李杨幽幽道：“要不然你说话怎么那么油呢。”
李杨一边说，还回头看他了一眼。
“不仅油，还腻。”
周聿眼里有思索，“甜言蜜语是油吗？”
“一两句可能不油，但是说多了就算感觉甜言蜜语不值钱，不仅不值钱，听多了还觉得腻，感觉要腻死在糖罐子了一样。”
李杨夹着雪鸭子，嘴上随意道。
周聿站在他旁边，听见他的话开口道：“那你觉得讨厌吗？”
李杨一顿，也不算讨厌，就是感觉这狗东西说多了，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周聿看着他的侧脸，从额头、眼睛、鼻子到微微翘起的上唇，从他的沉默中知道了答案。
“既然不觉得讨厌，那又为什么要管油不油呢？”
周聿看着他夹的雪鸭子在树枝尾稍微微晃动，“我喜欢你，所以想向你反复表达爱意，这不是轻浮，也不是调情，是在向你表白。”
“……”
李杨看向周聿，开口：“往边上挪挪。”
周聿往旁边再走两步，李杨跟着往他旁边挪，他弯腰夹雪，又往树上挂雪鸭子。
顿了顿，他看向周聿，认真道：
“要不你再往旁边走走，有点占地儿。”
周聿木着脸后退，往后退两步。
李杨真诚道：“谢谢。”
周聿温和道：“不客气。”
“好的。”
李杨回头继续夹雪鸭子，周聿看着他的后脑勺磨牙，深吸一口气道：“我……”
“啪！”
只见李杨夹的一个雪鸭子落在地上碎了几瓣。
这个雪鸭子像是预兆一样，刚刚落下，剩下的雪鸭子就一个接一个全落在地上碎了雪渣滓。
周聿：“……”
李杨：“……”
他夹这么半天，几秒就落完了？！
李杨看着满地的雪渣滓，周聿看着他样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他顿了顿道：“不关我的事。”
李杨缓缓转头，幽幽地看着他，“我觉得是你声音太大了，把我的鸭子都吓掉了。”
“错觉。”
周聿镇定道。
“错觉？”李杨冷笑，转头指着柳梢尾部的企鹅，“那你倒是解释解释为什么你的企鹅不掉？！”
周聿迟疑半天，斟酌着字句道：“有没有可能是因为……”
他看着李杨要刀人的眼神，果然把“巧合”两个字吞回去，快速道：“可能是因为鸭子太重了。”
顶着李杨的视线，他自我肯定的点头，“从大小和体型上来说，鸭子……”
周聿瞥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鸭子，又瞥了一眼李杨手里的鸭子，比了一下大小，实在说不出鸭子比企鹅体型大的违心之言，他叹了口气道：“就当是我声音太大震散了它们吧。”
李杨收回视线，震散？这狗逼当自己使内功呢？还震散，真当自己武功高手呢。
他看着地上的雪渣滓，“本来打算把这棵树挂满后拍照发朋友圈，现在散了就算了，走吧，堆雪人去。”
周聿看着他，“那为什么不了？”
“没什么意义。”李杨扯着嘴角笑了笑，“发了朋友圈也没有人看。”
“我看。”
李杨斜着眼看向他，“你看有什么意思？要……”
李杨顿住。
周聿看着他，眼里多了几分翻涌的情绪，“要什么？”
李杨顿了一阵才面色如常道：“你现在不看着的吗？要看什么朋友圈，朋友圈要发给没有看过的人看才有意思。”
周聿垂下眼睛，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道：“要许新川看才有意思？”
李杨没着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看向周聿，这狗逼怎么回事，这句话的语气怎么奇奇怪怪的？
他略有一些停顿，搭起眼皮看向他道：“你和川哥闹掰了？怎么提起川哥你的语气这么阴阳怪气呢？”
“没有。”周聿半垂着眼看他，“我没有和他闹掰，我只是心里很不舒服，不舒服你做什么事情都惦念着他。”
不舒服你喜欢他。
李杨愣住，似乎没想到周聿会把自己吃醋的事情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正常人吃醋不应该暗戳戳的吗……呃，也不对，川哥以前吃醋的时候表现的也很明显，可能只是他吃醋是见不得人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中开始飘雪了，这儿的雪跟李杨以前看见的雪不一样，南方下雪，大多来得温柔，轻飘飘的，像鹅毛一样，这儿雪更像一团一团拆解不开的棉絮，纷纷扬扬，铺天盖地。
世界像是白色的童话世界，天，地，都是白色的，冰清玉洁，除了白色，其他的颜色都被藏起来了。
藏起来的东西都有痕迹可寻，再怎么藏也难藏得毫无踪迹。
雪花落在周聿的睫毛上，很快融化成水雾，粘在睫毛上。李杨看着周聿睫毛的水雾，下意识道：“你睫毛湿了。“
像是哭了一样，一眨眼睛，润得眼睛也水灵灵的。
周聿看着越来越大的雪，牵起李杨的手，“今天不能堆雪人了，先回去吧。”
“啊？”李杨愣了一下，“不是，我那雪都堆成小山了，你跟我说不能堆雪人了？”
周聿回头看着他，“雪太大了。”
“这点雪怕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怕淋这点雪？”
这点雪？
周聿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刚开始。”
“刚开始怎么了？”李杨松开他的手，转而拎起旁边的小桶往自己的雪堆走去，“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不想淋雪，你找个地方买把伞，站旁边看着我堆。”
买把伞。
周聿叹气，有时候觉得李杨挺虎的。
他跟着李杨身后，“等会儿雪会越下越大，先回去，明天再来。”
李杨本来想着雪再大能有多大，直到他觉得自己后脑勺被什么东西蹭了一下，不重，但是也不轻。
感受到冰凉，他伸手掏出后颈的一小团雪，回头，一脸懵逼地看着周聿，“你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