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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莱切了一块牛排, 然后她偷偷瞄了一眼对面的人。

  迹部好像心情很不错。

  妹山莱在努力干饭,他就坐在对面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看报纸,表情说不出来的惬意, 就那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很奇怪的气息。

  莱莱说不上来那是什么。

  只是, 一看到迹部那张华丽的脸, 妹山莱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今天晚上的海滨那漫天的烟火。

  然后莱莱就继续低头兢兢业业地干饭了。

  不能想了。

  再想她又会脸红……

  “你怎么脸红了。”

  对面看报纸的人突然出声。

  “……”

  ……可恶,要他说!

  妹山莱捏着刀叉, 强撑着气势。

  “太热了。”

  迹部仿佛了然地点点头。

  “这样啊。”

  可恶啊……为什么她更不爽了。

  对面的迹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把报纸放下了, 他好像一直在看着她。

  “吃慢一点, 没有关系。”

  正把手里的牛排当成迹部君狠狠切割,莱莱就听见对面的迹部接着对她说 :

  “我们等会坐私人飞机去,不着急, 你父母那边已经提前打过招呼,学校也是。”

  “所以不用担心什么”——迹部话里话外所要传达的,都是这个意思。

  迹部原本就准备好了一切, 只等她的答案。

  他能如愿以偿,当然心情不错。

  莱莱的脑子才没有往这方面想, 她只是觉得…妈妈, 这个人也太好了吧!

  一条咸鱼的本质是什么,就是万事不需要她操心, 她只要躺着就好,所以她就欣赏迹部君这样的。

  莱莱顿时就不耍性子了, 她的脾气来的快去的快,眼看着少女感动地放开了手里的刀叉。

  “迹部君……”

  女孩子的声音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轻哼, 微微上挑又漫不经心, 还带着一点点撒娇和期待的意味, 在餐厅大提琴的琴音里被衬托的轻轻柔柔,让人发软。

  这很妹山莱。

  无意识的撒娇她是很会的。

  迹部有些不自在。

  他的身体慢慢往后靠,不动声色地。

  “怎么?”

  她不说话,只用那种眼神看着迹部。

  莱莱的头发上沾了刚才进门时从商场飘落下来的彩带,迹部起身的时候少女还没有反应过来,等他直直地朝她走过来,莱莱才有点茫然无措起来。

  迹部无比自然地帮少女拿起头发上的彩带,从背后看,就像他已经把妹山莱半拥进怀里一样。

  这些莱莱一无所知。

  她只是在想,迹部的领带好像有些松了?因为从莱莱这个角度能看见他的锁骨,他的脖子上是一条细细的链子,隐隐没入衬衫里,男生有好看的喉结,跟她说话的时候会一动一动的……

  等等……

  莱莱莫名茅塞顿开,醍醐灌顶。

  她所看不懂的、迹部今天晚上浑身上下散发着的气息……好像就是在对她孔雀开屏?

  迹部盯着不明所以的少女看了半天,才低头笑了起来。

  他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明天,是情人节。”

  *

  十二点。

  机场风好大。

  妹山莱头重脚轻,她刚吃的晚饭,人居然还困得不行,身体也莫名昏昏沉沉的。

  她是不是太懒了点。

  但是一想到这辈子她还是第一次坐私人飞机,所以少女强撑着精神,结果一个没注意,身体不稳,差点往前一栽。

  迹部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他好像有点无语。

  “怎么一下不看着你,你就要出事。”

  妹山莱心有余悸地护着自己的脸。

  “迹部君,你看到了吗,我的脸刚刚差点就着地了……”

  差一点。

  她的美貌就要受损了。

  迹部板着脸牵着她的胳膊,强制性地让手里的熊孩子站好,又转头去和刚刚被迫中断对话的管家交待着什么。

  莱莱仔细一听,好像是关于他家里的事,还有学校、还有……她。

  哭哭。

  迹部君真好。

  好的有点人神共愤了。

  他这样让人忍不住想得寸进尺。

  “迹部君。”

  迹部的袖子被人拉了拉。

  很显然的,迹部今天晚上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很好。

  他和管家说完话,就继续弯腰低头对上身边的少女,语气柔和的让一旁恭敬的女仆都差点没控制住表情。

  “怎么。”

  “我困。”

  莱莱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迹部皱眉摸了摸女孩的头。

  没发烧。

  他低头对莱莱轻声细语,看似霸道地征求着少女的意见。

  “走的了吗?我抱你。”

  管家 : ……

  女仆 : ……

  身后刚下飞机的忍足 : ……

  没看错的话,她刚才也没摔倒吧,不是被大少爷扶住了吗,怎么就走不了了,没必要抱吧啊喂!

  ……你舅宠她吧。

  咦?

  莱莱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身体就腾空了。

  迹部已经开始登机了,走路的时候少年身体一动一动的,高处有风吹过来,少女下意识往他怀里缩了缩。

  莱莱茫然无措地靠在迹部胸口,头昏昏沉沉的,快要睡着了。

  “迹部君,不用抱我的……”

  她又没缺胳膊缺腿,又不是不会走路,她不要形象的嘛,大家看见了会笑她的,

  尤其是向日岳人。

  迹部景吾没有回答她,也许是懒得回。

  意识不清的时候,妹山莱只是迷迷糊糊地想……迹部君对她也好的太离谱了,真的太太太离谱了。

  她是救过他迹部景吾的命吗?

  这个时候,她突然就想起了很多事情。

  妹山莱到冰帝的第一天,是迹部君让向日岳人带她去的班级。

  中午的时候,迹部君也让向日和忍足带她去食堂熟悉环境,她也就此和网球部的大家进一步认识了。

  那段时间她在十几个社团里徘徊不定,今天加这个明天退那个,对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也是迹部君在一旁观望许久才拍定让她去学生会的。

  迹部君不常露面,因为他太忙碌了,但现在一想,她身边每时每刻竟然都有迹部君的痕迹和气息。

  学生会其实很好,在迹部君的身边她真的学到了很多东西。

  迹部君喜欢她吗……?

  可是前两天,迹部君还严厉地把她做的计划表给打了回来,让她重做来着。

  但是,他有对其他人这样好过吗。

  或者说,他有对其他女生这样好过吗。

  妹山莱是有些迟钝的,但一个人对自己如此特殊,她又不是真的笨蛋。

  迹部君,是喜欢她吗。

  朦朦胧胧里,她似乎听见忍足磁性的嗓音。

  “接来了啊。”

  接着是迹部随性的、带笑的一声应答。

  “嗯,好像感冒了。”

  *

  身体差的人就是这样的,她一觉睡醒,人已经在澳大利亚了。

  她不太记得昨天晚上的事情了,此刻环顾了一眼房间,又愣住了。

  因为房间里的布置完完全全是按妹山莱的喜好来的。

  是粉色的公主床、毛茸茸的地毯、还摆满了她喜欢的洋桔梗、玉桂狗和奥罗拉,对面也是一排的漂亮衣服。

  桌上还有几叠整整齐齐的漫画书,哦,也是她最近在追的。

  莱莱挨个捧起桌上的几个相框,手差点一抖。

  照片很多。

  有第一天来冰帝的时候她和老师的合照、也有她手工课拍的手作,还有她给网球部做的蜂蜜柠檬,就连她前几天,参加学生会文书活动被采集的照片都被洗出来摆在了这里。

  下意识忍不住欣赏了一会照片里自己的美貌,她才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个百分百合她心意、完完全全像是为她定制的房间,迹部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他对普通的女同学,需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不是吧。

  不会吧。

  迹部君不会真的对她有意思吧。

  身处房间里,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一张温暖又甜美的网给轻柔地裹住了,莱莱心口砰砰直跳,她一屁股坐在大床上,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睡衣。

  ……行。

  睡衣也是她喜欢的牌子。

  她要晕过去了。

  少女的感冒是好了,但自然也错过了观摩私人飞机的机会,她非常懊恼,后面在大厅,妹山莱就被向日岳人送上了一顿恨铁不成钢的关怀。

  “身体这么差,你给我去运动一下会死啊!”

  莱莱愤怒地拍桌。

  “会啊!”

  让她运动真的会死的!

  日吉若在身后冷笑一声,让莱莱头皮发麻。

  “妹山学姐,这是你从今天起必须要完成的运动计划表。”

  莱莱接过计划表的双手微微颤抖。

  “1、每天晨跑二十分钟

  2、尝试跳绳300个

  3、学习瑜伽

  4、打排球四十分钟

  5、打网球六十分钟

  ………………”

  她抓狂地掀桌。

  “这是什么鬼东西,我不要啦,速速拿走!”

  凤长太郎不赞同地看着她。

  “不可以,妹山学姐,这也是迹部学长的指令。”

  ???

  妹山莱原地裂开。

  行……是她太自恋了。

  迹部君绝对不喜欢她吧!哪有这样喜欢人的啊?

  宍户亮觉得很离谱。

  这点运动量算啥,而且迹部的用词还这么温柔,“尝试”、“尽量”,真是偏心的可以诶。

  “你必须跟我们一起去。”

  不去的话,“墨尔本这边野生动物太多了,你一个人在院子里玩碰到蛇和蜥蜴怎么办……”

  莱莱果然被吓到了。

  随后她身后就传来迹部略带警告的声音。

  “宍户。”

  宍户亮委屈。

  哇,还说不是偏心。

  迹部和忍足从外面散步回来,不同于北半球的日本此刻夏日炎炎的天气,墨尔本此时是冬季,大家穿着风衣、夹克,迹部长腿一跨,拿起桌上那份计划表,他细细端详,瞥了一眼恹恹的少女。

  “真的很多吗。”

  乍然看见迹部,莱莱有点不太自然,不过她很快就卖乖地点点头。

  撒娇,她是很会的。

  每天要跑五十圈的网球部众人 : ……

  呵。

  但是迹部依旧没有同意。

  “身体太差了,稍微活动一下都比待在家里好。”

  “今天就先打排球吧。”

  no……

  莱莱幽怨地看着网球部的每一个人,尤其是迹部。

  不管怎么样,莱莱还是被他们带着出发了。

  八月份的全国大赛快要到了,网球部其实气氛有些奇怪,但因为妹山莱这样横插进来,原本紧张又莫名的空气都变得松弛许多。

  毕竟有个女孩子在身边,大家都习惯性地去收敛自己的脾气。

  正被迹部指给她的女教练带着练习排球的时候,妹山莱恍惚就听见身后一道特别熟悉又异常遥远的声音。

  “莱莱……?”

  莱莱机械地停下拍球的动作,她又机械地转身,扭头。

  少女无声地睁大了眼睛,手里的球滚到了地上。

  不远处那个张大嘴巴,似乎要哭出来的女孩子,是安田美穗子吧?

  就是她吧?

  就是那个安田美穗子啊。

  是她六年级的时候那个最好的朋友,已经去了美国,再也没有回过日本的安田美穗子。

  看着她,莱莱干涩的喉咙居然发不出一丝声音了,她漂亮的脸像个法国人偶一样无声又诡异。

  少女现在才知道……和一个人分别久了,如果始终见不到对方的话,其实她的这些伤感都是淡淡又不经意的,就好像她没有那么在意了一样。

  但其实并不是。

  只有像现在这样,乍相逢的时候,悲伤和狂喜才会朝她席卷而来。

  美穗子也是一样的吧。

  那位日本女教练诧异地看着这个漂亮的异常耀眼的女孩子。

  “你哭了吗。”

  莱莱来不及回答女教练。

  因为美穗子早已经飞扑过来,不顾一切地把她抱住了。

  像从前的每一次那样。

  看着下面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个女孩子,忍足轻笑着提醒着身边的人。

  “哭了好像。”

  迹部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拍着那颗黄绿色的小球,他在对着机器对打,力道一下比一下锋锐,眉眼始终不曾离开发球点。

  十分钟后,打完一局,迹部才喘着气停下来。他先是下意识看了一眼下方已经叽叽喳喳聊起天的妹山莱和安田美穗子,随后迹部才瞥了一眼悠哉悠哉的忍足侑士。

  “哈,想让本大爷分心?”

  忍足耸肩。

  “那你刚才有吗?”

  迹部接过桦地捧来的毛巾,擦了擦脖子,眼睛却一直看着下面少女的背影。

  忍足撑着网球拍,大少爷刚才一瞬间的动作,其实是有缺陷的吧。

  “哇你是真的,陷进去了。”

  迹部哼了一声,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袖口,没有否认。

  “那孩子修学旅行就结束了,马上要回美国,安排她们见一面又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

  很快,迹部的表情竟然难得有点无奈起来。

  忍足撑着头。

  “怎么?”

  还有什么事让他牛逼的大爷感到棘手吗。

  “她在这里哭,等一下想起来一定会闹脾气吧。”

  觉得当着大家的面,会害羞丢人什么的,这很像妹山莱会做出来的事情啊。

  迹部懒洋洋地对着地上拍了拍手里的小球,低头一笑。他看起来好像有点头疼。

  “她可不好哄。”

  忍足觉得自己像走在路上无缘无故被人踹了一脚的凄惨单身狗。

  他牙酸地哼了一声。

  不好哄吗,你喜欢的,你就受着呗。

  我看你分明乐在其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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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莱忧郁地扯着花瓣 : 迹部君喜欢我,迹部君不喜欢我……

  可怜的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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