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药熬好后,等待药凉的这段时间,安瑞泽将安思扶起,拍着他的脸颊。

  “思思,醒醒,喝了药就没那么难受了……”

  安思听见安瑞泽的叫喊声,可他脑子昏昏沉沉,眼皮沉重的不想抬起,也就不理他。

  等药凉了之后,安瑞泽将药勺递在安思的唇边,他根本不张嘴,汤药顺着脸颊就流出来了。

  他看着床上的安思无声叹了口气,安瑞泽含了口药,撬开安思的牙关,将口中的药尽数灌了进去。

  汤药清凉爽麻,入口下去,内里的闷热感被冲刷走了许多。

  紧接着第二口汤药也被灌了进来,安思迷糊的睁开眼睛,脑子里有了些许清明,他下意识吞咽着汤药,眼神聚焦在面前的白绫。

  师叔?

  待完全看清楚后,安瑞泽刚把第二口药喂完!

  他怔怔看着安瑞泽将碗底的药全含在口中,再次俯身……

  师叔?!

  喂到第三口时,安思已经完全清醒了。

  他心里杂乱无章,乱七八糟的想着,这是什么药?他为什么要喂我药?我难不成又生病了吗……

  待安瑞泽离开,安思垂眸,眼神跟着安瑞泽去放碗的背影。

  好在不多时,安瑞泽又折回来,手上多了盆子和手帕。

  “思思,醒了吗?”安瑞泽摸着他的额头,轻声叫道。

  “嗯……”安思嘴也没有张开,蔫蔫的回应。

  “要把汗给擦掉,否则明天该受凉了。”

  安思只是恢复了清明,身上瘫软着不想动,他有想着自己来,可双臂只能抬起一点点,试了两次就放弃了。

  他的手垂落在安瑞泽的腿上,也不知道眼神该向哪儿看,索性闭上双眼,任由安瑞泽摆弄。

  安瑞泽见他没什么力气,就扶着他坐起,将里衣全部褪去,他把安思的头发拢在身前,让他靠着自己。

  水盆里的是温水,脖颈和腋下都有些黏腻,安瑞泽擦的很仔细。

  许是被摆弄着舒服点,安思闭着眼睛,脸颊靠在安瑞泽的肩头,不一会儿就又睡了回去。

  安瑞泽前前后后给他擦了三遍身体,当天蒙蒙亮的时候,安思身上的热度,总算降了下去。

  等安思醒来,他环顾四周,屋内没有安瑞泽的身影。

  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的身上舒爽,没有一丝黏腻,记忆就停留在安瑞泽给他擦背的时候。

  安思呆呆的坐起身,身上的衣服,里里外外全部换了一个遍,里衣又宽有大,领边还有暗纹,这明显不是自己的……

  他头靠住墙,手指抠着墙皮,一会儿又去抓自己打结的头发,或者挠挠脖颈,就是不想下床去找安瑞泽。

  他不去找安瑞泽,可是安瑞泽会自己回来。

  安思一听见门响,猛的往被子里一钻,盖住头,假装自己还在睡。

  他在被子里,牙齿啃着自己的大拇指指甲,两只耳朵竖着听周围的动静。

  “思思?”

  安瑞泽正往床边走,安思不啃指甲了,又重新闭上眼。

  “思思?该起了,我们得走了……”

  安思没有回应,安瑞泽驻足在床边,等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离开。

  等他一走,不知怎的安思心里一阵难受,他又躺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朝安瑞泽的方向看去。

  他在被子里露着两只眼睛,安瑞泽还是昨天那身里衣,背对着他坐在饭桌上,上面放好了菜,可安瑞泽没有动筷子,就只是那样坐着。

  “师叔……”安思的嗓音沙哑,带着些起床气。

  “我醒了……”

  在叫第一声的时候,安瑞泽就扭过头,他朝安思微笑道。

  “快起来,吃了饭我们就回家!”

  回家!安思就没有听过这个词语,反正回的也不是自己家!

  “回家?”

  “嗯,我们一起回家。”

  “好……”

  安思声音有些哽咽,他从没有过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他要不住在别人家,要不合租在宿舍,都不是家……

  他也不管裤腿拖在地上,光着脚坐在安瑞泽的旁边,简单的吃食,可都是自己喜欢的。

  他随意给安瑞泽搭着话,丝毫不提昨晚之事。

  “我们回之前那里,还是回江陵山?”

  “回我们那里。”

  “那个地方叫什么啊?”

  “没有什么名字。”

  安思灌了一大口糯米粥,他手里拿着锅贴,眼里还盯着桌上的油饼。

  “起个名字呗!要不然那里,到底是哪里啊?”

  “也好!你想取个什么名字?”

  “不知道。”

  “你可以慢慢想。”

  手里的锅贴没有吃完,也不妨碍他把油饼泡粥里先占住碗,就算他室友之前说这样吃有点恶心,可他没改,反而乐在其中。

  “嘉乐斋?”

  “挺好。”

  他们住所的名字,吃了顿早饭就这样草草定了下来……

  “嘉乐斋”也就是家庭、安乐、悠哉常在……

  吃完早饭,安思怕自己拖拉影响安瑞泽,便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身上那件衣服还是安瑞泽的,没有还给他。

  等他出来见到安瑞泽,安瑞泽身上还是那件里衣,要穿的衣物就放在一旁没有动。

  安思一脸疑惑。

  “师叔,你不换衣服吗?”

  不换衣服怎么走?安思摸不清安瑞泽什么意思。

  只见安瑞泽略微沉默了一下,开口道。

  “思思,这件衣服太过于繁琐,为师双眼不便,你帮我穿衣吧……”

  “……”

  你买这件衣服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自己可能不好穿吗?

  “我也没穿过这么复杂的,没有其他的衣服了吗?”

  安思眼神躲躲闪闪,四下乱转,不敢看着安瑞泽的脸。

  安瑞泽没有吭声,安思感觉他那里没有动静,低垂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的衣服……

  这件衣服是安瑞泽的!

  人家估计就带了一身好换的,还被自己抢走穿在身上了!

  “没有了。”

  “……”

  安瑞泽回完这一句,就试着自己将外衣往身上套,这件衣服简直是之前那件淌过血衣服的高配版。

  上面缝缀的配饰,无一例外都是精品,一件外衣都分着两层,料子的垂感甚好,里里外外好几层,确实有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