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魔王心惊胆战地赶来魔宫, 玄孜悬坐在半空之中,心情很不错地弯了弯嘴角,“鬼骷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金刚魔王额头流下冷汗, 恭敬地半跪抱拳低头道:“报告魔尊,鬼骷任务失败。”顿了顿, 金刚魔王才继续道:“魂飞魄散。”

  玄孜微微蹙了蹙眉, 好心情被破坏,但也不算太糟糕, 拉平嘴角,轻声道了一句:“真是废物。”

  玄孜不悦地释放威压, 金刚魔王汗如雨下, 连声道:“魔尊饶命。”虽然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但上位者不悦可不就是下位者承担怒火, 金刚魔王心中苦涩地求饶。

  玄孜恍若无闻, 漫不经心道:“我好像记得你跟顾清那两小子认识?”

  金刚魔王在强大的威压下, 已经不自觉地趴在了地上, 闻言连忙解释道:“冤枉啊!魔尊, 我只是夺舍复生后, 吸收中洲学院学生血灵时被他两揭穿,他两破坏了我的大计, 我恨死他们了, 这怎么谈得上认识!”

  “哦?”玄孜漠然地抬了抬眉, 又挥手加大了威压,“既然不认识, 你之前为什么帮他们逃走?”

  金刚魔王直接整个人匍匐在地, “我是被那沈之行胁迫, 绝非自愿, 我一心一意向着魔界,百分百听从您的指挥!”

  而想起之前的事金刚魔王又被自己蠢哭了,之前沈之行说的会让他三天之内魂飞魄散的毒药根本就是假的,现在过了这么多天,那姓沈的跑了也没给他留解药没有人知道他多提心吊胆,寻遍魔医无果后,绝望地等待第三天的到来时,结果无事发生,金刚魔王除了庆幸同时也很愤怒,这沈之行真的不做人事!

  玄孜抬手掐住金刚魔王新做的铁脖子,眼神冷漠:“若有下次,就算你吃着有些硌嘴,本座也让你去跟魅影作伴。”

  金刚魔王惊恐地睁大眼睛:“万万不敢,万万不敢,属下愿为魔尊上刀山下火海!”

  玄孜松开了手,金刚魔王任凭自己的身体从空中重重坠落,期间不敢用任何一点魔气缓解。

  玄孜无趣地瘪了瘪嘴,“准备再招一批魔侍吧,把高阶魔兵都调到魔宫,准备准备,我们也该出发了。”漫不经心地说完,玄孜消失在空中的座位上。

  而金刚魔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有些后怕,又招一批魔侍,魔尊的意思不言而喻,金刚魔王心中不寒而栗,这魔尊真是…上次回来以后才炼化两百多人,如今又要…金刚魔王打了个寒颤。

  他隐隐感觉魔尊有些不正常了,之前魔尊的实力都是稳扎稳打上来的,从不屑于这些歪门邪道,很少炼化他人提升自己,而如今却如此疯狂,不过金刚魔王也没有多想,毕竟魔修做什么都合理,只要玄孜没准备把他吃了就行,金刚魔王心中想到,为了在愈发变态的玄孜手下活着,他得赶紧去完成任务。

  而落后一步的沈之行和顾清,此时两人看着空无一物的湖底握紧了拳,沈之行当即欲意和玄孜一样在强行突破天山压制,开启两界传送阵时,顾清压住了沈之行的手,摇了摇头。

  顾清反手拉住沈之行,二人一同出了灵湖:“现在突破禁制会被反噬的,到时候传送去魔界,情况未知,你受着伤对上那魔头会吃亏的。”

  “冰棺一时半会儿不会损坏,我们从长计议,偷去两具尸体对那魔头毫无益处,他还是冲着那什么劳子的仙人骨来的,不过是想以此做胁迫。”

  顾清轻蹙着眉头思索着,虽然道理他都明白,但他们不可能放任魔头如此不管,先不说那其中有一具是他母亲的身体,光是薛宁一人,他只要还有一线生机,他们不可能放弃。

  沈之行心疼地给冻得有些发紫的顾清围上羽氅,顾清想到的他自然也想到了,只是没想到顾清竟然这般理智,有些自责:“是我顾虑不周,应该多下几层禁制,再多拖延一会儿的。”

  顾清摇了摇头,不悦地看向沈之行:“这不是沈兄的错,若非沈兄多想一步,如今事发,我连知道的机会都没有,沈兄无需自责。”

  沈之行心情却还是有些低落,明明实力越来越强,无能为力的事却越来越多,沈之行心中有种莫名地恐慌。

  顾清感觉到沈之行情绪不对,握紧了沈之行的手,捏了捏,扬起了一个漂亮开朗的笑容,甜甜地凑上前亲吻沈之行的侧脸,一触即逝:“沈兄,别多想,不是你的问题,你已经很厉害了。”

  沈之行看着顾清,面上露出温柔的笑,心中却难免郁顿,他想,他还是不够厉害。

  “嗯,走吧,我们先下去。”沈之行语气微扬,和平时一样轻松。

  顾清看沈之行心情好起来了,他也愉悦了些,乖乖地应声后,又眨了眨眼:“我们等会儿怎么办?”

  沈之行带着笑意地看着他,“顾郎说呢?”

  顾清灵光一现,二人异口同声道:“去白府。”

  他们得继续之前的安排,弄清楚仙人骨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真实存在,为何玄孜如此坚定,沈之行想到上次玄孜识破自己伪装的原因,不自觉地提起了心,玄孜当时的态度相当肯定顾清身上有仙人骨,仙人骨真的还是玄孜随便听信的谣言吗?

  二人来到白府,这次没有在小厮的带领下恭敬地等候在大厅,二人直接闯入了白沐所在的书房,阳光洒入房中,白沐有些不悦地看向突然大开的房门,看清被一众侍卫围住的二人,神色微转,挥手让侍卫们退了下去。

  “二位坐吧。”白沐神色淡淡地合上刚刚正在观看的卷轴,同时抬手示意让兢兢战战跟在一旁的小厮为他们二位上茶,然后微微扬起下巴,拿起白玉茶盏轻抿一口,缓缓放下,才开口:“观二位道友如此情急,不知所为何事啊。”

  事态紧急,已经顾不上什么礼数,沈之行直接开门见山道:“白家主可曾听闻过仙人骨?”

  放在茶盏旁的手,微不可查地轻颤了一下,白沐又自然地握住茶杯,适时地露出一些困惑之意,语气平淡道:“仙人骨?那是什么?在下可未曾听过啊,这名字听着好像挺了不得啊,还劳烦二位道友讲解一二。”

  “白家主不知道仙人骨,那我的母亲是白清瑶您知道吗?”没时间多卖关子,顾清眼神直视白沐。

  白沐没有说话,这明显默认的态度,沈之行也看向端坐主位的人直接道:“白小姐藏在灵湖底的尸体被魔尊掠走了。”

  白沐手又不自觉轻颤了一下,白沐面露怒色地甩手将茶杯砸在地上,茶水四溅,盛怒的人面色微青:“沈道友请慎言!我白家之人还轮不上你这等黄毛小儿随意编排!”

  沈之行却轻嗤了一声,面上也收起了对顾清血脉亲人的敬意,目光如炬地看向白沐:“你果然知道。”

  刚刚他说话时,白沐神色中根本未曾流露半分惊讶,反而有些微不可查的慌张,顾清自然也看了出来,反应过来后,顾清不可思议地看向沈之行又看向白沐。

  而白沐却不悦地蹙眉,拿出长辈的态度:“我知道什么?你这小儿也太自以为是了些!虽然上次救援灵城你的功不可没,但修行之事切忌狂傲。”

  沈之行却没有耐心在与白沐周璇下去,白沐当即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白沐不过才突破化神不久,沈之行释放的威压他完全抵挡不住。

  “事态紧急,希望白家主可以配合,您也算得上是顾清的亲人,我也想尊重您。”

  沈之行收起了威压,白沐这才喘得过气来,这是很明显的打一棒棍给一甜枣,但白沐却无半分办法,缓过神来,像是认命一半长叹了一口气,他也是不过百年突破化神的天才少年,此时却像是瞬间苍老了不少。

  “你母亲的身上确实有仙人骨,”随着白沐这句话落下,仙人骨的存在一锤定音。

  顾清有些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沈之行却没有太惊讶,微蹙眉毛:“是那个不日即可飞升的仙人骨?”

  白沐点了点头,神色却有些沉重苦涩,沈之行显然也不相信天下有这么好的事,“那白小姐的事呢?你也知道吧。”

  白沐启唇刚准备说话时,被沈之行弹了一颗药丸,药丸直接滑入喉管没有给白沐任何反应的机会。

  面对白沐瞬间瞪大的眼睛,沈之行微笑道:“希望白家主可以认真回答,这是真言丹,服用之人若是说谎会承受千百根银针穿心之苦,执意说谎者最后会穿心而亡。”

  “你!”白沐震怒地拍桌而起,沈之行保持微笑回望。

  二人僵持半晌,白沐泄气地瘫坐下,又像是认命般开口道:“白清瑶是我的亲妹妹。”顿了顿,像是在等什么,然而下一秒穿心刺痛袭来,白沐刚准备松的一口气瞬间倒吸回去。

  沈之行面上看不出喜怒,还是微笑道:“我劝白家主不要以身试险。”

  白沐强忍片刻,察觉穿心之痛越发剧烈时,改口道:“白清瑶确实是我白家的血脉。”刺痛更加猛烈,白沐脸色瞬间煞白,这次是真的彻底瘫坐在椅子上,无力道:“白清瑶不是我白家之人。”

  听了此话不仅顾清,连沈之行都意外地挑了挑眉,白清瑶不是白沐的妹妹,沈之行都没想到,他以为白清瑶是白家之人已是实锤,若非刚察觉出白沐神色恍若不对,沈之行都要被蒙骗过去,真言丹的真假自然也会被白沐察觉,此后白沐所说之话的真假再也无法定夺。

  顾清蹙眉,不解地出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越说,未知谜团越大。

  白沐深深地看了顾清一眼,苦笑了一声:“你跟她长得真像啊。”

  眼神带着些许怀念,白沐讲起了往事,“父亲说,那是一个大雪纷飞之夜,那日夜里雷电交加,他突然惊醒,鬼使神差地走出房门,在心中莫名的牵引下推开府中大门,看见门外地上有一个襁褓之中的孩子。”

  沈之行和顾清都有些不可思议,前者是不可思议此事如此狗血,后者是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的发展愈发脱离轨道,然而白沐却像如释重负慢慢叙述着。

  “修仙之人修为越高,子嗣越艰难,多年求子不得的父亲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以为是天降的恩赐,满心欢喜地把婴儿抱入府中,随着他抱着孩子踏入府门,风雪骤停,骇人的雷电也当即断了,这是修士普遍认为的吉兆,父亲当时便知怀中的婴儿未来必是有大气运之人,更加喜笑颜开。”

  然而,随着风雪雷电的骤停,白父把婴儿放到床上时,昏暗的房间却骤然亮起。白父警惕地抱起孩子,下意识地后退,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厉声喝道:“是谁在装神弄鬼!”

  屋内没有半分灵力波动,却有声音在房中想起,声音带着柔和之意:“白樾,善待你怀中的孩子,修真界天道有异,你怀中之女,身怀仙人骨,可拯救苍生。”

  白樾是白父的名讳,虽然不是人人皆知但知道的也有不少不足为奇,白樾自然不会被听信这么简单的几句话,白樾当机立断,高举襁褓,厉声叱道:“何方妖孽!显出真身再与我对话,否则我现在就摔死这孩子!”

  然后白樾便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手中的婴儿带走,白樾用尽全力也阻挡不了半分,眼真真地看着睁着漂亮大眼睛的婴儿诡异地飘在半空,毫无察觉地咯咯直笑。

  婴儿被稳稳地放在床上,甚至贴心地盖上了棉被,那柔和的声音不悦道:“你也算一方大能,对小孩出手算什么本事。”

  白樾当即知道自己不是那声音的对手,改变了态度,虚心求教道:“是晚辈冒犯,只是不知前辈所谓何事?若让晚辈代养子女,白樾自然可以效劳,只是那仙人骨是何物?修真界又有何异处?现下三界和平,又何来拯救苍生一说?”

  “我是谁不重要,修真界有什么问题,白无垢没跟你说过吗?”那声音悠扬道。

  白樾低头敛下震惊的神色,白无垢是他们白家不出世的老祖之一,是几位老祖中实力最强的一位,而且他在闭死关已久,知道他甚至能准确叫出他名字的人少之又少,更别提那声音明显知道无垢老祖遇到困难之事,这可是白家甚至修真界密辛,看来那声音的身份相当不简单。

  讲到这里,白沐的面色有些莫名,顾清适时追问:“那声音是谁?”

  白沐想起父亲曾说过的怀疑,有些匪夷所思地食指向上指了指,沈之行和顾清同时睁大了眼睛,沈之行轻蹙眉头,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而顾清却发现自己突然看不清白沐的动作,有些奇怪地传音给沈之行:“沈兄,刚刚白沐做了什么,我怎么忽然看不清了。”

  沈之行脸色一凝,看向顾清,拉住他的手,紧张地传音道:“什么看不清?怎么会突然看不清?现在还看得清楚吗?”还伸出手在顾清的眼前挥了挥。

  顾清缓慢地眨了眨眼,看着沈之行紧张胡乱的动作轻笑,把沈之行乱晃的那只手也握住:“沈兄,不是突然瞎了,我看得清你。”

  “那刚刚是怎么回事?”沈之行松了口气又没全松,顾清也迷糊地摇了摇头,“就感觉忽然眼前一花,刚刚白沐做了什么啊?”

  沈之行把刚刚白沐动作表达的意思传音给顾清:“白沐说,白樾怀疑那道声音是天道。”

  稍等了一会儿,沈之行没听到顾清的回答,以为顾清正在震惊地思索中,结果下一刻顾清像是有些疑惑地又传音给沈之行:“沈兄?白沐刚刚说了什么?你怎么不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