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胸有成竹地翘着二郎腿靠着沙发的宋经理一惊，微微坐直了身子：“你什么意思？你已经找好新东家了？”
宋经理紧紧地盯着楚程，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点蛛丝马迹。
但楚程从始至终都是平静的，让人看不出想法。
宋经理心里开始打鼓。
虽说寰时的违约金很高，一般的公司都不会轻易在合约期间抢人。
当初的尤睿明和胡轻舟有公司提早帮他们解约，也是基于这两人合约到期的时间还很长，他们提早挖人，这两个在这么长的时间内累积带来的收益可以和支付的违约金相平衡。
但楚程不一样，他只有几个月就合约到期了，提前签下楚程除了需要帮他支付高额的违约金外，一点好处都捞不着，何必呢？就算是一线艺人都不可能在这几个月内就创造出比违约金更高的价值吧？！
但宋经理是个谨慎的人。
万事也不绝对，如果争抢楚程的公司很多的话，也难保不会有财大气粗的公司为了签下楚程而提早帮他解约。
以楚程目前的形势和人气攀升速度，未来能够带来的价值绝对不可估量，所以会有公司愿意出违约金也不是不可能。
思绪这么飞转着，作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宋经理虽然心里有了几分怀疑，但表面还是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模样，他旁敲侧击，以防楚程在诈他：
“不可能吧，就你现在连二线的艺人都还算不上，哪个娱乐公司这么傻，上赶着当冤大头？”
说完，他紧紧地盯着楚程。
但那张清冷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楚程没被牵着鼻子走，他没有想要证明般地说出新公司，也没有去反驳宋经理对自己的评价。
他以退为进，神色冷然地说：“你可以试试，看我未来的东家愿不愿意出这个钱。”
宋经理被他这笃定自信的语气弄得更动摇了些。
“这上面的工作合约，”楚程指了指被他放在茶几上的文件夹，“签的乙方是寰时而不是我吧？”
“我走了，寰时就要付这些全部的违约金。”
“这怕是比我的违约金多了不知道多少倍？”
“你觉得董事会同不同意？”
宋经理听得冷汗涔涔。
他敢赌吗？
他当然不敢！
这一大笔违约金可绝对不是小数目！
要是楚程真的拍拍屁股走人了，欠下一大笔违约金的他是绝对逃不过董事会的追责的！
楚程见宋经理脸色难看地沉默着，觉得差不多了，便继续开口：“不过，我也不想跟老东家闹得太难看，免得落人口实。”
“这三个月我会给公司赚钱，但要按我自己的节奏，这本通告单上的行程我是不会去的，善后的事情，辛苦宋经理自己克服一下。”
先把最差的局面摆在宋经理的前面，将他的底线降到最低，再装作退了一步般提了个折中的方案，听起来就会让人觉得更加容易接受一些。
一旁的江意远差点笑出声。
想不到阿程平时不爱说话，一说话就句句直击核心，还能顺带以牙还牙。
阿程什么时候也这么会怼人了？
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只能说——干得漂亮！
听完楚程的话，宋经理黑着脸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咬咬牙，强颜欢笑道：“你说得对，毕竟合作了快五年，最后几个月还是不要闹得太难看的好。”
“但这么多违约金的数额实在不少，公司压力也很大。”
“你想按照你的节奏来也可以，但必须保证三月内给公司盈利这个数。”
宋经理伸出三根手指。
楚程和江意远自然不会以为这是三百万的意思。
宋经理这人也是鬼精得很，既然无论如何都是亏的，都要赔付高额的违约金，那就只能把亏损降到最低。
他提的目标金额比楚程的违约金要高出很多。
否则若是差不多，那他还不如拿了楚程的违约金让他趁早滚蛋！谁都别想好过就是了！
楚程也知道这个道理，没再讨价还价。
鱼死网破对他也没有好处。
把时间和工作安排抓到了自己手里，这才是他的目的。现在已经达到了。
最终，双方勉强达成共识。
两人离开公司后，江意远一上车就迫不及待地问楚程：“阿程，哪家公司联系你了？照我说你还不如让你的新东家帮你付了违约金，管他闹得难看不难看，总之不能太便宜寰时这帮混蛋就是了！”
江意远猜着楚程的新东家，能连三个月都不等就愿意拿出这么多违约金的，不是长年霸占娱乐公司第一把交椅的天皇娱乐，就是天皇娱乐的老对手恒星娱乐，或者也有可能是最近势头很猛不差钱的盛阳娱乐……
然而就在江意远畅想楚程被各大顶级娱乐公司争抢的场景的时候，楚程下一句就无情地击碎了他的憧憬：
“没有公司联系我。”
“？？？”江意远不相信，“你刚刚在办公室里不是亲口说了吗？”
“哦，”楚程混不在意地应了声，“我唬他的。”
江意远：“……”
说的跟真的似的，害得他白高兴一场。
寰时的霸王条款，艺人的分成极低，跑通告的大部分钱都进了公司的口袋，艺人拿到手的其实少得可怜。
所以靠楚程自己在这三个月内凑够违约金一脚踹了这个吸血公司也太不现实。
江意远顿时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一趟也没白跑：“不过也好，至少我们可以自己合理安排工作了，我这几天多给你找找，尽量接一些适合你的通告。”
三千万的数目并不少，尤其是对于现在还在起步期的楚程来说。
所以原本想要精选剧本一心演戏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了，这段时间不仅需要接戏，还需要多跑通告赚钱。
代言更是不能等了，就算找不到之前预定的目标，只要过得去的话，还是尽量多接几个吧。
“嗯，辛苦江哥。”楚程没有异议。
虽然公司给的通告单已经作废，但先前通告单上明天安排了采访，楚程还是接下了。
因为那是个直播采访，现在那边大概都已经一切就绪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很难找到救场的嘉宾，如果他临时违约的话这个节目恐怕只能开天窗了。
楚程不是个不近人情的人，相反骨子里有一股细心周全的温柔，他虽然不太认同公司的安排，但也不会不考虑别人的难处。
更何况这是公司跟他的矛盾，不该牵扯这个节目。
所以明天的采访他没有推掉。
忙完工作，他给顾倾淮发了条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