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奈陪了烯璟渊一夜。
远远站着，哪怕那个人并不知道。
看到娜塔莉，便是自知，珈盈早就发现自己溜了出来。
那索性也不用瞒了。
果不其然，没多久，珈盈便跟着过来。
不是兴师问罪，而是目光担忧劝道：
“都两个小时了，先回去吧……你身体受不了的。”
珈奈愣了愣。
看着珈盈给自己披上的外套，目光落在自己已经长出细长尖甲的手指。
珈奈低头，小声执拗道，
“就……今天这一次……让我最后陪陪他好吗？”
珈盈沉默了许久，最后的倔强是把窗户关上，人拽到屋里，让珈奈别站在外面受凉，然后带着娜塔莉无声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珈奈注视着烯璟渊抱着放下一箱箱东西。
一眼就认出，整齐摆在桌上的各种零食小鱼干是尤莉做的，那一个个手工制作的玩具是塞恩和伯蒂做的，还有各种曾经在庄园里出现过的东西……
烯璟渊将吃的分类摆好，各种玩具一个个归类，之前留下旧的收起来装走。
又一如从前，在每个角落洒上误以为珈奈喜欢的亮晶晶宝石。
做好这一切后，才在一阵阵帝国接人的催促声恋恋不舍离开。
难怪那么熟悉。
原来，这里的一点一滴，都是烯璟渊布置的。
白色猫猫趴在窗帘后，只从地下探出一双宝蓝眼瞳。
再次幼生期后遗症发作，变成猫猫的珈奈忍着蚀骨剧痛陪了烯璟渊一晚。
看着男人离开的方向，湿漉漉的双眼浸了水汽。
坏蛋仆人！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可是，真的好疼好疼。
我也真的没有把握挺过去……
珈奈突然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期望好重。
要是，真的没有扛过去。
那可怎么办啊？
似有所感地，离开前，烯璟渊心脏抽猛地疼了下。
“殿下，我们该走了。”接烯璟渊的帝国将领出声提醒。
烯璟渊没有动，倏地回头，眸色颤抖。
只是一如上次空空荡荡，提醒着他不过是一场幻觉。
将领表情尴尬，再次出声催道：“殿下……联盟那边赶了好几次，再不走我们不好交代……”
烯璟渊僵硬着移回视线，攥紧的拳头泄气般放下。
敛去眼底的情绪，宛若一尊失去灵魂的空壳，面无表情地上了飞船。
同一时刻，藏在窗帘下的珈奈闭上双眼，沉沉昏倒在地。
外面的珈盈一直没走，听到响动心下了然。
叹气推门，将雪白小猫抱起，默默带回实验室。
按照褚幼奇的说法，至少要注射三次针剂。
第一针的时候，那真的是生不如死。
珈奈把毕生的脏话都骂了出来。
很想大喊一声：这个命不要也罢！
最后当然是被拉了回来，
对此，珈奈猫猫坚定认为：是自己强大的忍耐力抗住折磨，成功苟命。
他可太厉害了！
珈盈却是臭着脸，坚定认定得益于自己打印出来贴珈奈营养舱正对面那张巨幅烯璟渊黑白人像照。
你个恋爱脑小白猫！真是没救了！
又气愤又庆幸。
那个烯璟渊也不算毫无作用，好歹还算有个念想，把珈奈拉回来。
这件事情的受害人还有一位。
虽然当事人一点不记得疼痛最严重的那晚发生了什么。
但是第二天，表情僵硬褚幼奇露出自己血淋淋、满是抓痕，手上还被咬掉了一块肉的惨案胳膊。
珈奈陷入沉默。
莉莉丝得意展示功与名：“不错！小宠物总算能派上些用场了！”
珈奈惊恐：“……这是我干的？”
褚幼奇刚想幽幽回一句“废话”。
然后莉莉丝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
“奈奈！放轻松，这本来就是他们褚家欠你的，当初那么折磨盈姐，后来又想把你掳走给他改造。”
“咱们只是收一点小小的利息！能给你赎罪，这是他的荣幸！”
褚幼奇：“……”
僵硬不敢动。
原本想要利用珈奈的心软善良控诉，听到莉莉丝这话，恨不能连夜扛飞船逃跑。
结果连莉莉丝三步之外的魔爪都跑不掉，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被莉莉丝拎着领子，推到单纯小白猫面前，上演恩怨情仇的科普。
“那个沸沸扬扬的联盟3S级新星莱斯，就是当初用盈姐做实验，把盈姐的能力提取，改造到他身上才成为后天的3S级强者。”
珈盈瞪大眼睛。
莉莉丝继续给单纯猫猫普及知识震撼。
毫不客气地捶了拳褚幼奇，伴着痛呼的嘶声，笑盈盈道：
“喏，这位，你觉得可怜的褚幼奇，就是想如法炮制，通过实验把你的能力也给他嫁接上的坏蛋。”
褚幼奇脸色惨白，不敢抬头。
珈奈则是如雷重击，半天说不出来话。
莉莉丝叉着腰，谴责看犯人的目光幽幽道：
“要不是盈姐实力强，及时发现，你就惨喽！所以啊，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他们都是罪有应得！欠你的！尽管使唤！”
“你跟他说这个干什么！”科普被打断，珈盈头疼地把莉莉丝拎走。
瞥了眼伤痕累累的褚幼奇，没再多说，只冷冷道，“放心，约定还作数，把奈奈治好，饶你一命。”
那天，一直把褚幼奇当做救自己的医生，客客气气还感激说两句话的珈奈整夜沉默。
褚幼奇也整晚无言。
没有脸，不知该如何面对。
那曾经被族中人反复灌输珈奈未来是自己的omega，能力被奉献给自己，人也会归于自己的概念。
直到此刻，自己那刻意遗忘的谎言被拆穿，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什么是荒谬的错误。
这样痛苦的珈奈，看着已经是于心不忍。
而曾经的珈盈，却因为父辈们的私欲承受这样的痛苦。
甚至，差一点，珈奈的痛不欲生也会因为他。
褚幼奇心情复杂，又庆幸又后怕。
莉莉丝说的的确没错。
他确实该赎罪。
第二天，在珈奈再次后遗症发作，疼得开始猫化时。
褚幼奇默默将伤痕可怖的手臂递出去，让尖锐锋利的猫爪抓自己缓解疼痛。
隐约中，低声向珈奈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不过太疼了。
挣扎着哀鸣的猫猫也不知道听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