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我在魔界搞基建>第138章 审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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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周景明声音发颤, 一边摇头,一边把手臂从魔尊掌中抽出来。

  魔尊静静凝望着周景明,他的态度无比认真,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周景明感到神魂俱震, 过大的信息量如同洪流, 而他不过是一棵芦苇, 被吞没的瞬间,他就失去了自主的能力,只能任凭巨大的水流将他任意撕碎。

  而控制水流走向的人,就在眼前,偏偏他还是个疯子。

  “你……”周景明想说什么, 又闭上了嘴, 他转身就走, 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一样。

  猛走出一段, 周景明才意识到,该走的是魔尊才对,刚才是在周景明的房间里。

  可他已经走出来了,再回去, 他也没有勇气回去,不管魔尊说的是真是假,周景明都没有心力去面对了。

  假的,不过是又被耍一回,真的,那就更糟了。

  他抬起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黑黢黢的岩石走廊里, 流火石台在走廊尽头处闪耀, 周围的墙壁是凹凸不平的, 走廊上还有一扇门……有点眼熟。

  周景明想起来了,好巧不巧,怎么就走到这地方了?

  这是他和相辰成亲那天晚上,居住的新房外面的走廊。

  当时相辰在屋里睡觉,他和佟九就站在走廊上说话。

  明明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当时那种胃部发紧的感觉仍然清楚地记着。

  谁会在新房外蹲守新人之一啊,还要对方陪自己聊一晚上,是怕死的不够快吗?

  周景明仍然清楚地记着,当时自己是有多恼火,生怕露馅的他,时时刻刻,如坐针毡。

  偏偏佟九一点都不在乎。

  “那你就说说,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你非要让我陪你?”

  “其实,今天是我老家的……外甥结婚的日子。”

  哦,对了,也是在那个晚上,佟九第一次编造了他的乡村修仙狗血故事,当时还是外甥,后来变成了侄子,听起来就漏洞百出,可是本人却描述得非常真情实感,以至于周景明吃瓜吃得很开心,就没有深究真实性。

  现在仔细回想起来,那些漏洞百出的地方,都能得到解释。

  “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周景明捂住额头,喃喃自语,“简直疯了……”

  “不是疯了,只是,我不想再隐瞒了。”一个声音从周景明身后传来。

  周景明吓得往前跌了一步。

  一双无形的手扶住他,让他恢复平衡,稳稳地站住。

  原来他走出这么远,并没有甩掉魔尊,魔尊一直跟着他,如影随形。

  周景明心中又是惊惶,又是恼火:“你究竟想怎么样?为什么一定要说出来?你可以一直瞒下去的!”

  “我也以为我可以。”魔尊沉默了一下,声音有些苦涩。

  “你可以,你当然可以。”周景明迫不及待地说,“现在也来得及,我就当做没听见。”

  魔尊没有回答,沉默如有实质,沉甸甸地压在肩上,周景明仿佛听到一声叹息。

  “对不起,让你感到困扰了。”

  说完这句之后,身后的压力骤然消失,周景明回过头,黑黢黢的走廊里空无一人。

  他的心跳仍然很快,撞击着骨膜,仿佛整个走廊都在“咚、咚、咚”地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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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事实就是,说了就是说了,知道了就是知道了,不会因为主观意愿而改变。

  周景明回到偏殿,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请青麋给他另外开一个房间,距离后殿越远越好。

  青麋面露为难之色,但是没有拒绝周景明的请求,显然,她也接到了魔尊的命令,无论周景明想做什么,都顺着他的意思。

  就这样,周景明搬离了后殿,和一群不太熟的赤月河谷居民住在一层,彼此之间也无打扰,过了几天清闲日子。

  可是时间一长,他意识到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大敌当前,仙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打过来,仙界和魔界的交界点还没找到,西海的石油、武器也都停工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启动。

  周景明非常头疼地意识到,他和魔尊已经捆绑在一起,他的未来之中,少不了魔尊的作用,他不能对他避而不见。

  可是他真的不想去见他,不仅仅是因为谎言,更是因为——周景明有些惶恐地发觉——谎言中包藏的部分真实,是他不能承受的。

  他不断地回想起过去,像一个疯狂的审查官,怀着找茬的心思要从回忆的片段中揪出蛛丝马迹,来证明魔尊说的是真的。

  在搜寻的过程中,很不幸,周景明不仅找到了魔尊的罪证,还找到了自己的。

  周景明:“……”

  于是,审查官的目光从魔尊身上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他开始回想,他究竟是抱着怎样一种心情给魔尊雕刻他的新面孔的,在雕刻新面孔的同时,他寻找的那种感觉,究竟是崇敬、倾慕还是什么更加不可言说的东西?

  在黑黢黢的走廊里,令他害怕的,究竟是魔尊的喜欢,还是自己因为这份喜欢、而感到高兴的心情呢?

  左思右想,周景明还是觉得,不要去见魔尊了。

  但是重要的事情还是得沟通,那就……走官方渠道吧。

  周景明找到寂天,请他联络魔尊,寂天是魔尊的传话筒,什么事情都可以跟他说。

  “我想问问尊主,现在休养的怎么样了?有没有计划去看看仙界和魔界的交界点究竟在哪里?”周景明顿了顿,又道,“还有,西海那边的武器冶炼,不能没有他,现在佟九不在了,等到开春以后,项目还得启动,他有没有想过怎么办?”

  寂天一向对周围的事情没什么好奇心,接到周景明的信息之后,就面无表情地去传信了。

  周景明不大放心,又叫住他。

  “寂天使,请你……直接把尊主的回话带回来,他本人,就不用来了。”周景明叮嘱道。

  寂天抬眼看了周景明一眼,眼里稍稍有些意外之色,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只点点头便去了。

  周景明在石屋里徘徊,等待回信,同时也在盘算着,如果魔尊不同意继续配合他搞武器研发怎么办,他肯定还是要说服魔尊的,现在大敌当前……不是计较个人情绪的时候。

  在徘徊的过程中,每每有风声响起,或是石门忽然响一下,都把周景明吓一跳,他宛如惊弓之鸟,生怕魔尊突然来到,他完全没有准备好再次面对面地交流。

  他们可能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自由地交谈了,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装作没听见,和真的没听见,毕竟还是不一样的。

  幸好,回来的只有寂天使一个。

  “尊主请您放心,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您所说的交界点的事,他会自己去探,现在最大的难题是,天空结界还是打不开。西海渔村那边,他暂时照顾不过来,等过一段时间,先把赤月河谷这边的人安顿好了再说吧。”

  寂天使一条条地回复周景明,说完之后,平静地看着他。

  周景明本来设想的种种情况都没有出现,魔尊好像接受了他的建议——当做什么都没说过,又退回到一开始的状态,平静,并且有问必答。

  “我明白了,现在最紧要的还是把这边的居民转移到山口平原去。”周景明微微松了口气,但心中隐隐有些空落落的,“其他的事情,就等到这件事结束之后再说吧。”

  寂天使看着周景明,见他不再说话,才问:“还有其他要传达的么?”

  “……没了。”周景明道。

  “好的,还需要回复么?”寂天又问。

  “……不用。”

  这次交流就这样结束了,魔尊果然没有再给回复。

  他应该是完全退回了周景明希望他回到的位置,甚至还退得更远了一些,留下足够宽阔的空间给周景明活动。

  于是,周景明拥有了更多时间,闲着……胡思乱想。

  如果他一开始和亲的对象是魔尊,他还会像拒绝相辰那样干脆地拒绝掉吗?

  不,不,相辰和魔尊根本就不是一个段位的,就这距离把控能力,简直天差地别,魔尊不会给周景明把话说死的机会,他绝对会若即若离地钓着他,让他弄不清楚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手段,能力,还有说话时游刃有余的态度,即便是穿着佟九的马甲,也能让人感受到强大的吸引力,让人不由自主信任、依赖,逐渐发展成牢不可破的感情,深深扎根在心中。

  周景明还清楚地记得,他刚刚知道佟九遇难的消息时,心中那种血肉都被撕碎拉扯出来的痛,那种感觉,他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以至于魔尊告诉他,他就是佟九的时候,周景明在震惊之余,甚至有些庆幸。

  比起死掉,还是撒谎好一点吧。

  至少佟九没有死,还好好地活在这里啊。

  周景明垂下头,双手慢慢握紧。

  他不愿意承认,如果联姻的对象换成魔尊,是不是事情就会有不一样的发展,是不是他就会做出别的选择。

  “不管怎么样,我联姻的人都是相辰。”周景明喃喃自语,告诫自己,“事实无法更改,就算我不爱相辰,也不能伤害他。”

  所以,魔尊对他是什么心意,他对魔尊又是什么心意,不重要。

  他和相辰是夫妻关系,而魔尊是相辰名义上的父尊,这些才是事实。

  事实当前,周景明不能令相辰蒙羞,他可以喜欢任何人,唯独不可以和魔尊有什么。

  想到此处,一切豁然开朗。

  想那么多,都没用,保持现状就完了。

  周景明长出一口气,额头抵在握住的双手上,太好了,令人心烦的问题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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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尊却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自若。

  周景明要搬走的时候,他就站在后殿的石门后面,隔着门缝,看着周景明带着行李包袱从屋里出来,耳中清晰地听到一把椅子拖过地面的声音。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受,令魔尊如坐针毡,他不断地在后殿里走,从这个角落走到那个角落。

  如此棘手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他本人对于这件事毫无办法,只能等着对方宣判,可是对方真的弃他而去,他又不甘心。

  装作大度地退回原位,给对方充分的思考空间,摆出一副成熟的态度,可是,只有红月知道,当周景明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多想抱他、吻他,像个冲动的小男孩似的,用身体反应来验证答案。

  更为糟糕的是,他没有一个可以商量的人。

  再艰险的战役,都有军师可以参谋,多个人来讨论,就多一个角度,多一重稳妥,可是唯独这件事,他不能宣之于口,也说不明白,他只能自己做决定。

  意念微动,白光闪烁,寂天已出现在面前。

  “尊主。”寂天银色的眼眸无感情地望过来。

  魔尊犹豫了一下,道:“今天如何?”

  “回禀尊主,周尊者还在屋中休息,并未出门。”

  “哦。”

  四下里一片寂静,魔尊摆了摆手,寂天消失不见。

  周景明今天仍然没动静,好像真的要装下去了。

  他对他的感情,就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东西吗?宁可当做没听到。

  还有什么比表白了,对方却说他可以装没听见更伤人的。

  腹部的伤处一阵灼热,魔尊捂住伤处,乱窜的魔气在他掌中跳跃,情绪涌动,连魔力都变得不好控制了。

  等到伤痛慢慢平息,魔尊换上外袍,走出后殿,一路往上,来到藏心阁。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脸上。

  他抬起头,向漆黑的天幕看去。

  因为魔力充沛的缘故,魔尊看到天空从来都不是漆黑一团的,他可以看到黑暗中的一切细节,大雪纷纷扬扬落下,宁静而浩大。

  穿过那些雪片,他看到光滑的穹顶结界,就像整个魔界的幽炎结界一样,倒扣在这片土地上,庇护它几万年,也困住它几万年。

  而现在,穿过这片牢笼的方法已近在眼前。

  “我想问问尊主,有没有计划去看看仙界和魔界的交界点究竟在哪里?”

  很快就会探回来,不辜负你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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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景明是个闲不住的人。

  胡思乱想了两天之后,他便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开始准备开春的搬迁。

  要把这么多人转移到山口平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知道他们大多是因为行动不便,才一直留在山口平原的老居民。

  现在能使用的运输方式就是传统的车马运输,周景明也考虑过走水路,只是开春冰雪未化,赤月河水还比较少,船只很难通过险滩。

  如果早点把铁路修进来就好了,或者西海造车厂发展起来,能大批量投放汽车过来,也会比较舒服。

  看来,科技发展的速度还是太慢了,要赶紧跟上生活需求才行。

  周景明一边盘算着,一边跟相天居的人联络,一起制定行进路线和日程。

  “我们就这样搬走了吗?赤月河谷的幽炎结界,真的没办法修复了吗?”相天居的老人面露苦涩。

  “是的。”周景明叹气。

  “事到如今,还是按着尊主大人的命令走吧,也不是什么太平的时候了。”

  “是啊,过去那边,还可以孙子孙女住一起,有什么不好的?”

  “可是,相天居是我们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啊。”

  老人们安土重迁,不愿意离开,互相商量着等到开春了,再去相天居的地面上转转。

  说道动情处,又咒骂起仙界人不是东西,连他们老家伙都不放过。

  相爷爷冲着周景明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往心里去,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就是了。

  周景明倒是没什么代入感,他也觉得仙界的人很不是东西。

  但是,某种程度上,他也能理解仙君的决策,如果仙界的灵气真的不断被魔界的幽炎吸走,仙君肯定会对魔界出手,只是出手的方式有很多种,可以合作商讨,也可以暴力解决,仙界至尊的傲慢让仙君选择了后者。

  充实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间,永夜过去了一大半,红月再度升起的日子就要来了。

  一日,周景明正帮忙清点行李、装箱的时候,青麋忽然跑来,一脸慌张地说,魔尊有事找他。

  周景明立刻放下手上的事,跟着青麋出来。

  “什么情况?尊主突然找我?”周景明有些意外,他以为魔尊不会再找他了呢。

  “嗯……”青麋欲言又止。

  “不是尊主找我吧?”周景明试探着问了一句。

  青麋把脑袋低了下去。

  周景明站住脚,无奈道:“青麋,我和尊主之间的事,我们自会处理。”

  “可是……”青麋情急之下,拉住周景明,“尊者,请不要走!尊主的伤还没痊愈,就每天都出去奔波,也不知道他去哪里,每次回来都是一身冰雪,脸色也很难看。”

  周景明一愣:“尊主不是已经痊愈了吗?”

  “没有!”青麋激动起来,“哪有那么容易痊愈,尊主可是替整个赤月河谷扛下了仙君的一击,连幽炎结界都毁灭了,尊主从幽炎顶回来的时候,几乎只剩下一副枯骨,慢慢才长出血肉……”

  “什么?”周景明震惊,他没再说什么,快步往后殿走去。

  也是,稍微想一下就知道,如果不是本体受到重创,佟九怎么会突然爆炸,连分神都控制不住了,那伤害肯定是毁灭性的。

  周景明冲进后殿,这次,他没有敲门,直接走了进去。

  黑暗中,魔尊正在更衣,他坐在石台边缘,看到周景明进来,并没有太惊讶,只是更快地把干燥的外袍换上。

  周景明目光扫过石台边,看见揉成一团的旧袍子,他上前摸了一把,果然上面浸透了冰水,摸起来硬邦邦的。

  “你在干嘛?”周景明有些恼火地问,“偷偷把自己折腾死了,好让别人在给你上坟的时候后悔没有多关心你一点?”

  周景明说话声音有点大,从半掩的后殿门一直传到外面,里里外外的魔宫侍从都被震了一震,头一次听到有人敢这么大声训魔尊。

  魔尊慢慢倾斜身子,摸到旧袍子,飞快地扫到身后,毁尸灭迹,然后抬眼瞟了一眼周景明,看他脸色如何。

  周景明被魔尊这小孩子似的举动气笑了:“你在这跟谁玩捉迷藏呢,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爱惜,别人想管也管不了,随便吧,我走了。”

  他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魔尊拉住手:“别走。”

  周景明垂眼看向魔尊,魔尊坐在石台上,比他处于低位,这样的位置差异,削弱了魔尊的气场,当他仰视着周景明的时候,神情变得脆弱易碎,好像在专注祈求着什么一样。

  这很难不令人产生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