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欲风雨>第21章 21.拆穿

  

  湿哒哒的东西落地,发出“啪哒”一声响。

  萧洛卿回过头看,是楚栖幽将敷在额头上的湿绢子丢到了地板上。

  他将绢子拾起来,换了一条新的还想给那人敷上,却被那人软软一抬手拍开。

  “……冰得难受。”

  “洗冷水澡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冰。”

  接连的失血让楚栖幽面色苍白,发热也仅能叫他眼尾处浮了一抹红晕。他蹙着眉,额角渗着汗珠,却又冷得发抖,裹紧被子蜷缩在榻上,不时张口,叹息似地吐出一口气,睫毛一颤一颤,沾着星星点点的湿痕。

  “再丢下来,找条链子给你手拷住。”

  “……砍死我也没用。”

  并不是非敷不可,萧洛卿心里生怜收了绢子,正想给他拭去额前残余的水,却被一只发抖的手攥住了袖子。

  他再去瞧楚栖幽,就对上了一双雾蒙蒙的眼。

  那双眼又恢复了平常的神色,好似受了什么委屈都能安之若素,同时却又盈满了脆弱,风一吹便会碎得满地。

  攥在袖上的那只手似乎已经脱力了,另一只手又握上他的手腕。指尖冰凉,颤抖着竭力收紧,却连抓疼他都做不到,还迟迟不肯松。

  “怎么了,噩梦?”

  楚栖幽低低哼了一声。他的唇在发抖,吐出的气自己都觉得烫,手心的冷汗将那截袖口的衣料蹭得微湿。

  每次一发热,噩梦就阴魂不散地纠缠上来。梦中往往真假不能辨,恐惧与绝望如影随形,像是陷入泥潭一般连挣扎也无用。

  好不容易才醒过来,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他将那截袖子抓在手里,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萧洛卿思来想去,拿了只软枕头,捂热了朝他怀里塞。

  “做噩梦的时候有个人抱着能好受一点。没有合适的人,抱个软和的东西也有用。”他顿了顿又补充,“我听我妹说的。”

  楚栖幽却不接:

  “你不算人?你怎么不抱我。”

  “怕你心里更硌应。”

  “趁人之危不是你一贯作风么,什么时候你又从良了。”楚栖幽声音三分虚弱,一双桃花眼天生带着清愁,此时又氤氲着雾气,“不好奇今天的事?不再试试逼供?”

  “实话实说,他们挺欺负人的。”

  楚栖幽听闻此言,似懂非懂地抬起眼来瞧他。

  “……能吃豆腐的机会,便宜一个破枕头,三公子大方。”楚栖幽瞟了一眼那枕头,将它往地上一推,“丑,不要。”

  “挑三拣四还想拿小爷当枕头,你也一点也没有做囚犯的自觉。”

  “你家的犯人都关押在床榻上?”楚栖幽挑眉,“缙室好风雅。”

  无意间熟悉起来的气味很快萦满了枕衾。他缩在温热结实的怀抱里,心中暗道萧三公子果然比枕头好用得多。

  梦魇的爪牙不再能钳制他,梦里梦外的不甘与痛苦却没有如预料中一般退去,忽地就化成了委屈,泪水如同雨崩。

  萧洛卿忽觉怀里的人抽噎了一声,一低头便见那人在他怀里将脸埋得很低。

  “不用忍着。”他道,“说出来会不会好些?谁欺负过你,骂他们。”

  那人将头抬起来,一双湿漉漉的眼迷蒙地望着他。

  “……你也欺负过,也骂你。”

  这句话楚栖幽是当玩笑说的。他想笑,唇角却扯不出笑的样子,反而似在埋怨。

  他于是又补上一个笑,却更显得不是滋味。两人就这样沉默对峙片刻,楚栖幽猛然撑起身子,朝着萧洛卿的唇直吻上去。

  病中没力气支撑不住,楚栖幽几乎是跌上去的,两人的牙齿撞在一起,磕得生疼,唇都磕出血来。

  楚栖幽“嘶”了一声,却只是将血舔去,借了萧洛卿扶他的力,喘息着又吻上来。

  发热的人呼出的气也滚烫,气息交缠时喷在他面上,躁热灼人。

  明明刚刚还失血到昏厥,现在又如此。萧洛卿想阻止他,楚栖幽却不给他间隙,唇舌不住纠缠,腿也跨上来,用腿根内侧的软肉小幅度磨蹭他的腰。

  谁能经得起这样的撩拨,萧洛卿身前的性器很快便乖乖地硬了。

  “你还装什么装。”美人脸上浮出一个得逞的笑容,虚弱却使这笑容看上去无害又无辜。

  “你病着呢……”

  “发热的时候体温高啊,肏起来更有意思不是么。我问你,你留我活到现在,其实根本不是因为我知道关于纸人的什么事,而是本来就为了报仇,对不对?”

  楚栖幽的双眼被月光映得极漂亮,收不住的泪顺着腮边滑下来,留下一道水痕。

  泪意氤氲之下,那双漆黑的眸子似深潭,水面的落花与澄澈的涟漪都遮蔽不了其下冷冽的暗流。

  萧洛卿默认下来。他心中莫名的紧张,往日里不知与多少老狐狸周旋过,此时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好被动地等待。

  “那你温吞什么呢。”

  *

  “呃啊——”

  撕裂一般的痛楚几乎剥夺了呼吸,泪水模糊视线,楚栖幽终于安分下来,仰倒在枕上大口喘息着。

  痛,不只那一处痛。身子又冷又沉,一会儿又似被火灼烧过,热得难受。心口也闷痛,积年的苦楚如毒藤,被一柄锈蚀的剑割开,毒汁四溅。

  剧痛尚未消减,快感便接踵而至。

  这一趟萧洛卿来得直接,每一下都重重朝着最敏感的那块软肉上顶,病中的晕眩潮汐似的一阵又一阵,他无力挣动,被肏狠了受不住也只堪抽搐,抓着萧洛洛卿的肩往他怀里缩,却并不求饶,连躲也不躲一下,每一撞都结结实实承下来,拼命地喘息,带出抑制不住的呜咽声。

  泪水,汗水,身下的淫液,将枕席弄得狼籍。

  “你就仗着我可怜你。要是碰上个不知道可怜你的,我看你还敢不敢这么作!”萧洛卿嘴上说着,却着实爽利得腰眼都发麻,身下又一个狠顶直压向最深处。

  楚栖幽双眼失神,好似已经不怎么能听懂,被掐着腮数落也只是蹙了蹙眉,滑了两颗泪下来,喃喃两声太深了。

  “你不是喜欢玩这个调情吗,你想让我报仇是吗?那你听着,”萧洛卿捏捏他漂亮的下巴,贴在他耳侧放低了声,“报仇我会,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捆好了,从牢里找他十几个二十几个干重活犯人,让他们当着我的面把你糟蹋了。你放心,个个都是几十年摸不着美人的主,他们乐意得紧,给上三五天随便玩儿,肯定能包你满意,要不要?”

  这回是真的听进去了。楚栖幽茫然的双眼一下子睁大,却仍聚不起焦,挣扎着往后缩了一缩,被萧洛卿制住后颈扯回来,委屈得像只做了错事的猫。

  惊恼之余,那点藏起来的心思被一语拆穿,比后边调戏的话语还要羞人。楚栖幽直觉得面皮上发烫,胡乱扯过被子,将脸埋进去。

  “要不要,问你呢。”

  “……不要。”楚栖幽正哭得狠,毫无威慑力地瞪他一眼。

  那张脸真是太美了,哭起来的模样说是梨花带雨也不为过。脸上带些许伤,是打斗中的擦伤,非但没有破相,反是将他衬得更美了,平添出一种受了凌虐的意味,殷红刺激着神经,萧洛卿只觉血都发烫,忍不住更使力,几乎想将那人揉碎了,融进自己怀里。

  折腾了好一会儿,两人一并登了顶,也算是酣畅淋漓。

  眼前白光一片,似烟花一般炸开,楚栖幽几乎昏过去,许久才缓过来。他不再哭,只是微微发抖,不时轻声吸吸鼻子。

  噩梦带来的恐惧烦躁都已烟消云散,他往萧洛卿身上一靠,安静地享受事后的安抚。

  觉出怀里的人情绪好似有些低落,萧洛卿揉猫似的揉了揉楚栖幽的头:

  “唬你的,想找早就找了。”

  楚栖幽翻了他一眼。他的睫毛还湿着,在熹微的晨光下闪着淋淋水光。

  “为什么会带我来呢……其实你知道的很少,对吧。你不知道我的身份,不知道我娘是何人,也不认识我的师父。不然你不会救我。”

  “那你告诉我,成不成。”

  “……嗯。我其实没什么可隐瞒的。”楚栖幽闭眸,声音轻缓,带着些情欲过后的哑,“是个挺长的故事。从他们想抢的东西说起,制作纸人这种邪法是医书残卷中记载过的一个。医书残卷分作'毒术’、'邪术’、“惑术”三卷,前二卷本为破术之书,然而习得此书者,却往往是邪道之内无人能出其右。”

  “而第三卷'惑术',传说它能惑人心智,且无形无迹,无法毁伤,绝非善者可以得,唯有不见天日,才可得江湖无风波。然而前两卷医书都厉害非常,惑术的传闻又诱人至极……如此便有更多人向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