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宫——
程凌换好新郎衣服后，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摸了摸心口处，砰砰直跳。
那种感觉，难以言喻，无法诉说。
他努力压抑着眼泪掉落。
有些讨厌自己容易掉泪的体质。
感动就掉泪，难过会掉泪，吵架也掉泪。
实在太讨厌了。
“大喜之日，不要哭哦。”叶子文站在程凌的身后劝道。
这话一出，程凌昂头努力把眼泪逼回去。
“是，我不会哭。”程凌自我承诺。
他转身看着叶子文，“今日，谢谢你。”
“说什么谢谢？我只是帮小封而已。”叶子文垂眸。
帮萧逸封，就好像在帮他和萧逸斐一样。
他和萧逸斐没能完成的事情，就让萧逸封替他们完成吧！
“小凌，你跟小封一定要一直都那么幸福，我祝愿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叶子文真心实意道。
程凌点头，“我们会的。”
这么多世，他都努力靠近萧逸封，每一次都差最后一步。
这一次，绝对不能就这样错过。
“走吧，新郎官要去拜堂成亲了。”
程凌跟在叶子文的身后，缓缓走出景阳宫。
红毯从景阳宫门口一路铺过去，看不到尽头。
宫内能调过来的太监和宫女，都穿着统一的服侍站在红毯两边。
看到衣着男装的程凌时，脸上没有露出一丝半毫的诧异。
每走一步，路过的太监和宫女同时行礼，“奴婢/奴才参见三皇妃殿下。”
“奴婢/奴才参见三皇妃殿下。”
这完完全全就是告诉所有人，他是男的。
他是程凌。
是新郎。
叶子文还劝程凌不要哭，可是他跟在程凌身后，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种向全世界宣告自己娶的人是男子，真的很有勇气。
所有人，无论心里想的是什么，都必须跪拜萧逸封的伴侣。
这次，没有人再认错，也没有误会。
就是男的！
三皇子萧逸封要娶的人是程府的程凌，是男孩。
所有人都必须知道！
程凌一开始走得有些慢。
听到一声声交叠的：参见三皇妃殿下，让他忍不住加快脚步。
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心虚。
而是激动。
他想快点看到萧逸封。
想快点拥抱这个给他如此体面的人。
前世今生，他唯一想要相守的人，一直都在原地等他！
不断轮回地和他产生交集。
幸好，这一世，他终于可以跟萧逸封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哎——”
叶子文眼睁睁地看着程凌用跑的。
“啧啧，这对小伴侣哦，要不要这么甜啊！”
这也太过分了吧！
总觉得糖份比他跟阿斐还要甜。
“等等我啊！”叶子文赶紧跟上。
未来的三皇子妃，也太恨嫁了！
不行，等去了边疆之后，他也要跟萧逸斐举行一场婚礼。
就算没人祝福也没有关系，起码有一个属于他跟萧逸斐美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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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逸封抬头，眼神坚定地看着萧凛，“是，父皇，今日婚事照常举行。”
“程凌是男子。”萧凛再次问道。
皇室没有什么一夫一妻的制度。
太子要坚持，萧凛都不看好。
他觉得太子迟早会纳妃的，所以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但是，小儿子不一样。
萧逸封的性格，认定了绝对就不会改变。
知子莫若母。
他身为父亲的，也非常了解自己的儿子。
娶了程凌，将来就不会有子嗣了。
“儿臣，无怨无悔。”萧逸封单膝下跪，声音响亮。
从景阳宫跑过来的程凌，喘着气，听到这番话，停下脚步。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踏入前殿，出现在众人面前。
另一个主角终于出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来人。
一袭红衣的新郎装，暗蓝色镶边的袖口。
长发被束起来，用一支白玉簪子插着。
才十六岁，身量还没发育完全，已然能看到将来成年后的风姿绰约。
玉树兰芝，雌雄莫辨。
穿着女装的时候，带着一份娇柔的气质。
穿着男装的时候，却有一份高雅和淡然。
谁都不会认错，这是一个男孩。
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孩。
若是家里有这么优秀的男孩却被迫当做女孩养着，想想也有些惋惜。
去过景阳宫的人，都记得景阳宫内挂着不少程凌的画作还有书法。
那是皇帝和皇后都称赞过的作品。
当时皇帝还开玩笑说过程凌笔锋锐利，倒是不像个女孩子。
字如其人。
能够写得出笔锋如此锐利，锋芒毕露又不让人感到威胁的，少之又少。
程凌算其中一个。
如今人就站在眼前。
大家目光落在程凌身上，有些明白萧逸封为什么会喜欢这个人，甚至愿意娶之为皇子妃。
这么优秀的人，很值得。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罢了。
一想到子嗣的问题，他们又觉得优秀的人多的是，子嗣更加重要。
萧逸封起来转身看着来人。
“你来了。”
“我来了。”
仿佛跨越千年的重逢。
两人目光对视，身后是时间的长河。
是无数悲伤绝望的记忆。
是无能为力的靠近。
是就算死也要死在你怀里的执拗。
“三哥，我来了……”
程凌的一句话，仿佛把萧逸封带回了无数个轮回。
无数次想要改变命运，最后却落得阴阳两隔的下场。
他的无能，他的自以为是，都让他失去了家人还有爱侣。
“小笨蛋……”
萧逸封快步上前，把人拥入怀里。
紧紧地抱着。
失而复得。
爱就像酒坛子里面的酒，越酿越纯。
打开的那一瞬间，酒味浓郁。
那一刻，世界好像就剩下他们。
所有的悲伤和难过都被燃烧成灰烬，散落一地。
容嫣然看到这个场景，实在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她看着身边的皇帝道：“陛下，就这样吧，我只希望封儿开开心心的。”
这一生都如愿。
萧凛又能如何。
他确实有些生气儿子先斩后奏，可是看到两个孩子抱在一起，他心里生出了许多惆怅的思绪。
总觉得这两人似乎历经了多少千辛万苦，才能够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