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念想最近又多了一个任务,陪睡。
当然字面意思的那种,晚上单纯抱着大公子睡觉。
为什么要用抱这个词呢,齐念想认为大概是他那晚抱了大公子的原因,没和人同睡过的大公子误会了同睡的意思。
所以这几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大公子都喜欢抱着他,像蛇一样缠在他身上,四肢尤其的用力,紧密,压得他喘不过气。
还记得第一次从大公子怀中醒来,他对着近在咫尺的完美如画的睡颜懵逼了好久。
水盆掉落的巨响打破他的懵逼,他与推门喊他起床震惊失色的怜湫对上了眼。
齐念想:!我可以解释。
怜湫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立刻迅速退了出去,顺带关上了房门。
转头他就看到沉睡的大公子醒了过来,在他脖颈侧像是野兽嗅食般蹭了蹭,睁开清凌的双眼。
齐念想突然有一种,他想吃了他的错觉。
后来怜湫告诉他,大公子他有严重的洁癖和失眠症,不说同睡同食,能够近距离靠近大公子的人都没有,他是她侍奉大公子到现在见过的唯一一个能够如此亲近大公子的人。
怜湫说这话的时候看他的眼神十分复杂,像是怜悯又像是艳羡。
齐念想没有看懂,但他觉得大公子亲近他绝对不是怜湫想的那样。
怎么说呢?
齐念想沉思,大公子注视他的时候,比起亲近的人,他更像是再看美味的...猎物,可以下嘴吃的那种。晚上睡觉,他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抱枕,任由大公子搓揉捏扁。
一开始大公子同睡时他手上还带着手衣,后来从某一天开大公子当着他的面取下手衣后,他没再见大公子在睡觉的时候戴过,像是习惯了和他的触碰。
但这也衍生出了另一个问题。
大公子似乎更喜欢碰他了,从隔着衣服和手衣触碰,到恨不得整个埋入他的体内,贪婪无所顾忌的从他身上汲取温暖。
乌发如同流墨一般散开,清冷染上绮丽的艳色,像是专吸人精气魅人而食的男精怪。
秀色可餐,齐念想脑海中蹦出这么一个词。
一只手放到他的腰侧,要命的痒意从腰窝传到神经各处,齐念想没忍住笑了起来,他抓住腰上摩挲的手撕了下来,反扑到萧子煜身上忍无可忍道。
“都说不要碰我的腰,很痒的!”
“痒?”萧子煜盯着齐念想通红的脸,神情略带茫然。
没办法好好睡觉,齐念想憋了一肚子气,看到萧子煜的表情火气上来了,他压在萧子煜身上,双手对着萧子煜就是一通乱挠。
肚子,腰侧,后背.....
压抑的闷哼从萧子煜口中吐出,齐念想双眼晶亮,翘起下巴得意洋洋道。
“知道痒了吧。”
他刚准备退下去,被萧子煜压住了身子,被迫侧躺下,萧子煜抓着他的手放到他脊背,和他贴着脸,他吐息捧在他的耳侧,发出一声低喘。
“很舒服,再来一次。”
齐念想懵逼,哪里不大对?
疑惑归疑惑,萧子煜毕竟是他现今伺候的主子,他虽然不想,还是听话照办。
齐念想其实不太喜欢跟萧子煜共寝,因为萧子煜身上太凉了,即便是隔着里衣,他也能感受到冷意。
比起摸人,齐念想更觉得他是在撸蛇。
温凉的皮肤,吐息冰凉滑腻,就连缠人也跟蛇尤其的相似。
骨节凸显的脊背在他抚摸下难耐弓起,低沉的喘息细密的吞吐,缠在他身上的手臂一寸寸收紧,像是被安抚下来的大蛇,每一片鳞片都舒服的舒张开来。
齐念想觉得他们这样有些奇怪,但迟钝的脑袋瓜子又想不出哪里奇怪。
他在困顿的睡意中睡去,没注意到萧子煜沉视他的眼眸。
因此齐念想睡得很不安稳,做了一晚上被蛇绞杀的噩梦。
第二日醒来后他身侧早就没了人。
衣冠整齐的萧子煜在处理事务,齐念想坐在一边拿着一本书边点头边看。
看的进来奉茶的怜湫忍俊不禁,如果不是她每日收拾内室,知道公子和念想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不然光看念想这幅被折腾不轻的模样,很难不让她想歪。
萧大夫人这时闯入了清风苑,身后跟着不少奴仆,她踏进书房直看向齐念想,厉声道。
“来人,将这个魅惑主子的贱奴拖出去就地打死!”
齐念想猛地清醒,他擦了下嘴角不存在的口水,奇怪地看向雍容华贵面色冰冷的萧大夫人。
?为什么要打死他?他做什么了?
仆役们聚在书房门外踌躇,不敢踏入大公子的书房。
萧大夫人更气了,她身边的妈妈朝外啐了一口。
“听不懂夫人的话吗,还不赶紧把这贱奴拉出去杖毙!”
仆役们犹豫着往前,怜湫笑着迎了上来,强硬道。
“大夫人这是做什么,大公子的书房岂是旁人说进就能进的。”
萧大夫人冷笑。
“本夫人替大公子管教院中的人,哪有你一个贱婢插嘴的份!”
笔落入笔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莫名令人心里一突,书房顷刻安静下来。
“怜湫,带念想下去。”
“你敢!”萧大夫人回神。
“母亲。”萧子煜并上纸砚,雪白的袍服压褶,佛珠坠下的流苏滑落,看向萧大夫人。
萧大夫人手收紧,心头怵的发冷。
怜湫应是,将想开口说话的齐念想给薅了下去。
齐念想满脑问号,频频回头看书房,他不解的问怜湫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大夫人看起来那么生气,还想要杖毙他。
怜湫叹了口气。
“你啊,都不注意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事吗。”
还真没有,自从他进入清风苑后他很少出院子,即便是出了院子也没有人跟他交流,大家看他的眼神很奇怪,羡慕也有蔑视也有。
他感觉大家都不大喜欢他,所以慢慢的他就不喜欢出院门了。
齐念想摇头。
怜湫无奈,近些时日相处她大概知道了他的性子,耐心跟他解释外面的事情。
简单来说只有两件事,一是之前死去的魏三公子的京兆府以斩杀几个流民结案,但是魏家觉得魏三公子的死有蹊跷。
因之前魏三公子冒犯过大公子,他们认为魏三公子的死和大公子有关,怪罪到了大公子身上,闹到了萧府让大公子给个说法,然后被萧老爷斥了一顿赶了回去。
二是,萧六公子萧长云前两天打马球出了意外,不慎摔断了一条腿一只胳膊,如今躺在荣庆苑发着高热,人都要快烧傻了。
“那关我什么事呢?”
齐念想思索,也没想到这中间有什么关联。
怜湫摇头,悄声道。
“大夫人以为是大公子做的。”
“为什么?”
怜湫看向他。
“我?”齐念想指了指自己。
怜湫颔首。
“大夫人知道那天萧六公子对你做的事了。”
齐念想脑子晕乎了,不懂。
怜湫看他这样,说出了另一件事,是关于大公子年少的时候的事情。
大公子那时还养在萧老太爷身侧,一时兴起养过一只雪白的幼犬,大公子从不碰那只幼犬,照看幼犬的一直都是大公子指定的仆役。
有天年岁不过八岁的萧六公子跑到了大公子的院里,逗狗玩儿,被大公子看个正着,大公子当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表现什么不满。
但第二天萧六公子朝食中就多了一道菜,炙狗肉。
大公子亲手将染血的狗皮,放到了萧六公子的面前。
那天之后萧六公子生了一场大病,萧大夫人对大公子也疏离了起来。
“……”听完后的齐念想。
所以,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怜湫无言了。
这几日扒在清风苑的眼睛越来越多,齐念想连宿在大公子屋内的事早就传了出去,外面的人都认定了齐念想是大公子屋里的人,然而齐念想本人好像并没有那个自觉。
想到大公子对齐念想日渐显露令人心惊的占有欲。
她深深看了眼齐念想。
“或许你不懂才是最好的。”
齐念想:???
你们聪明人说话都这么喜欢打哑谜的嘛?
到最后齐念想也没有搞懂,怜湫说的这些事之间的关系。
萧大夫人和大公子聊了什么,齐念想不知道,反正萧大夫人走的时候脸色很差,临走之前还剜了他一眼。
齐念想眨眼,无辜。
大公子倒是看起来一切如常,如果硬说有什么不对的话,大公子转动佛珠的频率更高了。
晚上的时候,齐念想洗漱完刚躺下,然后被身着单衣的大公子从被窝里捞了出来。
半刻钟之后,胡乱披着衣服的齐念想就和大公子又一次来到了破院里,钓鱼。
齐念想:……
反射弧绕地球三圈的他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
大公子莫不是有什么毛病吧!为什么大晚上来钓鱼!
但是钓鱼可以烤番薯诶……
齐念想看着自己怀中篮子中的番薯,口水分泌了出来。
钓鱼就钓鱼吧,他烤番薯去。
他烤完番薯,萧子煜也钓上来了一条鱼,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一样,坐在那里神色难辨地看着鱼在陆地上甩着尾巴扑腾。
齐念想剥好番薯,拿出他到清风苑第一天就从萧子煜手中要回来的手帕垫着番薯底部,递给萧子煜。
萧子煜没有拒绝。
两人并坐着吃着番薯,深秋虫鸣渐少,偶然只有鱼跳动摔地的声音。
“近日院中的老鼠越来越闹腾,让人不堪其扰,你说我该拿他们怎么办?”萧子煜咽掉最后一口番薯,将帕子翻折干净面攥在手中,漫不经心地开口。
还在奋斗的齐念想抬起头,院中那么干净哪来的老鼠?他怎么一只都没有见。
不过大公子竟然说有,那就一定有。
“让人清理掉?”
“可我最近还在礼佛,不宜杀生。”萧子煜偏过头,纤长的指节挑起青竹鱼竿,雪白的里衣泛着寒意,他浅浅垂眸。
“那就抓起来,放到外面去?”
“可若是不清理掉他们我心头烦躁。”萧子煜停顿。
“不如你说,我该杀还是不该杀。”
齐念想为难地皱起脸,手中的番薯都不香了,他沉思良久。
“如果你不急,我明天再给你答案?”
萧子煜静静地注视齐念想,在齐念想脊背发毛前移开视线,浅笑。
“好。”
次日。
齐念想早早离开了清风苑,萧子煜站在窗前目送齐念想离开,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看着院门,一直到齐念想踩着晨阳归来。
齐念想从窗底下探出头,顽劣地站好与萧子煜平视。
阳光倾斜那瞬,他抱着一只漂亮的狸花猫向萧子煜展示,笑意明亮。
“喏,这样就不会脏了你的手吧!”
【作者有话说】:食欲变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