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热情起来:“那我拿给楚公子瞧一瞧,迟公子,您请稍坐。”
迟陌点了点头,正好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恐怕得等这人走了之后才好继续开口了。
沈安离开之后,厅里恢复了寂静。
那人突然开口:“我叫楚越,超越的越。”
迟陌秉持着礼貌回了一句:“……你好,我叫迟陌。”
楚越:“他不会让你见背后老板的,或者说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老板究竟长什么样。”
“你怎么知道?”
楚越向后仰靠在椅背上:“猜的。”
迟陌恢复了沉默,不想再说话。
怎么这里的每一个人看起来好像都比自己城府深,能力强。
楚越还没放弃:“早点离开吧,这里很危险,不管你要做什么都放弃。”
迟陌:“……多谢提醒。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要不再给我多讲点儿?一会儿你要是钱不够的话,我给你出,不用还。”
楚越用一种狐疑的目光看向迟陌:“你很有钱?”
“差不多吧。”迟陌在心里感激一遍爸妈,掏出一张卡来。
楚越直起了身:“行吧,告诉你一点也无妨。”
“出去再说。”迟陌制止他,瞥了眼四周的监控。
楚越抱着手重新靠在沙发上,头发从背后搭到他的肩上落到胸前,看起来很顺滑。
脚步声由远及近,沈安的身影再次出现,手里拿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半蹲着把盒子轻轻的放在桌面上,双手都戴上了白手套。
“楚公子请看,迟公子也看看,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好不容易得来的。”
楚越终于把双手从裤兜里拿出来,看着盒子缓缓打开。
里面是一把由一百零八枚铜钱组成的铜钱剑,象征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
只是颜色十分的暗淡,看起来并不起眼。
楚越却看得十分认真,戴上沈安准备的手套,把剑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就是这把。”他拔剑放在灯光下。
透过光亮,迟陌看见了隐藏在不起眼外表下的内里,有隐隐的流光。
看来灰扑扑的外表只是没有露出锋芒的假象。
沈安:“楚公子既然想要,在下也就说个诚心的价位,这个数。”他比了个一。
楚天:“十万?!”
沈安摇头,又将中指竖起来。
楚天皱了下眉:“二十万?”
“正是。”
楚天把剑放回盒子里:“你这也太黑心了,二十万怎么不去抢?”
沈安见状把盒子关上,往自己的方向挪了一下:“二十万已经是看在您是第一次来,想结个善缘才说的价罢了。正好迟公子也在这,他可是知道我们这卖的东西都是这个价钱的。”
迟陌:“就不能便宜点儿?”
沈安把盒子拿到怀里:“不能。”
说着就起身往里面走,迟陌问他:“你带了多少钱?”
楚越:“……十万。”
迟陌:“很想要?”
楚越:“嗯。”
迟陌叫住沈安:“等等。”
沈安翘起嘴角瞬间停下脚步,又走了回来:“迟公子要买吗?”
迟陌:“我给他出一部分,这把剑就卖给他吧。”
“好说好说,只要有钱,就能拿货。我去给您开收据,稍等啊。”走到一半又折回来:“写谁的名字?”
迟陌:“写他的吧。”
沈安笑道:“不知楚公子的全名是什么?”
“就写楚公子。”
沈安也不勉强:“那好,稍等。”
楚越:“真是谢谢你了,我会把钱还给你的,谁知道这里这么贵。”
迟陌摇摇头:“就当交个朋友,一会儿出去一起吃个饭?”
“好!”楚越要了迟陌的号码存上,又给他打了过去:“这是我的电话。”
临走前,沈安又问了一句;“迟公子不见老板了吗?”
迟陌:“不了,今天还有事就不打扰了,改天再来谈生意。”
刚用铁片打开那道门,沈安的声音又从背后传了出来。
“迟公子。”
迟陌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被发现了?!
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怎么了??”
沈安一脸和善的微笑:“迟公子,东家有请。”
迟陌并未动作,只问:“你老板现在又有空了?”
沈安伸出一只手:“这不是听说是迟公子要来谈个大生意嘛,就算是百忙之中也要抽空来见一见的。”
楚越总觉得不对劲,挑开话题:“要不先去吃饭?生意什么时候都能谈。”
沈安:“一顿饭咱们店里还是有的,要是迟公子走了我不好交差啊,丢了可工作怎么办?迟公子肯定不忍心看我流落街头吧。”
他一脸的痛心,似乎极其为难。
楚越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小心有诈。”
迟陌:“我必须去,有一个问题得弄清楚。”身后的门“嘭”的一声关上,在这样的气氛下显得尤为大声。
他对沈安道:“带路吧。”
沈安一拍手:“就知道迟公子最善良了,这边请。”
迟陌对楚越说:“你先走,我会去找你。”
楚越叹了口气,双手插在兜里:“谁让你刚刚帮我付了钱,我就勉为其难的等你一下吧,还要请你吃饭的。”
沈安:“可是,东家只请了迟公子一个人,这……”
楚越:“没事儿,我就在大堂等他好了,你不会少我这杯茶吧。”
沈安:“当然不会,楚公子请坐,在下先带迟公子进去。”
当着沈安的面,迟陌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先跟着走。
越往里走,越像是中式的庭院,除了顶上是天花板以外,其他的跟古宅没什么分别。
是完全中式的风格。
照明工具都是油灯,而不是灯泡。
这也代表,这里面的光线并不是很亮堂。
沈安轻车熟路的带着他左拐右拐的,进了一道有一道的门,最终在一处大铁门前停下:“东家就在里面,迟公子请吧。”
迟陌:“这……”他话还未说完,沈安就已经行了一礼退出去了,只是在路过迟陌的时候,往他手心里塞了一个东西。
迟陌不着痕迹的收起来,准备好之后在门上敲了敲。
大门从中间向两侧打开,这里竟然是一个庭院。
“不错吧,这可是我亲手设计盯着人做出来的。”
这声音竟然出现在自己身后,迟陌心惊了一下,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肢体动作。
“李老板?”他缓缓转过身,就看见一个胖胖的穿着长袍马褂的中年男子,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正是,迟先生好啊,这边坐。”
迟陌观察着四周,这里倒是没有监控,周围很是空旷。
可冥器店是位于一座大楼的底部,刚才沈安带他走过的路也没有多长,不可能走出市中心的范围。
可身处的地方又不是幻觉,那李仁是怎么做到的?
自己现在究竟在哪里?
不过阴玉暂时没有发出危险的预警。
“李老板这里还真是个好地方啊,风景不错,空气也新鲜,多谢。”迟陌坐在木椅上,接过李仁倒来的茶,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他的双手,没有疤痕。
佯装喝了一口又放到桌面上。
李仁右手盘着一串珠子:“不知迟先生说的大生意是什么?你干爹是我的老主顾了,我想我们一定也能谈成。”
迟陌让自己尽可能的看起来高深莫测一些:“杀人的生意,做吗?”
李仁摸了摸下巴的胡茬:“迟先生说笑了,这等生意李某可是从不沾的。”
迟陌:“李老板才是在诓我,要是不知道你能做什么生意,我又怎么会找上你呢?”
李仁手上的珠子盘了半圈,一口茶喝下去,看着迟陌:“迟先生说说看。”
有戏。
迟陌开门见山:“我想请你杀一个人,是一个右手手背有伤疤的中年男子,身高嘛与李老板差不多。”
李仁盘串的动作一顿:“哦?叫什么名字?”
迟陌:“这就不知道了,所以还请李老板查一查。”
李仁继续盘着:“迟先生与这人有什么冤仇,居然愿意冒险到我这来做这笔生意。”
迟陌:“自然是血海深仇,对方想杀我,我自然是要以牙还牙。虽然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目的,不过李老板要是找到了人也可以先通知我,等我问清楚为什么再动手也不迟。”
说罢,又补充了一句:“若对方是为了财,那我岂不是能给他更多,何必舍本逐末呢,您说是不是?”
他笑了笑,李仁仰头笑了起来:“迟先生说的是啊,以你们家的财富,确实有这个底气。”
迟陌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李老板,你说那人为什么要杀我呢?”
李仁:“许是为财吧。”
迟陌看向他:“看来是个生意人,只讲究利益,既然讲利益,那我出更高的价,如何?”
李仁点点头,突然停下动作笑了起来:“是李某小看了你。”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两个人却都明白了,迟陌先发制人。
一道符纸打向李仁的面部,他抬起右手抵挡,迟陌用符纸作掩护,一道灵力藏在其中,刺向李仁的手掌。
李仁没想到迟陌这么厉害,手上吃痛,左手撑在桌上向后翻滚。
右手被灵力灼伤的地方,皮肤破了洞,一圈红痕,却不见血。
原来人皮之下还有一张人皮,而那上面,赫然有一个伤疤。
“果然是你!”
李仁甩了甩手,将破损的人皮扔到桌子上:“迟先生很敏锐嘛。”
迟陌垂眸一看,人皮是一张完整的手掌皮套,富有弹性,定然是在人活着的时候活剥下来,再经过处理之后戴在手上,完全看不出异常。
迟陌摊开手:“本来还不确定,但你自己说的,生意人讲究利益,为财嘛。我也只是随便一试,谁知道李老板怎么不经诈。”
李仁正要发怒,迟陌制止他:“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既然李老板是为财,刚才我也说了,我能为李老板带来更大的利益,何不与我合作,告诉我那些人的计划。”
李仁冷笑一声,彻底不装了:“休想,我这辈子最讨厌你们这些有钱人!”
这是迟陌万万没有想到的理由,一边躲避李仁的攻击一边问道:“李老板以前过得很苦?可是现在不也熬过来了嘛,你现在也是个有钱人。”
“有话好好说,刚才说要杀你只是开玩笑的。”
“我怎么打得赢你?”
“别生气,跟我这个小辈计较干什么?”
又一道符纸扔出去,迟陌故意用话激他。
李仁:“既然知道了我是谁,就永远留在这里陪着我吧!”
“那不行。”迟陌翻身躲过:“我还有大把幸福的人生要过,可不能死在这。”
“还贫嘴!”李仁拿出一张镇魂幡,阴冷恐怖的气息充满小院,头顶也变得阴沉无比:“极阴命格,你以为你能活多久?”
迟陌眼神一凛:“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李仁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再次大笑起来:“极阴命格者,最多活不过三十岁,早死晚死都得死,被我杀了还能让我赚一笔岂不是很好?”
迟陌手一抖,攻击没瞄准:“你胡说!”
李仁:“是不是胡说你问问家里长辈就知道了,不过是怕你难过,所以不敢跟你说。”
迟陌:“放他妈的狗屁!我不信!”
李仁身材虽胖,肢体却很灵活,几个闪身便不见踪影。
眼前彻底沦为灰暗,在这迷雾之中,迟陌感觉到了起码有三只厉鬼,且都不是善茬。
若是同时攻击,他不能保证自己毫发无伤。
手机响了起来,是楚越的电话。
迟陌接了:“快走!”说完就挂。
楚越立刻站了起来往里面走,沈安出面拦住他:“楚公子这是做什么?迟公子正在与老板谈生意,其他人不可打扰。”
楚越阴沉着脸:“让开。”
沈安也没了笑脸,伸出一只手拦着。
楚越:“你知不知道迟陌是什么身份?”
他本意是看迟陌这么大方有钱,想诈一诈沈安,没想到沈安把这句话当成正经的疑问句。
“深市首富之子,是天师邢邢掌门的弟子,还是天师王家王成的干儿子。”
那么详细?
楚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开始找自己师父联系那边。
邢天刚要从那个地方离开,就接到了清天观道长的电话。
“邢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邢天身旁站着一个穿着得体的西装,面容温和慈祥的男子。
见他脸色很不好,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邢天:“我想借用一下您的飞机。”
“当然可以。”那人没有多问,一个眼神,身边的人就立刻吩咐下去。
“多谢,有您的帮忙我就放心多了,那件事到了时间之后,我自会再来。”
“邢先生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