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故房内
凌清故支着额头,气的浑身发抖,叶阑和楚时月双双跪在凌清故面前,不约而同的垂着头装乌龟。
“说!话!”凌清故喊道。
叶阑伸手推着楚时月的后腰,后者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叶阑!”
“弟子在。”叶阑急忙把手撤回来。
“给我一个解决办法。”凌清故指着空空荡荡的房...嗯...没有门。
“弟子...弟子...”叶阑磕磕绊绊的说,他没有解决办法,只能向楚时月求助。
楚时月反应迅速,及时打圆场,顶火做事他经常干,习惯了。
“师尊,今天晚上房门肯定是没法重新装上了,不如您去弟子房间吧。”
凌清故指着叶阑气的半晌说不出话,叶阑缩在楚时月身后瑟瑟发抖。
楚时月往前挪了挪,大着胆子握住凌清故的手指:“师尊,师兄破门也是因为替我求情,您别生他的气了。”
凌清故终是放过了叶阑,甩开楚时月的手,走了出去。
叶阑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还没等气呼匀,就听见凌清故说。
“明日卯时我要看见修好的门和一百遍《药经》。”
“是。”叶阑耷拉着脑袋回道。
凌清故离开房间,逐渐没了身影,楚时月急忙站起来,向叶阑对了个口型,就匆忙追出去。
“我修,我抄。”
等楚时月追到凌清故的时候,只看到房门打开,凌清故站在门外,却没有进去。
楚时月走上前问道:“师尊,您怎么不进去?”
凌清故看着面前的房间除了一张床,两个垫子,一个柜子外什么都没有,震惊到不知道该说什么。
“师尊?”楚时月轻声叫道。
“你房间是...”凌清故斟酌了一下用词:“遭贼了吗?”
“啊?”楚时月疑惑的挠挠头。
凌清故指着房间的东西问:“床,柜子,垫子,你房间除了这些就没有其他东西了吗?”
楚时月歪歪头,他不理解凌清故的意思,只好实话实说:“没有了啊。”
凌清故被楚时月的话惊到哑口无言,摆了摆手。
进屋后,凌清故扫视四周,除了那两张垫子外,就只有床可以坐。
我还是站着吧。
凌清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心里想着。
“师尊,您坐这。”楚时月已经在凌清故愣神的时候,把床铺好了。
凌清故这一天都很疲乏,便没有跟楚时月客气,坐在了床上。
“你这十几年房间一直都只有这些东西?”凌清故本不想问的,但他实在忍不住。
哪有人屋里只有这些东西啊,他平常也没有苛待徒弟,玄道宗每月也都会发灵石,楚时月应当没有穷到买不起东西的地步。
“对啊,本来垫子也只有一个,是...”楚时月一下卡住壳,良久,才艰难开口:“是大师兄和二师兄经常来找我,三个人坐床上又坐不开,才又放了一个垫子。”
“唉...我知道了,你这床这么小,就够一个人睡,今晚怎么办?”凌清故抬头询问楚时月。
楚时月当即说道:“您睡床,我...我睡窗。”说完,就准备去窗户那里。
“等一下。”楚时月停下步子。
凌清故起身走到柜子旁:“打地铺不行吗?非得睡什么...”
凌清故看着就几件衣服和几本修炼所用的书外,空空荡荡的柜子陷入了沉思。
楚时月想挡柜子的手僵在半空中,不知所措。
唉,看来还是他对徒弟的关心不够,连徒弟穷的被褥都买不起,他都不知道。
“去我屋搬被子。”凌清故一指门口,有些心累的说,楚时月立刻跑出去。
折腾了小半个时辰,两人总算是躺下了。
“师尊。”楚时月拉着凌清故落在床外的衣袖。
“嗯。”凌清故回应。
“您送我的镯子,我入魔的时候弄断了,您...可不可以...再送我一个。”楚时月说完,紧张的闭上眼睛。
凌清故轻声笑了几下,在寂静的黑夜里,听着格外清晰。
“你想要什么样的?”凌清故偏头去看楚时月:“是想要玉的呢,还是金银的;是想要纯色的,还是带花纹的?”
楚时月在凌清故说话的时候,默默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整个人埋在里面,一动不动。
凌清故唇角带笑的看着缩在被子里的人,把胳膊往上抬了抬。
“师尊!”楚时月心下一惊,头瞬间冒出来。
“哈哈哈...”凌清故注意到楚时月脸上的红晕,毫不克制的笑起来。
楚时月感受着从衣袖处传来的抖动,多么希望自己现在立刻昏迷。
“师尊...”楚时月求饶,哀哀的喊着凌清故。
“哈哈...”凌清故好不容易止住笑:“除了镯子,再送你些别的可好?”
“师尊还要送什么?”楚时月一脸期待。
凌清故想了想:“嗯...你这屋里太...简朴,得添些东西。”
楚时月闻言,张望了一下四周,疑惑道:“师尊,我什么都不缺,不用添的。”
“就这还什么都不缺!”凌清故震惊的说:“桌子,凳子,衣架你都不需要?”
“不需要啊。”楚时月眼神清澈,他小时候就是穷人家的孩子,来到玄道宗,虽然每月灵石足够,但他觉得这样挺好,没必要再添东西,他也不用。
不过既然凌清故这么说了,楚时月倒是心里萌生了些想法。
“师尊...”楚时月顿了顿,说道:“其实有一个办法,不用这么麻烦。”
“什么?”
“直接...”楚时月心一横,说道:“搬您那儿去住。”
凌清故愣了一下,过了不知多久,就在楚时月觉得凌清故要发作他的时候,一道柔和的声音缓缓响起。
“好。”
好?
师尊说的是好,自己提出这般大逆不道之言,师尊竟然还同意了。
楚时月心底涌上不安,如今师尊还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已经不再是纯粹的师徒之情,像师尊这般人物,入魔已经是底线,若让师尊知道他还存有那样的心思,真的会把他打死吧。
楚时月默默在心里叹息,是他提的请求,凌清故现下同意了,他又不安,还真是...呵...
而旁边的凌清故,丝毫不知他的这一个字,给他小徒弟的心境掀起多大的波澜。
翌日清晨。
凌清故摸着早已凉透的床铺,眉头轻挑,整理好衣服后,徐步出去。
“时月,要快些了,师尊估计马上就醒了。”叶阑冲正在锯竹子的楚时月说道。
还没等楚时月说话,叶阑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我已经醒了。”凌清故站在距离自己房间五米远的地方,笑看着灰头土脸的两个徒弟。
“师尊。”两人皆放下手中东西,冲凌清故行礼。
凌清故抬头看了看天,他每日都会在卯时起来,这是他从前早起练剑留下的习惯。
“卯时了?”凌清故一挑眉,眼底含笑的看着两人。
两人看到凌清故挑眉,后背一凉。
凌清故瞅着两人的表情,有些想笑,他自是知晓自己的这些习惯,不过一般挑眉他都不是真生气。
若是真生气,他可不会等人来解释。
叶阑用手肘捅了捅楚时月,后者一脸“为什么是我”的表情看着他。
不是你是谁!
叶阑不傻,他看的出来,凌清故对楚时月有所不同,他可不想放着这个好用的肉盾,自己上去挡。
心里想着,手上用力,把楚时月推了一个踉跄。
楚时月幽怨的回头瞪了一眼叶阑,欲哭无泪的转身对上凌清故。
“是卯时,师尊。”楚时月弱弱开口。
“嗯,房门修好了吗?”凌清故偏头想看房门,楚时月立马也偏了偏身子。
“那个...师尊,马上就修完了。”楚时月心虚的说。
“行。”凌清故点点头,坐到石凳上,眼神示意两人继续。
两人继续干起来,凌清故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道:“对了,罚抄呢?”
叶阑倏地抬起头,他怎么把这茬忘了!
楚时月愤恼的拍了一下额头,昨晚因为凌清故那一个“好”,他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罚抄早就忘到脑后了。
“师尊。”楚时月抱着竹子,软声道:“能否再宽限些时间啊?”
凌清故淡淡一瞥楚时月,没什么语气的说道:“房门没有修好,罚抄也没有写...”
“是我最近对你们太好了吗?”凌清故撩起眼皮盯着两人,明明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可叶阑和楚时月就是感觉到了一股压迫感。
楚时月和叶阑齐齐跪下去,谁都不敢开口求饶。
凌清故靠在石桌上,看着两个徒弟,想着怎么罚才能让他们长记性。
突然凌清故腰间灵玉闪烁一下,变成四色。
“速来玄道峰。”陆钰沉声道。
凌清故听完,起身整了整衣服。
陆钰这通知还真是及时啊,难道是这两人给萧云景传了音,可整个归雪峰都在他的结界笼罩下,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会知道。
算了,楚时月和叶阑被他吓的不轻,就这样吧。
“在我回来之前。”留下这一句话后,便离开了。
直到凌清故的身影消失不见,两人才如释重负般瘫倒在地,偏头视线相对时,皆开怀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