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殷,你祸害生灵、滥用职权!”李天王持着镇妖塔和其他神仙一起架着祥云落到戏殷面前,斥责道,“日巡史陌归已经把你的所作所为上报我们了,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戏殷面如死灰地坐在地上,他高涨的气焰瞬间熄灭,手不安地抓住衣摆,唇颤抖着,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滥用职权,还有生灵什么的,我每年都到人间探访不是吗?对了,我有记录,你们可以查的!”

  奕权皱了皱眉,众神见状连忙拱手让出道。

  他走到戏殷面前,垂着眼伸出手:“我的地府管理者如此狼狈,那怎么是好?”

  戏殷眼睛一亮,顺势站了起来:“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违违反天规!陌归向来讨厌我,他和夜巡视苟私情被我抓过,肯定就是因为这个才污蔑我!”

  “陌严吗?”奕权笑眯眯地问。

  “是,他和陌归是恋人。”戏殷顿了顿,抓住奕权的手,“我说的都是真的,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啊……你放心,我会还你一个清白。”奕权抬了抬手臂,不动声色甩开戏殷的手,“但是陌归给我了不少证据来啊,而且……”

  他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扶竹,冲戏殷莞尔一笑:“我们来时,你在攻击扶竹吧?”

  “那是因为……”戏殷眼底闪过慌张,“那是因为帝髯事先攻击我的,对,是因为他先攻击我,所以我才回击,我是在正当防卫!”

  “真的吗?”奕权拉长尾音,好整以暇地审视戏殷,看了半晌,兀自点头,“好吧,戏殷的事暂且搁置。至于扶竹,他擅自破坏引魂铃,扣押工资三月,职位降一等。”

  戏殷闻言若蒙大赦,欣喜若狂地点头。

  “但是——”奕权话锋一转,看向戏殷时笑意渐散,“戏殷嫌疑未清,在没查明之前剥夺其职位。”

  “可是……”戏殷不可置信地抓住奕权,接近跪在地上,匍匐着身体苦苦哀求,“您不能这样,如果没有我,地府一定会乱套的!”

  奕权似笑非笑地扫开戏殷的手:“不会乱套的,过几天就是地府考试了,我相信会有杰出的鬼才代替你——”

  奕权忽然停顿,戏殷整个人惊在原地,怔忪地望着奕权,眼睛死死盯着他的嘴。

  奕权短暂沉默了几秒,才缓缓补充道:“暂时代替你工作,所以好好表现,别让我失望。”

  戏殷觉得奕权在给自己使眼色,但他感到不明所以。

  难道……奕权在向他传递什么信息?

  ——

  岁月如梭,扶竹昏迷了整整二个月,硬生生熬到了十二月才醒。

  “你别看我,我又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臭小子,还狡辩,不是你玩忽职守扶竹会受伤?!”

  “哥你太过分了,我又不是保镖!再说了,帝髯是瘫痪了吗?”

  饕餮和睚眦吵得不可开交,睚眦认为是饕餮失职,饕餮又认为是帝髯太弱,两人观点不合又火气冲,立刻夹枪带棒地吵了起来。

  这一吵基本60天没停过,让耳朵聒噪了几十天的方倚都怀疑扶竹其实是被吵醒的了。

  “你现在身体弱,好好休养,一会儿我让地府再派一个调理师过来。”帝髯端着一碗浑浊的符水,这是他从地府医院求来的,听卖符的人说有修魂的作用。

  “我不喝了。”扶竹靠在床背上,他推了推帝髯递上来的药,面露难色,“难喝,我不要喝。”

  “再喝一口好不好,乖,前两天不都坚持了吗?”帝髯熟练地捻起蜜饯,送到扶竹嘴边,“来,吃个甜的。”

  “不要,先甜后苦的道理我懂。”扶竹咂了咂嘴,“喝了他我的生命会进入倒计时的。”

  “呵,说得你什么有过倒计时一样。”饕餮从睚眦处吃了瘪,报复性地四处开炮,“还有帝髯也是,一个地摊买的便宜符水,他不喝就不喝呗,逼他做什么。”

  帝髯抿了抿唇,思索几十万的符水是不是真的很便宜。

  “我真的受够你们了!唯一和我志同道合的陌严还不在,我觉得我才应该要自杀。”饕餮扼住自己的喉咙,“啊!我死了——”

  众人:……

  “你们竟然干看着,都不救我!”饕餮指着方倚等人痛心疾首,“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他抽了抽鼻子,泫然欲泣地夺门而出。

  扶竹眨了眨眼睛,愣了几秒问:“他怎么了?”

  “可能有病吧,你安心养病,别理那臭蚯蚓。”方倚说着追了出去。

  扶竹望着方倚的背影眨眼。

  叫他不理,但自己倒担心地追上去,果然是口是心非吗?

  他抿唇笑了笑,看向周围,正了正身体问:“白勿澄还没回来吗?”

  白勿澄诈尸后就失踪了,店是新开张的还没有安监控,睚眦这几天在周围问过不少人,也报了警。

  “没有。”帝髯沉了沉气,“警察那边还没有消息,周围邻居一律说不知道。”

  “难不成他还能凭空消失不成?而且他还长着鱼尾,我不信他还能蹦到海里去。”睚眦双手环胸,皱着眉道。

  扶竹抬了抬眼,又问:“陌严也没回来?”

  “不知道,兴许是摊上事了吧。”睚眦随手从桌上捻了颗蜜饯,在扶竹直勾勾的视线下送进嘴里,“陌归把戏殷举报了,陌严和陌归是一起的,多少得沾点麻烦。”

  扶竹蹙了蹙眉,众神逮捕戏殷时他已经昏了过去,想想还有些小失望。

  睚眦走到帝髯面前,碰了碰他的肩膀:“过几天就是地府的考试了,帝髯,你要抓紧啊。”

  突然被戳得帝髯感到不明所以:“地府考试?”

  跟他有什么关系?

  “是啊,基本考上就能在地府任职了。”睚眦吃蜜饯的动作忽然一顿,眉毛一扬,“你不会想吃扶竹的软饭吧?”

  “帝髯有钱的。”扶竹小声地替帝髯说话。

  “人间的钱和地府的钱又没关系,你在人间即使有几十亿,在地府你也可能是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睚眦又拍了拍帝髯的肩膀,“你和戏殷是死对头,他现在不对你下手是没办法,但等他从天牢出来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你。”

  “你的意思是说,这考试能保护我?”

  “如果你考上了,那就是天地间有编制的鬼差,至少戏殷不敢明目张胆对你下手。”睚眦摸不透戏殷的性格,想了想又补充,“如果他在乎自己口碑的话。”

  帝髯皱了皱眉,暗忖睚眦话里的可信度,犹疑着点头:“谢谢,我会尝试一下的。”

  睚眦微微颔首,开门走出了房间。

  扶竹把两人的谈话听在心里,他端起那碗已经凉掉的符水,搅动着问:“你要参加地府考试?”

  “嗯,目前是这么打算的。”帝髯望向窗外,此时外面大雪霏微,玻璃上盖了一层厚厚的雪,他把窗户打开扫了扫雪,回头轻笑,“别搅了,这符水的确难喝。来,给我吧,我拿去处理掉。”

  “唔……”扶竹把碗里的汤勺拿出来,端着碗一饮而尽,伸出舌头斯哈,“好苦呀,我要死掉了!”

  “都说了可以不喝。”帝髯把碗撤走,往扶竹嘴里塞了几颗蜜饯,见他鼓着腮帮子冲自己笑,不由有些心疼,“傻瓜,以后可不许做这样伤害自己的事了。”

  扶竹笑容僵了僵,暗了暗眸子没有说话。

  “赤濑村我已经在现实世界调查过了,里面确实有异样的灵体在捣乱。”帝髯顿了顿,“罢了,等你病好了再说。”

  扶竹有自己的小心思,点了点头保持沉默。

  .

  冬日是扶竹的工作高峰期,加上今年的凛冬又凶又猛,不少老人都无法熬过这个寒冬。

  扶竹不可能负伤工作,上面的神仙权衡下选出几个有能力的鬼差负责引魂,除非遇到要紧的事,大多事都可以便宜从事。

  扶竹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便囔囔着下床,每天跑睚眦屁股后帮忙调查白勿澄的行踪。

  接近年底,所有人都落不着闲,饕餮负责准备年货,而帝髯参加的地府考试迫在眉睫,每天拿着几本厚厚的学习,连工作时都不忘瞅上一两眼,作为资深鬼差的扶竹偶尔会帮忙指导。

  时间一天天过着,焦虑又热闹。

  方倚想要陪扶竹他们过年,但又不想有了朋友忘了父母。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把顺序调调不就行了。”饕餮提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

  方倚一听觉得可行,跑回海底开始大张旗鼓置办年货,美曰其名要创造一个属于海族自己的年。

  人鱼族对人类的年并不感冒,方倚想要闹腾,方顾也就由着他去了。

  倒是太子听说是专属海族的节日,对此格外上心,还特意发帖邀请扶竹,让他带着帝髯几人前往海底做客。

  接到请帖的扶竹只觉得身心俱疲,他躺在门口的摇摇椅上,望着屋檐的积雪发呆。

  “海族难得愿意让外人参加,我们就去呗。”饕餮站在板凳上,手持着扫把清理门匾上的厚雪。

  “可能扶扶是觉得尴尬吧。”睚眦一眼识破扶竹难以启齿的原因,“毕竟差点当了人家的小妈。”

  扶竹抬目瞅了眼睚眦,低头重重叹气:“唉——”

  “大人,扶大人——”

  耳边传来兴奋的呼唤,面前出现几道模糊的影子,扶竹眯起眼睛,看着向自己奔来的鬼差挑眉:“你们怎么来了?”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带头的鬼差喜笑颜开地祝贺,“今年鬼差选拔考试的监考官出来了,大人您在头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