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颜稚秋一脚踩在颜锦瑜胸口的伤口上,颜锦瑜爆发尖锐的一声惊呼。
颜稚秋恶劣地用力碾了碾,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他这两条腿已经能使出很大的力道了:“疼吗,大哥,被我这么一个残废这样对待是不是很屈辱,是不是很不甘心?”
颜锦瑜喉结上下动了动,明明他不该惧怕颜稚秋的,但是颜稚秋手里握着染血的簪子,眼眸犀利,仿佛是他只要稍稍反抗一下就会被一刀结果。
“颜稚秋,三皇子马上就要继位,杀了我,你也不会好过,届时你的姨母和你院子里、靖远将军府上下,所有人都得给我陪葬。”
若是颜锦瑜口出狂言结果可能还会稍微好一点。
颜稚秋最讨厌别人威胁他。
他手中锋利的簪子狠狠往下一划,颜锦瑜细皮嫩肉的脸上赫然出现一道血痕。
“啊!”颜锦瑜立马捂住脸,看到自己手心沾染的血迹点点,他的情绪几乎惊慌、无措,甚至有恐惧。
颜稚秋此时的模样如同修罗恶鬼,他歪了歪头,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他喜欢这张脸吗?我帮帮你,让他更爱一点你聪明的头脑一点。”
眼看着颜稚秋手里的锐器又要刺过来,颜锦瑜一把推开他,颜稚秋的腿刚刚恢复,被颜锦瑜这一推一个踉跄没站稳。趁着这个时间,颜锦瑜仓促地从地上爬起来向外跑去。
“思雨!思雨!”颜锦瑜捂住还在往外冒血的胸口。
暗室外面与影五、影七鏖战的思雨成功接收到了颜锦瑜求救的信号,她向后一跃躲到玄昭的身后,把几人都引到玄昭的跟前:“你拖住他们,我去救公子。”
玄昭身上断了的那两根肋骨还在隐隐作痛,他骂了句脏话,抬起手中的刀挡住他们。
思雨后退几步,刚好迎上跑出来的颜锦瑜,思雨扶住颜锦瑜的胳膊:“公子没事吧?”
“无事。”颜锦瑜微喘着气。
梁雁看到颜锦瑜胸口处斑斑点点的血迹,下意识地以为是他把颜稚秋给伤着了,一脚踹开负隅顽抗的玄昭,大声喝问道:“颜稚秋呢?!我老婆呢?!你把他怎么了?!”
颜锦瑜心里也是憋着一股气,他故意对梁雁道:“他死了,被我杀了,就在里面,快去给他收尸吧,梁雁。”
“颜-锦-瑜-”梁雁咬牙切齿。
颜锦瑜与他针锋相对,呵呵冷笑。
如今他们处于弱势,思雨担心颜锦瑜再激怒他,梁雁会对颜锦瑜发难,连忙劝说:“公子,我保护你离开。”
颜锦瑜也不至于蠢到会在这个时候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他话锋一转,语带讥讽道:“我捅了颜稚秋一刀,他现在正在里面半死不活地躺着呢,再不去救他,颜稚秋的血就要流干了。”
梁雁心口一紧,一涉及到颜稚秋他就容易着急上头,不和颜锦瑜继续纠缠,梁雁转身就往暗室里面去。
“玄昭,不要纠缠,走了!”颜锦瑜对苦战在另一边的玄昭喊道。
玄昭拉开自己和影五、影七的距离,一把毒粉撒了出去,影五、影七没追上去,待毒雾散去玄昭颜锦瑜、思雨已经没了踪影。
梁雁径直进入到暗室:“稚秋!”
两盏微弱的灯光照耀着昏暗的房间,颜稚秋坐在地上,揉着自己扭伤的脚腕,扭伤的感觉颜稚秋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被颜锦瑜推到时脚腕上突如其来的的剧痛让他以为自己的脚断了。
染了血的簪子掉落在他的身边。
颜稚秋听到了来自梁雁的呼唤,满怀希冀地昂起脑袋:“梁雁!”
梁雁快步上前,颜稚秋张开手臂想让他过来抱一把自己,梁雁的手臂从颜稚秋手臂下穿过,轻松地一把把颜稚秋抱起来。
“哪里受伤了?哪里流血了?”梁雁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拦腰托住颜稚秋,像翻鱼一样给颜稚秋正反翻了个面,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他身上确实是没有伤口的。
“没有。”颜稚秋顺从地让他把自己翻来翻去,“我没有受伤。”
梁雁给颜稚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圈在怀里,不轻不重地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把,问颜稚秋道:“你没有受伤?那地上的血是谁的?”
颜稚秋回答他:“是颜锦瑜的,我把他给捅了。”
“你把他给捅了?”
颜稚秋骄傲地仰着脸点了点头。
梁雁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颜锦瑜那是死鸭子嘴硬才说的自己把颜稚秋弄伤了,见颜稚秋没事梁雁想把他从怀里放下来。谁料到他的脚刚接触到地面,颜稚秋就发出一阵抽气声,梁雁又把他抱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哪里疼?”
“脚!”颜稚秋翘起右脚的脚背,“脚断了,我,好疼。”
颜稚秋是有一点夸张意味的,在梁雁身边,他习惯了不由自主地撒娇。
梁雁给他放在一旁的小床上,从自己胸口掏出叶无恙出门前给他塞的一大包杂七杂八的药,从里面找出治扭伤的膏药贴,他给颜稚秋脱下右脚上的鞋袜。
白嫩的右脚脚踝因为扭伤微微红肿,梁雁在军营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经验丰富,他动作娴熟地给颜稚秋搓揉扭伤的地方,确定扭伤的位置以及伤的程度,梁雁摆正他的脚在脚踝偏上的位置贴上膏药。
“梁雁,你的手好凉。”
梁雁的手贴上颜稚秋的皮肤,颜稚秋感受他低于常人的体温,他低下头去查看梁雁的脸色:“你脸色也不对。”
颜稚秋的手抚摸上梁雁的脸颊:“梁雁,梁雁,你怎么了?”
玄昭下的毒毒性蔓延的很快,梁雁可以说一直是强打着精神在帮颜稚秋处置脚上的伤,颜稚秋没有事,他脑中一根紧绷的弦也就松懈下来,越来越多的疲惫感也在此时涌了上来。
“我没……”梁雁还想开口安慰颜稚秋两句,突然间眼前一花,向前栽倒下去。
梁雁栽进颜稚秋的怀里,把颜稚秋吓坏了,颜稚秋握上他冰凉的手,把袖子捋上去,一个针眼大小的伤口处蔓延开青紫色的痕迹,顺着血管一路往上,一直蔓延到梁雁脖子上。
颜稚秋眼睛瞪大,近乎失声:“这是怎么了?你中毒了?玄昭干的?什么毒?怎么办?”
颜稚秋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到梁雁的耳中,梁雁想告诉颜稚秋那包药里面就有叶无恙配的万毒解,但是现在他脑袋一片空白已经记不清哪一瓶是那个万毒解了。
影五和影七从外面进来,颜稚秋抱着快要昏迷的梁雁:“快过来!梁雁,不行了!”
这边营救颜稚秋的行动以梁雁光荣负伤被几人扛回徐家大宅院结束,另一边徐湘灵在刑场上的一切才刚刚开始。
“邪神神社,危害江南,荼毒百姓,今日我就要将这伪神的真面目公布于众。”
徐湘灵的话音落下,一直在木台底下观众中藏着的徐江冉向天撒出一大把宣纸,那是他挑灯夜战,辛辛苦苦一眼没闭抄出来的东西,全是这些年神社在江南为非作歹的铁证。
前来围观的群众中有识字的人,他们捡起地上散落的纸张,逐字阅读,啧啧称奇,感慨叹息不已。
“写得啥子嘛?”
群众也不乏没有读过书的农民,他们捡起纸张虽然看不懂,但是此事闹得足够大,他们中有很多人也愿意留下来看热闹。
徐湘灵找来那些受害人家属作证也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天杀的邪教!”人群中一个跛脚的中年男人一瘸一拐地走出来,“天杀的邪教,我的女儿就是被他们害死的,我的女儿才十六岁,就被他们糟蹋死了。我上门讨说法去,他们就打断了我的腿,说我的女儿是去侍奉神明了。混蛋!什么恶神!混蛋!”那中年男人边说边捶自己那天断腿。
“还有我娘!”一个瞎了一只眼睛的青年紧跟着走出来,“我娘上街卖菜,被他们活活打死,他们还戳瞎了我的眼睛,什么神教救世,根本就是害人!”
“还有我爹和我妹妹……”
台下的百姓们听到相似经历纷纷感同身受,一个、两个都站出来说出自己被神教压迫的经历。
“他们还强制我们交保护费!”
“够了,你们这些贱民!”台下出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声音,这些声音来自那些富豪,他们在各方面受到不少来自神社的惠利,“让你们交保护费是为了祈求神明的庇佑,何错之有,你们就该……”
“住口!”徐湘灵厉声呵斥,“贱民?民,乃国之根本,武帝陛下尚且遵从此道,诸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搞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了?”
那些富商反驳:“徐大小姐,要说最先开始信奉神教的还是你们徐家呢,老太太可是每年交最多的供奉,最虔诚的信徒啊。”
见徐湘灵皱眉不说话,富商得寸进尺:“老太太是江南最有威望的老人了,连她都觉得神社的神明能眷顾江南,那……”
群众一片哗然。
“不是的!神社不是什么好东西!”先前的百姓无礼地辩解着。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万事万物皆有其利弊。古有圣贤者,却不可尽信圣贤者之言。”一道威严不容置疑的声音从台上传来,火光之后,一道身穿朱红色官服的身影走出来。
是,薛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