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刚刚走回来的路线,自己指的的那条路根本就是错的。小朝也终于明白了这个男生拜托她送他们回体育馆的目的。
女生低着头,旁边的人看不清她的表情。黑尾却眼尖地瞅到了她泛红的耳朵。
真是奇怪的孩子。撩起衣服露出了那么一大截腰都不害羞,发觉自己指错了路却能羞窘成这样。看看自家傻孩子列夫,一路上都不敢看她。这才是正常来说的反应吧。
……不过,如果知道什么叫作“正常来说”,她应该就不会撩衣服擦脸了。
黑尾在心里犯着嘀咕,面上却依旧是平和的笑。
微笑着目送了这孩子飞快鞠了一个躬,像是身后有啥恶狗在追一般转身三两步跑回了厨房,黑尾拎着另一只自家的蠢孩子,转身回了体育馆。
迷茫
那个在某些方面有点迷之天然的孩子,黑尾还是在午饭时才从别人的交谈中知道了她的名字。
西谷朝。乌野的一年级生,这次似乎是作为见习经理跟来的。
西谷……?
猜测很快就从山本那儿得到了证实。那孩子是西谷夕的妹妹。
诶,是兄妹啊。黑尾不免将那个乌野的自由人与她放在一块儿比较。
他与乌野的那位二年级自由人不很相熟,对他的印象只有在赛场上他有这家伙有多么难缠。但是,从他和山本混在一起玩的开心来看,应该是和山本那样一类的“单细胞”。
黑尾悄悄看了一眼独自一人站在盛饭区百无聊赖的女生,对将这对兄妹的性格归为一类的做法持怀疑态度。
下午的比赛时,黑尾抽空注意了一下场下。
果然。黑尾只想说果然。
那孩子跟“单细胞”完全不沾边——“不是单细胞”的意思,并不是夸她像他一样待人热忱、像福永那样稳重可靠、像夜久那样事事操心。
这根本不是在夸她。
她不是“单细胞”那类,而是看上去比单细胞更差火的一种。
怎么形容呢,黑尾不知道怎么用词来形容。硬要说的话,黑尾只能想到一年级时,在球队里遭到不公待遇、只能默默蜷缩成个球的研磨。
区别在于,她身边并没有“小黑”。
音驹没有经理,而乌野这次却来了三个。这或许就是山本心里不平衡的缘由。练习赛时,经常是扎着小辫子的短发可爱女生坐在记分牌边,帮乌野计分,而高个子戴着眼镜那个则站在教练身边,手中常抱着手写板,每一球都会低头划上几笔,显然是在记录比赛信息。
大家都有事情做。但他上午遇到的那个孩子,则就不那么合群了。
乌野的另外两个经理在各自忙碌的时候,她大部分时间都百无聊赖地站在旁边,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跑腿——搬水、送毛巾等杂事。
球员们下场时她便分发灌满的水杯,上场后她便将四处乱放的水杯一个个收捡起来,重新灌上水。
球员们为了马上开始的比赛并不会喝很多,大多数杯子都只是少了几口的水而已,有的甚至都没动过。即便如此,她每次也都会抱着布筐,稍远地靠墙坐着,固执地将它们挨个儿抽出来,拧开查看。检查好的便一个个排在一边,一筐子水杯都补了一遍水后,再一个个码进筐子。反正,总是要确保所有杯子的水都必须满到杯口。
灌满水杯,发给大家。这仿佛就是她的全部任务。
怎么说呢。可能是身边有个自闭儿童的缘故,黑尾看到这样的后辈,总会有种戳心窝子的感觉。
“啊……研磨一年级时也是这样呢……”他走神地暗暗想道。
如果让清水知道了刚借自家双人拦网的指尖打了个漂亮的打手出界的音驹主将心里正在想的事情,估计也会一脸郁闷。
小朝这学期只来过不到一周的时间,这是事实。怎么计分、怎么看球、怎么观察她都没来得及学。即使她有心帮助一下后辈,打练习赛时实在忙碌,也无能为力。
这时,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手机与大腿只隔了薄薄的一层布料,悠长的三响震动仿佛透过了皮肤,直达肌理深处,清晰地昭示着存在感。
腿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应是line有消息了。但是手机的主人却仿若丝毫未觉察般,根本没有拿出手机查看的意思。
小朝坐在场下,耳边全是体育馆内防滑橡胶鞋底摩擦木地板的吱吱声,以及球员有条不紊的呼喝与脚步声。在这炎炎夏日,少年们的青春迸发着热情与活力,空气似都要被烧起来了——不过,这样的感觉可能是客观事实。
球馆内只有顶壁附近的一圈有支起的窗玻璃,以及靠近地面墙边的两排通风口。球馆内容纳着这么多的人,呼吸着,奔跑着,没有空调,也没有充足通风,较场馆外不仅更闷,温度也确实更高。
像个蒸笼一般。闷热得呼吸困难。
手机又震了震,这次差点震掉出口袋。
小朝正弯腰搬布筐,又得手忙脚乱地捞住手机,差点没把筐子砸了去。
“……啧。烦不烦人啊。”
她单脚站着,抬起一条腿堪堪稳住了布筐,一手胡乱将手机往口袋深处狠狠塞了塞,重新端稳了布筐。
和音驹的比赛结束了,乌野又是华丽丽的惨败。从场上喘着气下来的男孩子纷纷接过水杯仰头灌。
“好了好了别喝太多!等会儿惩罚的时候冲不动了可不行!”队长泽村拍了拍手,将队员们赶出了场馆。
下午将近两点,气温最高的时候,乌野开始了集训第一天内第六次的清爽后山深绿坡道冲刺惩罚。身着红色马甲队服的音驹一个个站在门口吹风休息,手里拿着运动水杯,顺便旁观。
经理们暂时结束了一个阶段的工作。黑尾看到乌野的另外两个经理站在一边悄声交流什么,那个不合群的孩子则依旧默默捡拾扔的到处都是的水杯。
嗯……总感觉,有点可怜的样子。
“研磨?”黑尾不禁唤了一声。
“嗯?”音驹二传正坐在台阶上喘气儿。打一天的练习赛对体力的消耗实在太大,现在下午第一场才刚结束,他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
“你这次来带了几个游戏机?”黑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