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窗台给蔬菜们拍照,上网识图,网络显示:白萝卜,小西红柿,西兰花……

  灵幻新隆面对屏幕无语凝噎。

  接下来夜晚他都再无噩梦困扰。

  灵幻新隆在约定时间地点等待着。

  他们有几年没见面了,自从四年前从公司辞职后,他和家庭的关系就有了深深的隔阂。

  家人无法理解他,他又无法回到过去的生活。

  干练的职业装女青年推门而入。她的头发颜色同灵幻新隆一样是太阳的颜色。

  她对灵幻新隆第一句话是:“你的西装很廉价,你很缺钱吗?”

  他没有悲伤的家庭故事,这只是无法被理解和无法理解的简单矛盾。

  见面后,灵幻新隆回家同往常一样遛狗、更新网页,只是窗台上的烟灰缸残留大量烟蒂。

  入睡,他久违又在梦里见到了小小的圆润的光点。

  光点问:“姐姐伤害到你了吗?”

  他像孩子一样点头。

  “不要伤心,你把你的伤心分给我,我们会拥有一样的心。”

  光点捧住了他掉下的眼泪。

  空心人

  家庭是东亚社会群体的重要结构,人首先的身份是家庭的一员,其次再是“我”。

  灵幻新隆同姐姐的交流很稀疏平常,他们很久没有见面,对话却仿佛重复了千百遍。

  姐姐说:“我要结婚了,人还是要有自己的家。”

  弟弟回:“是呢,祝福你,姐姐。”

  接着是表达来自家人的思念。

  “妈妈一直很挂念你,听她说前段她时刻关注着你的新闻呢。爸爸虽然不说,但偶尔会叫错我名字。”

  “我会寄礼物回家的。”

  “你这么高,还很帅,女朋友最近有交吗?爸妈总是念叨着你结婚就会好起来。”

  “暂时没有呢。”

  姐姐叹气说:“你明明成年了,却不愿意担负一丁点人生的责任。新隆,你是家庭里的儿子啊。”

  灵幻新隆道:“我会努力。”

  姐姐身着高级套装,柔顺又有光泽的头发散发香气,指甲修剪着适中的长度,指尖圆润,耳饰和指甲颜色低调匹配。她身上无一不是精致且合适。

  她语重心长地:“新隆……找个正经工作吧,家里看不到你的出路。我不明白你现在为什么这样,这个虚有其表工作的意义是?你到底在追求什么呢?”

  “我憧憬着……想抓住某些东西,想成为某个特别的存在……”灵幻新隆从脑海中抽丝剥茧,把想到的话诚实告诉正对他的亲人。

  “新隆,这太自私了。”

  姐姐眨眼,眼泪掉了下来,她默默地哭泣。

  灵幻新隆想:姐姐在她还不会读“爱”这个字的时候,她就已经在爱我了,因为他是她的弟弟。

  他对姐姐和父母感到愧疚和为难。

  亲人之间的不和都是以抹掉眼泪提起其他话题结束。姐姐给灵幻新隆看了结婚对象的照片,介绍了对方的情况。“家里条件不错,”

  “姐姐,他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对象,我希望你能获得幸福。”

  “是挺不错的……”灵幻姐姐说。“我会拥有幸福的,就像别人一样。”

  光点问灵幻新隆是否被伤害到,他回答了是。

  他感到难以置信,这样平常的对话也会使自己觉得受到了伤害吗?

  “我感到愧疚,我伤害了她们。”不受控地继续吐露着。

  灵幻新隆想:原来我是如此软弱的个体。

  表面的成熟青年重新掌握控制权说:“算了你就当没听到,已经忘了。话说我好奇很久了,这里到底是哪里……”

  “我也不知道怎么定义,这里可能是你的心灵吧。”

  光点灵动跳到灵幻新隆的毛绒绒头发上,它和梦主人一起眺望着此地。

  “空空荡荡的地方。”他评价。

  窗台上泡沫箱里的蔬菜西兰花已经成熟,粗壮梗叶簇拥着一小朵绿色花球。

  “因为建筑老化引发了一些离奇现象,希望帮忙调查。”灵幻新隆翻看事务所近日委托函,“相同内容的委托竟然有四份。”

  “被当成了万事屋一样的存在了。”这些委托他一个人足矣解决,便独自前往调查。

  多半是豆腐渣工程和基地掏空导致的连锁反应吧,他想。

  建筑分布在不同的地方,有些比较偏远,他中途得步行一段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