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蘅眸光一闪:“她出宫了?”

  “是,”阿寒替云蘅拨拉开挡在面前的人,“我们在密道口守着,景宁公主独身一人作男子扮相,朝梦白酒楼去了。”

  “关震呢?”云蘅停了脚步,立在梦白酒楼对面,望着这家并不大的酒肆。

  关震便是萧景宁在宫外遇到的那个镖师,二人相爱却又碍于身份,只好通过这样的法子相见互诉衷肠。

  “人已经到了。”阿寒以目示意。

  云蘅看去,便瞧见一个英挺的男子迅速看了一番酒楼内外,低调地上楼去了。

  “蔺晨的消息还挺灵通的,景宁公主竟然这样天才,想出了这等法子会情郎。”

  阿寒问道:“您不会是想抓景宁公主的现行来威胁她吧?”

  云蘅挑眉:“我是那种坏人姻缘的恶人吗?我就好奇嘛,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阿寒默默转回头去,忽然一震:“景宁公主到了。”

  云蘅看着朝梦白酒楼走来的萧景宁,有些好笑地摇摇头。

  只见她一身浅蓝色儒衫,腰系重锦丝绦,足蹬八宝云鞋,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时时半挡在眼前,自以为是个潇洒的书生,可事实上所有人都能看得出她是个女子。

  不过京城是个挤满了贵人的地方,贵人们怪癖又多,瞧萧景宁一身派头,身份不会低,自然没人去揭穿,连店小二都一口一个客官,丝毫没有异常。

  “我们也进去看看吧?”云蘅一笑。

  二人踏进门时,萧景宁正要店小二带她上二楼的雨字包间去,云蘅便随意朝二楼一瞥,当即愣了一下,连忙闪身坐在楼梯下边的位置。

  阿寒一脸莫名其妙,也跟着坐了下来。

  这个地方既看不到萧景宁在二楼的情况,连厅堂里的擂台也只闻其声。

  云蘅转了转眼珠,看着阿寒道:“你可没说苏哥哥也在这里!”

  阿寒有些惊讶:“这么巧?我只听说今日言公子拉着宗主和萧公子出门瞧热闹了,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

  云蘅拨拉了一下垂在胸前的小辫,有些苦恼:“那怎么办啊?”

  阿寒不明白这有什么怎么办的,不明所以地看着云蘅。

  云蘅叹了口气,阿寒自然不知道那日在雪庐发生的事,似乎被揭过去了,但只有当事人才明白,许多事都不是雁过无痕的,他们都需要想想。

  不过,既然他们在楼上,只怕景宁公主会情郎的计划要泡汤了,毕竟萧景睿和言豫津都算是她的表兄。

  果然,楼上传来了景宁公主的高声尖叫:“你就是苏哲?!听说你有一个护卫,在蒙挚大统领手下走满了百招未败,他在哪里呢?可不可以见一见?”

  云蘅微微蹙眉,别说整个二楼了,便是嘈杂的一楼,有耳力好的客人,此刻都惊异地伸长了脖子想看看二楼的情况。

  阿寒见云蘅的神色,微微摇头道:“飞流出去玩了,如今不在这附近。”

  云蘅又听萧景睿急道:“你别乱嚷!你半点武学都不懂,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走满百招,胡说八道什么呢?”

  萧景宁依然一通瞎嚷嚷:“我是不懂!但是霓凰姐姐懂啊!她刚才在你家呢!听弼表哥说了这事,很是惊讶,还说这个护卫的主人定非凡品,她一定要见一见。”

  云蘅面色一沉:“她故意的。”

  阿寒疑惑地看向云蘅:“什么故意的?”

  “此话一出,众人都想看看这护卫主人是何方神圣,她这是想把苏哥哥他们逼走,好早点去会情郎,”云蘅推开杯子,“恐怕也是想让包间里的关震知道,这几个人她认得,并不是拦路的登徒子,叫关震躲着别出来解围。”

  阿寒闻言有些惊讶:“我还以为景宁公主是个养尊处优、咋咋呼呼的皇室贵女,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心思。”

  “宫里长大的孩子,没有些弯弯绕绕怎么成?景宁公主是梁帝最宠爱的小女儿,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几次逃出宫,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云蘅话音一停,侧目看去,果然见萧景睿拉着萧景宁,后面跟着言豫津和梅长苏,一行四人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之中,快速出了梦白酒楼。

  只是梅长苏在离开时,似乎不经意地往楼梯下瞥了一眼,云蘅缩了缩脖子。

  云蘅与阿寒也起身远远坠在后面,他们二人都有易容,即便是面对面碰见了,言豫津与萧景睿也不会认得,更何况二人轻功又好,并未被发现。

  穿过人流熙攘的街道,四人走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

  这下子就不好跟着了,云蘅与阿寒对视一眼,纵跃上了房檐,等找到他们四个时,萧景宁正与萧景睿争执着什么。

  “我又不是故意的!一时吃惊嘛,能引来什么大不了的麻烦,本公主替那个苏哲担着,他不过一介平民,难道本公主还护他不住?现在他都没有生气,你生什么气?”

  云蘅气息更加轻缓,可阿寒却明显觉察到一丝寒意,不过他还来不及去看云蘅此刻的神情,只见萧景睿的脸色已经沉下去了,显然也被景宁公主这样轻视的语调激怒了。

  但梅长苏却不能任由萧景睿为了他同公主发火,否则明日传了出去,他可算是真正在这金陵城扬名了。

  便抢先拉住了萧景睿道:“景睿,我累了,先回去吧。”

  萧景睿明白梅长苏的意思,只得忍了忍,对言豫津道:“我送苏兄回府,公主就劳烦你——你怎么了?”

  言豫津气呼呼大叫:“飞流和蒙大统领过招!这么大的事!你们居然不告诉我!”

  萧景睿有些头疼地看着好友:“这两日街上都传得沸沸扬扬,连景宁都听说了,你不知道也不能怪我啊,更何况,就是告诉你了,你也看不到了。”

  言豫津气得跺脚:“正因为看不到才更生气啊!”

  萧景宁闻言探头道:“你那个护卫叫飞流吗?叫出来让本公主瞧瞧。”

  梅长苏神色清淡:“飞流与我名虽主仆,却并不真是我的护卫,他的行踪自由,不受我随意传唤,要让公主失望了。”

  景宁公主立刻摆出了公主的架子,冷笑道:“哦?你的架子大,他的架子更大?难道本公主召他进宫,他也敢不来吗?”

  梅长苏按住又要动气的萧景睿:“你别管,我自有办法,”又对萧景宁道,“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