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殊···”另一位少年一脸无语。

  云蘅看过去正想开口,却怔住了,少年大大咧咧裸露着上半身拧着滴水的上衣,身上竟还有刀剑留下的痕迹,看他的衣着也该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怎么还有战场杀伐的痕迹?

  少年以为小姑娘害羞,熟不知对医者来说······便开玩笑道:“哎呀,小姑娘,你可要对我负责啊!”

  “小殊···”

  云蘅面无表情,摸索着袖袋里的药粉,想着沾了水不知道还有没有用,足够这个人痒上好几天了:“怎么负责?”

  却见少年已然穿好了衣服,笑道:“嗯,怎么负责呢?不如等你长大以后,就带着你的玉佩来金陵找我吧,我娶你好了。”

  “林殊!”一旁的少年终于忍不住了,“婚姻大事,哪有你这么定的!更何况这就是——”就是个几岁的小娃娃啊!

  林殊撇了撇嘴:“水牛,你真是个水牛,一点也不好玩。”

  后来的后来,云蘅也曾问过素老谷主,林殊是谁。

  再后来,她在雪窝中发现了那个少年,他身上再无半点往日的痕迹,可只有那一双眼眸,比繁星还明亮。

  云蘅其实很想问问他,你还记得吗?还记得当年那个落水的孩子吗?还记得自己许下的承诺吗?

  应该是不记得了吧?毕竟重逢这么久,他也从未提起。

  “姑娘小心!”伴着阿寒的声音,有人猛地将她拉了回来。

  云蘅吓了一跳,定神去看,原来自己过了转角,差点与一个人撞在一起。

  “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阿寒确定云蘅没受伤之后问道。

  那个人虽然不认识阿寒,但看衣着也知道这是天机堂的人,连忙道:“快带我去见宗主!云南出事了!”

  云南?云蘅猛地看向那人,云南——穆王府?

  正厅里人人噤若寒蝉,都紧张地盯着主座上的人。

  梅长苏面色发白,微阖双眼,一直没有说话。

  怒长老皱了皱眉:“宗主,一切尚未明确,您不能再这样控制不住心神了。”

  众人连忙附和,在座的都是心腹中的心腹,是完全知道梅长苏过去的人,自然明白云南穆王府出事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梅长苏定了定心神,沉声问:“战事到哪一步了。”

  方才差点与云蘅相撞的人连忙道:“属下离开时,临沧已被攻陷。”

  “怎么会那么快!”黎纲惊道。

  “穆王薨逝的消息不知如何传了出去,南楚利用其动摇军心,这才——。”

  众人对视一眼,天下皆知云南穆王府对整个南境是怎样的存在,正如赤焰军之于北境一般,老穆王逝世的消息对于正处于战火焦灼的南境大军来说,莫过于晴天霹雳。

  “金陵收到消息了么?”梅长苏问道。

  那人犹豫了一下:“应该,应该收到了。”

  “什么叫应该?”喜长老皱眉。

  梅长苏突然冷笑一声,厅中似有寒风刮过:“已至如今这般时候,我们金陵的文武百官,我们的皇帝陛下,只怕还想着耗一耗穆王府的势力吧。”

  众人恍然,黎纲一掌拍在桌子上,曾经赤焰的旧部也都是一脸悲愤。

  云蘅看着梅长苏不停地捏着眉心,却始终没有问出口那个问题,垂下眉眼沉吟片刻,抬头问道:“郡主和世子呢?”

  梅长苏捏眉心的手不着痕迹地顿了顿,才缓缓放下来,同众人一起看向传信人。

  “我在半路收到消息,临沧被攻陷后,穆王府心知已等不到援军,郡主临危受命,全军缟素迎战,穆王府原想送小世子离开,可是小世子无论如何也不走,宁死也要与父王和姐姐在一起。”

  梅长苏的喉结动了动,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但众人已被战事感染,并没有注意,只有云蘅注意到了,云蘅心头掠过一丝悲伤,她在这一刻忽然明白梅长苏为何频频将她托付于人,他太害怕了,太害怕每一个自己要守护的人,都守不住,就如同今日,他原该驰骋战场将那个女子挡在身后,可他再也没有这个资格了。

  梅长苏低头看着地图,半晌伸手敲了敲:“青冥关。”

  “什么?”喜长老探身去看。

  梅长苏叹了口气,眼底杀伐之气尽散,只余无尽沧桑:“霓凰···郡主,一定会在青冥关血战楚骑。”

  谋

  “可是青冥关,根本就是个易攻难守的地方啊。”

  梅长苏神色肃穆,双指如刀划过地图之上:“临沧已被攻陷,青冥关将是最后一道防线,身后是南境百姓的家园,无路可退了。”

  众人默然,云南多天堑,穆府多强兵,可如今几乎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以至于失掉了临沧这个最大的天堑,再往北就是一马平川的大梁境内,是世世代代居住在那里的南境百姓。

  霓凰郡主退不得,南境军退不得。

  “可是,我们能做什么?”

  就算众人如何悲愤,也不得不承认,如今的江左盟尚处于恢复期,在各地的探子尚未真正启用,无论是人力物力都没办法跟上。

  梅长苏的目光逐渐定在一个地名上——抚州。

  “朱砂回去了么?”他忽然问。

  就连黎纲也傻了一下,想了半天谁是朱砂。

  倒是阿寒先说话了:“回宗主,当日我们的人便一路跟着他们,朱大侠一行人已经回到抚州了。”

  梅长苏轻轻捻着手指,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