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霖把所有东西都收进了衣柜,云予那边也差不多结束了,他取下手套,把椅子拖出来一点。

  “过来坐下。”

  “嗯?”段霖听话地坐好,见云予拿了药水过来。

  “上衣脱了。”

  “……啊?”段霖头上一缕金毛翘起来,天真又笨拙。

  云予撑着桌角,手指扣了扣桌面:“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大概是从事的纷繁复杂的研究工作,他毕生的耐性都交代在了实验室,离开那儿云予实在不剩多少耐心。

  段霖不敢再迟疑,飞快地脱下上衣,眉间的愉悦都快压不住了。

  云予用镊子夹住棉花,沾湿药水,在段霖背上均匀涂抹开来。药水的味道有点冲,云予拧起眉毛,屏住了呼吸。

  忽然,棉花滚到紧绷的脊背中部的位置时,段霖吸了一口气。

  “嘶……”

  “疼?”云予没什么情感地问。

  段霖“有点。”

  “活该。”云予这样说着,棉花却避开那处伤口在周围活动,“你如果呆在学校好好上课,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段霖没有转头,云予却能从他声音里听出一多半无所谓:“痛一下就能来这儿,不亏啊。”

  镊子夹住的棉花掉到地上,过了好一会儿,云予才用卫生纸将棉球包住扔进纸篓,顺便擦了擦手。

  “好了,穿好衣服收拾一下,趁天黑我让人送你走。”

  下好逐客令,云予站在段霖身后,两人都看不见对方的面色,空气却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段霖打破沉默。

  “云予。”

  从这个角度,云予只能看见他头顶的两个旋,据说是智慧的象征。

  “你什么时候能留我一次?”段霖依旧没有回头,声音有些不甚明显的轻颤。

  云予怔了一下。

  这话说完段霖自己都提起嘴角笑了一下:“从校舍到公寓,到研究院的办公室,再到这里,我好像总是在求你收留,也总是被你拒绝,和学校图书馆后面那些流浪的小狗一样。”

  云予并不赞同地凝眉:“你有你该去的地方,你不是无家可归。”

  段霖总算有了点反应,他微微侧头,眼睛里折射出点点水光:“如果连和我结婚的omega都容不下我,哪里才是我该去的地方?”

  云予深吸一口气,段霖对信息素的依恋程度远比他想象的厉害。

  像是做好提前预支的准备,云予又拿出了一点耐心:“段霖,军有军规,如果被人发现你私自闯进军区,谁都救不了你。”

  段霖望着他眨了眨水润的葡萄眼。

  “你是说,你没有不待见我?”

  云予一忍到底:“并不总是。”

  “所以你不是因为不想和我呆在一起,而是因为担心我挨罚才赶我走的?”段霖猛地起身,逼近云予,眼里的光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燃。

  两人像置身舞池为了合拍,云予跟着退后,觉得眼前这人有些得寸进尺:“一半一半。”

  对云予模棱两可的答案,段霖毫无芥蒂。

  他似乎天生有着过滤好赖话的能力,只把好的那一半囊括进耳朵里,云予突如其来的“关心”已经让他找不着北了。

  “你放心好了。”他从内袋拿出一封文件,“我走了才是真的会被罚。”

  云予没接那封文件,盯着他:“什么意思?”

  “你应该知道最近从首都星调了一批人来前线。”段霖压不住翘起的嘴角,正了正衣领,“我是来报道的。”

  云予拍开面前的手:“新兵名单里没有你的名字。”

  这个谎撒得没有一点儿技术含量,经不起半点查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