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2月4日
除夕。
洛青大院重新热闹了起来,我和又又姐缩在赵修家里,赵叔叔和景诗阿姨在厨房里准备年夜饭。凌叔叔今年过年依旧不回来,又又姐表情淡淡的,不想提他。
外面有一声很响的摩托引擎声,不用猜我都知道是言顾舅舅来了。这是又又姐除了凌叔以外唯一的亲人了。他一进门就丢了一大堆东西给我们,是给我们买的各种各样的礼物。
言顾舅舅的厨艺跟言辞阿姨一样好,有他帮忙,年夜饭很快就摆满了一桌子。
饭桌上,景诗阿姨对我说,以后有了对象也带回来过年。赵叔叔也点头说是,还催了崔言顾舅舅,让他赶紧找对象。
真奇怪,怎么光点我和舅舅,那不还有又又姐和赵修吗?他们俩的对象不用带回来过年?
或许我应该多活一段时间,不然这些爱我的人们又该难过了。
2019年2月20日
我带着又又姐和赵修一块去了舞社。
舞社最近没什么人,也没有人给我伴奏,我换好舞服走上台,自己凭着感觉跳。
这是我自己编的一支舞,但是我根本不敢去想这支舞是为谁而编,只慢慢地跟着心跳了一段。
又又姐看哭了。
她说我心里藏着另外一件很苦的心事,我说没有,她不信。也是,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
2019年3月17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现在已经黑化了,我的脾气比之前暴躁了好多。
也只有又又姐和赵修他们回来的时候我会稍微放松些,其他的时间里我总是有点烦躁和不安。
2019年4月9日
景诗阿姨和赵叔叔带着又又姐和赵修来陪我过生日了。
我们一起回了洛青大院,赵叔叔做了长寿面给我,又又姐和赵修一左一右盯着我吃,说一根面条都不能咬断。
2019年4月27日
好无聊。
这样的日子没什么什么意义,我现在甚至连日记都不想写。
做梦又梦见爸妈走的时候了,我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对的是一望无边的黑,一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躺在床上还是陷进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沼泽。耳边有很多声音在告诉我:“你应该死掉才对,是因为你,你的爸爸妈妈才会失去逃生的机会,也是因为你,你的弟弟连出世的机会都没有就匆匆离开。”
我的心脏似乎被黑夜里看不见的黑色丝线缠绕着裹住收紧,逐渐喘不上气来。
这种感觉又来了,真的好想死掉。
死了算了吧,每天被这样沉重的愧疚折磨,我真的快要疯了。
2019年4月28日
又特么的是安翊。
没死成。
他把我从天台上拉下来了,但是他一句话也没说,只用力掐着我的手腕看着我。
他的眼神里似乎有央求。
央求什么?
算了,不管是什么,先不死了吧。
2019年6月2日
昨天,徐天越把我和班长叫去了KTV,说班长想要借这个机会感谢我。
不说我都忘了,班长之前被王狄那帮人勒索过,我也是无意间知道的这件事,也就顺嘴问了一句,结果勒索钱斯伯的那个人直接吓尿了……
丢人,就这点胆子也敢出来混。
徐天越昨晚点了挺多酒,我们三个人都喝了不少,但是徐天越说我只喝了半罐不到,还是啤酒,就醉了。
他和钱斯伯今天一早就打电话问我对于昨晚还记得多少,我自然是一点都不记得,就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
徐天越说,他俩在送我回家的路上一个没看住,我跑去别的小区里扛了三把扫院子的那种大扫帚出来,强迫他们骑上跟我一起飞。然后我们三个人就在人行道上骑着扫帚乱跑。
徐天越还说,我骑了一半发现确实飞不起来就扔了扫帚,跑去拔消防栓,非说这里面有我藏得捆仙绳,现在要挖出来拿去收妖……
艹,太特么丢人了,我不相信这是我能做出来的事。
我李棫的一世英名,全都败给了酒精。
以后再碰酒我就是狗!
2019年6月12日
祝安翊生日快乐。
2019年6月30日
一个女生,长的挺好看的女生,在跟安翊表白。
真不巧,被我撞见了。
2019年7月10日
竞赛集训第一天。
我和安翊都成为了第一批集训生,被送到同一个地方集训。
我室友江洲人挺好的,中午没吃上饭,他给了我一桶泡面和一些味道还不错的小零食。
2019年7月23日
不过,和安翊住一起的人并不好。
晚上路过他们的寝室时,借着门开着的机会,我朝里面看了眼,安翊不在,他的室友拿了一瓶什么东西正要往安翊水杯里放。我敲了敲门问他在干嘛,这人心虚,瓶子从他手里掉出来滚到我脚边,是一瓶安眠药。
我揪着这人的领子去了放扫帚的楼梯间把他狠揍了一顿。他问我为什么要多管闲事,还说他只是看安翊经常失眠想让他睡个好觉而已。我对着他脸又是一拳。
傻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明天就要考试了你今天给他放安眠药,还敢把自己那龌龊的心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糟心,我嘴角破了皮,回寝室的时候还被安翊看见了。
2019年7月24日
安翊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考试顺利。
2019年7月30日
这几天我去了舞社演出跳舞。
跳舞的时候我会短暂地忘记一切,整个舞台都归我,我可以尽情发疯。
周姐跟我说我有个忠实的观众,每次都来看我跳舞。我看了眼台下的人,问是谁周姐却不告诉我。估计是在跟我开玩笑呢。
2019年8月20日
暑假快结束了,我只写了数学的暑假作业,剩下的该怎么办。
算了,剩下几天把英语的也写了吧,念慈姐那么好的老师,还是不要总气她了。
2019年8月25日
竞赛成绩出来了。
不用看也知道我是第一。
江洲那边消息灵通些,告诉我安翊和他室友分别得了英语的第一第二。
真不理解,能考到第二说明他本身也挺优秀,考不到第一那是自己能力不足,干嘛因为自己的问题去害别人?
2019年9月15日
今年没错过高联。
2019年10月20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气死我了!
我竟然也有数学滑铁卢的时候!
老张安慰我说高联毕竟算是全国奥赛的入场券,反正现在才高二,明年还有机会……
可万一明年也拿不到参加全国奥赛的资格怎么办。
赵修还特地打电话过来问我哭没哭,气得我立马买了车票去市里揍他。
又又姐带我去逛了市郊的古街,赵修负责给我们付钱提东西,果然,只有又又姐治得住赵修这狗东西。
古街的中央有棵巨大的许愿树,上面红带子飘啊飘的,大晚上看着还怪吓人的。赵修要去系红带带,被又又姐一个眼神凶得止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2019年10月21日
玩嗨了,忘了今天是周一。
反正短时间内也回不去,干脆在这多玩几天。赵修和又又姐为了陪我也请了假,然后我们又去了古街。。。
赵修这家伙还是不死心,非要去许愿树那许愿。
行吧,赵修磨人的时候又又姐也遭不住,只能遂了他的愿。
白天视线明亮些,这么仔细看着,许愿树真的粗壮且高大,也不知道树顶上的那些红飘飘是这么系上去的。赵修买了一堆许愿牌和红带子回来,塞了点给我就把又又姐拉走了,还说不能让我看见他的墨宝。
切,幼稚。
拔开笔盖,我拿了两带子给又又姐和赵修写了个,祝他们平安顺遂。然后又给景诗阿姨、赵叔叔还有凌叔叔写了……
给念慈姐写完之后,我找了个许愿牌出来,给安翊写,该写些什么好呢?
将手里写好的红飘飘挨个系好,一抬头就看见挂了满树的红色飘带和叮叮当当的许愿牌。
美梦不会这么简单就成真,再好的祝愿也不会仅靠着一根绳或一张牌就能和谁兑现。其实写下这些的人心里也清楚,不过求个心安罢了。
安翊啊,一时想不到什么特别好特别实用的祝词,那我就祝你美梦都成真、所求皆如愿。
将给他写好的许愿牌挂在树上,一条有些褪色的缀穗轻扫在了我脸上,我伸手剥开这块许愿牌,看见上面的字后我的心都要静止了。
「to 李棫,
祝,长命百岁
by 安翊」
过了好久,静止的心猛地往下一坠,继而猛烈且狂躁地跳动。过分跳动着活跃的心脏让我狠狠的手足无措了。
安翊,你这人怎么这样,怎么无论在哪里,我都能用不同的方式看见你呢?
谢谢你祝我长命百岁,我努努力吧。
2019年10月24日
还是高估了我自己,我一个男的,怎么这么爱哭?真丢人。
每次想起爸妈和还没有出生的弟弟我还是会忍不住哭出来。我打开被锁起来的主卧,抱着爸妈的照片一边哭一边跟他们说我没能进奥赛的冬令营。
活着好累,每次一想到要不是因为我妈妈就不会离开,我就很想死掉。
可是……
看着手腕上这条有些狰狞的疤痕,我用力闭上眼睛。
算了,才决定要努力长命百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