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季知还有些局促,平日里跟那些叔叔阿姨的相处技巧全部都忘光了,只是楞楞的站着。

  最后还是姜庆拉着季知还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蒲钰一直跟姜庆夸赞着季知还,讲到季知还开画展的时候,比季知还本人还骄傲。

  “今年多大了?”姜庆打断蒲钰的喋喋不休。

  “三十了。”季知还回答道。

  姜庆似乎挺喜欢季知还的,拉着他问了好多问题,连一旁的蒲钰都插不上嘴。

  亲人来了,爷爷奶奶高兴的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吃食,摆在桌子上,让几人先垫垫肚子。

  晚饭是由奶奶和季知还联手打造的,加上了蒲钰在一边控制火候,这顿饭比以往任何一顿饭都要丰盛,奶奶也使出了看家本领。

  吃过晚饭,爷爷奶奶跟爸爸妈妈在房子里聊天,蒲钰心里想着那一车烟花,屁股早就坐不住了,不停的扭来扭去。

  “去吧,自己去玩儿吧,不用陪着我。”姜庆看出他的想法,说道。

  得到了指令的蒲钰犹如脱缰的野马,左手拉着蒲铭,右手拉着季知还,飞快地跑了出去,一有好玩的事情,他准忘不了吴漾。

  “吴漾,出来放烟花!”蒲钰都不用去吴漾家门口,只是站在自己院子里就开始喊。

  吴漾耳朵尖的很,一听有人叫她的名字,噔噔噔就跑了出来,出来的时候手上还端着碗饭,一看蒲钰他们在搬烟花,一个箭步就冲回去把碗放下,顺便在桌子上揣了一大把零食在自己口袋里,回头跟她奶奶说了一声,就出去了。

  “这孩子。”吴漾奶奶看着她的背影,还来不及说什么。

  担心在马路上放烟花会有危险,几人就决定去河边放,这样就算不小心失火,离水源也近。

  三个男生一人搬了一个大烟花,吴漾就跟在后面,手上拿着一些仙女棒之类的小烟花。

  河边没有路灯,只能靠着微弱的月光来辨别方向。

  蒲钰选了个合适的位置,招呼两人把烟花摆好,一人拿了一个打火机,准备去点燃烟花。

  “3,2,1!”蒲钰数着拍子,示意两人跟着自己的节奏来点。

  声音刚落,三人同时点燃烟花,然后又一起兴奋的从朝反方向跑去,吴漾已经捂好了耳朵,等着看烟花了。

  “砰!”

  随着第一颗烟花扎破纸皮冲向天空,其他的烟花也不甘示弱,接二连三的升上天空。

  一朵朵缤纷的烟花在天空中炸开,留下了一条条白烟。

  烟花下是四个人带笑的眼眸和幸福的笑脸。

  蒲钰扭头看向一旁的季知还,烟花的光落在季知还脸上,显得那么不真实,直到一只微凉的手紧紧握住自己,蒲钰才像是有了实感。

  季知还的余光察觉到蒲钰的视线后,也扭过头看他,如果不是还有其他人在场,季知还真的很想亲吻他。

  种种心动,最后只落在了两人紧紧相握的双手上。

  烟花升上天空的那一刻,季知还在心里许了个愿,他希望站在自己身边的人能永远这么快乐。

  随着所有烟花的结束,几人也才意犹未尽的低下头。

  可这边的烟花刚落幕,村子里就有人炸响了第二波烟花,紧接着是第三波,第四波……一直到夜色深重,连月亮都躲进了云层。

  爷爷奶奶家睡不下这么多人,最后蒲钰跟蒲铭两兄弟只能去季知还家睡觉。

  这也正好合了蒲钰的意思,欢欢快快的就去了季知还家。

  去了季知还家,自然是蒲钰跟他睡一个房间,蒲铭一个人睡客房。

  蒲钰爸妈不在他放松了不少,一进门就想跟季知还贴贴。

  蒲铭十分有眼力见,看两人有搂在一起的想法,他立马就进了客房,给两人留了足够的空间。

  “你今天怎么感觉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蒲钰靠在季知还肩膀上问。

  “我没事,你别多想。”季知还慢慢摸着蒲钰的脸颊。

  蒲钰却没打算放过他:“肯定有事,你总是不跟我说,什么事情你都自己扛着,我是你男朋友,你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

  见季知还不说话,蒲钰又问:“是因为看见我爸妈来了,你想自己的家人了吗?”

  “不是,跟那个没关系。”季知还摇摇头。

  “那是因为什么?”蒲钰语气有些着急。

  季知还却一直低着头,俨然一副不想跟蒲钰说的模样,可他哪里是不想说,他只是还没有组织好语言。

  可这副样子落在蒲钰眼里却不是这样:“你到底怎么了?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说出来,或者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也提,你总是不说话算什么意思啊?”

  “你别着急,我真的没什么事。”季知还依旧是刚才那副说辞。

  这可把蒲钰给惹毛了,也不知是哪里的无名火蹭一下就上来了。

  “没事,没事,你自己没事去吧。”蒲钰也不想再理他,说完这些他就直接去了客房。

  季知还嘴巴张了又合上,到最后也没把话说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蒲钰生气的走掉。

  其实季知还在看见蒲钰爸妈的那一瞬间就开始恐慌,他担心蒲钰会被他爸妈带回去, 也担心他们的事情被他爸妈知道,然后强迫两人分开。

  蒲钰妈妈是个很和善的人, 可越是这样,季知还心里越愧疚。

  当时下定决心跟蒲钰在一起的时候,季知还就在心里想过,如果蒲钰想离开,他绝对不会纠缠,两人的关系都凭蒲钰的一句话,可现在他却舍不得了,他好像不能忍受身边没有蒲钰的日子。

  就像在阴暗角落里没有见过太阳的丑陋生物一样,只是因为窥见了一抹阳光,就贪心的想将他据为己有。

  蒲钰气冲冲打开客房的门时,蒲铭吓一跳,他好像正在跟别人打电话,见蒲钰进来之后,说了一句就先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季知还惹你生气了?”蒲铭问道。

  蒲钰提起季知还就来气,正好蒲铭问,他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股脑的都说出来了。

  蒲铭听了事情的起因经过,也说不好是谁的错多一点,毕竟这件事在他眼里就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这可能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他了解蒲钰的性子,气性来的快,去的也快,也知道他吃软不吃硬,就顺着他哄道:“你跟季知还在一起这么久你还不比我了解他吗,他满心满眼都是你,把你看的比他自己都重要,平时也是把你当个祖宗似的供着,这件事也没多严重,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等明天他自己想明白了自然是会跟你说的,你就别生气了。”

  蒲钰想了想,觉得蒲铭说的有道理,又被顺着毛哄了一会儿,也就不生气了,看着时间不早,就在客房里简单洗漱了一下休息了。

  其实在蒲钰心里还是很希望季知还来哄他的,他都提前想好了,要是季知还来哄他,他也要跟季知还道歉,就说他昨天不该那么吼他。

  可第二天早上季知还迟迟不跟他说话,似乎还湳諷有些躲着自己的,蒲钰彻底被惹毛了。

  不理就不理,谁稀罕!

  蒲钰愤愤不平,穿着拖鞋直接走了。

  走在路上他还在想,季知还如果现在出来哄他,自己就能原谅他,他故意走的很慢,却一直没有看到季知还的影子,这样他才彻底死心,心一,直接跑回家去了。

  为了不让他爸妈发现端倪,他在快到家的时候,故意走的很慢,用来调节自己的情绪。

  到家的时候,姜庆正在喝奶奶给他熬的粥,看见蒲钰过来,她连忙把碗放下:“这么早就起来了?”

  蒲钰走过去把姜庆剩下的粥喝了一口,“也不早了,平时这个时候都跟奶奶去干活了。”

  “好孩子。”姜庆十分满意的摸摸他的头发,问道:“你哥跟那个小季呢?怎么还没来?”

  “不知道,他们可能在后面吧。蒲钰摇头:“我爸呢?”

  “在厨房给奶奶帮忙呢。”姜庆指着厨房说道。

  “我去看看。”在蒲钰的印象里,他爸从来没有进过厨房,所以觉得有些新鲜。

  厨房里,蒲广盛坐蒲钰平时坐的位置上,奶奶拿着锅铲正在炒菜,看见蒲钰进来像是见到了救星,忙说道:“快,你去帮你爸把火加大一点儿,这点儿小火,菜到明年也炒不熟。”

  “奶奶你也太夸张了,再说明天不就是明年了吗?”蒲钰说完蹲在他爸旁边,说道:“爸,我来吧。”

  蒲广盛本来还挺不意思,但这是奶奶的命令,他也只能把位置让给蒲钰。

  “不用, 爸,你坐着就行了。”蒲钰说着拿过他把手里的火钳,夹起角落的里的干柴。

  蒲广盛就坐在小板凳上,看着蒲钰生火,他原本还在思考,把蒲钰送到这里来到底对不对,也许到这一刻他才坚信自己的做法没有错。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了蒲广盛的视线,蒲钰说道:“我刚开始来的时候,根本连我都点不燃呢。”

  蒲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像是在向他爸邀功一样。

  要是以往,蒲广盛肯定会说:“不就是生个火,有什么料不起的?”

  可今天看着蒲钰的样子,他脱口而出的是:“嗯,很棒。”

  这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蒲广盛脸上更是出现了以一抹可疑的红色。

  蒲钰也咳嗽一声,说:“那个我去换个鞋子。”

  这样算是父子俩难得的温情时刻了,虽然最后以这样尴尬的局面收尾。

  一直到吃早饭的时候,季知还才跟蒲铭姗姗来迟。

  桌子上大部分都是昨天没吃完的剩菜,除了两道绿叶菜是新鲜的,姜庆平时在家基本都不吃剩菜,所以只挑了那两盘绿叶菜吃了几筷子。

  饭后,蒲广盛说要带姜庆出去转转,看看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蒲钰也很自觉的去厨房洗碗,季知还原本想去帮他,可蒲钰一看见季知还来了,他就马上转身,然后在心里吐槽道:爱洗碗,你自己洗去吧。

  蒲钰出去了,季知还又开始懊恼,为什么没开口拦住他。

  洗碗洗到一半,奶奶进来帮忙,问他;“你跟蒲钰吵架了?”

  季知还低着头:“是,昨跟他吵了几句。”

  奶奶听完笑眯眯的:“没事,年轻人吵架很正常的嘛,蒲钰那个性子你也知道,跟小孩子一样,你去哄哄他就好了。”

  “我知道。”季知还回带道:“我一会儿就去。”

  可这哄人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蒲钰一直躲着他,不给他哄人的机会,像是在惩罚他没有早点去哄他。

  这一拖就拖了好几天,一直被各种各样的事情耽误,蒲钰的父母也因为公司有事而提前回去了。

  走的那天,姜庆舍不得的一直拉着蒲钰的手,似乎是想带着他一起回去。

  蒲广盛其实也有这个意思,还想带爷爷奶奶也一起去城里,其实蒲广盛也跟爷爷奶奶说过,但老两口拒绝了,理由是种下去的小麦没人照管。

  两方商讨下,两方决定等明年小麦收了再做打算。

  蒲钰当然也跟着留下来了,这让季知还的安心了不少,可即使蒲钰没有走,但这件事还是在两人心里埋下了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