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为了这事大吵一架,双方都不肯让步,最后还是老蒲做了决定,决定拿钱给淑娟治病。
大学可以再考,但人没了,就什么希望也没有了。
一家人做出这个决定后,淑娟哭的更伤心了,一边哭一边说着:“儿子,对不起,妈对不起你!”
蒲广盛眼里也含着泪水,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哭,妈妈好不才容易做出的决定,蒲广强忍泪水道:“妈,你治病才是最重要的,我本来也不是很想上大学。”
蒲广盛可能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这句话有多假,假到他双眼含着泪水,手掌心全是指甲印子。
手术做完之后,蒲广盛就去了S市打工,知道妈妈身体不好,每个月发了工资都会把一半的钱打到他爸卡上。
可越是这个老两口越是愧疚,因为自己耽误了儿子的前程,让儿子多吃了这么多年的苦,虽然儿子子现在也过的很好,但是针刺也一直扎在两人心里。
这也就是这么多年,爷爷奶奶一直不愿意去跟他爸一起生活的原因,其实都互相牵挂着对方,但谁都不想拖累对方。
有时候爱也会变成一种负担。
蒲钰没来由的叹了口气,得了奶奶一个暴击:“年纪轻轻的,总是叹气干什么?”
“奶奶,那以后你就来跟我一起住吧。”蒲钰说道。
谁知奶奶听完后扑哧一笑:“跟你住?你兜里这么干净,让我们跟你去流浪吗?”
蒲钰一口老血梗在心口,“奶奶,你难道不知道有一句话叫,莫欺少年穷吗?”
“你也不少年了,虽然是挺穷的。”奶奶摇摇头:“你还是先找个媳妇儿吧,我看你跟你哥都不小了,怎么都没有结婚的动静呢?”
“结了婚,让他跟我去流浪吗?”蒲钰不甘示弱的反讽回去。
奶奶站起身,拍拍自己裤子上不存在的灰:“看看,说你几句还不高兴了,不跟你说了,我喂猪去。”
“你喂猪去厨房干嘛啊!”
……
蒲钰刚刚吃的那块肉,塞的他满牙缝都是,刚听奶奶讲故事的时候,他就用舌头剔了剔,主要是家里没有牙签,他能拿起一把弯刀,去竹子上面切一截下来,打算自己做两根牙签。
他试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用手抠,对着手机屏幕仔仔细细的把牙缝里的肉都抠出来,手机一放下下来,就看见季知还站在他对面。
“你什么时候来的?走路怎么没声音啊?”蒲钰吓了一跳,也不知道刚刚自己抠牙的样子,有没有被他看见。
“路过这里,刚刚发消息你没回,我就想着来跟你说一下,明天你不用去我那儿,我晚上要去山上,可能明天早上才会回来。”季知还说道。
蒲钰打开手机看了眼,季知还确实给他发了消息,只是那时候他还在跟奶奶聊天,根本无暇顾及手机,他点点头问:“你去山上干嘛?喂蚊子吗?”
“我看今天天气挺好,晚上说不定有流星雨。”季知还说。
蒲钰还从来没见过真正的流星雨,听他这么一说立马来了兴趣,问道,“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要爬很远的山,而且蚊虫很多。”季知还不认为蒲钰能有耐心爬到山顶,因此有些犹豫。
蒲钰不在意的摆摆手,“小事,等我去跟我奶说一声,等我啊!”
“你带个外套吧,晚上很冷。”季知还见他很坚持,只能出声提醒。
蒲钰头也没回,抬手比划了个ok的手势,一溜烟跑进厨房,又一溜烟进了房间吗,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全副武装,奶奶还在他包里放了瓶花露水。
“你俩路上注意安全哦。”奶奶目送他们说道。
“奶奶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蒲钰的。”季知还跟奶奶保证道。
奶奶拍拍他的肩膀:“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那小子皮的很,管不住就随他去了。”
“知道了,奶奶。”季知还跟奶奶道别后带着蒲钰出发了。
还是第一次有人跟季知还走这条路,平时都是他自己一个人上去,再一个人回来。
前面的蒲钰似乎很兴奋的样子,像个小学生一样一蹦一跳的往前走,随手在地上捡的树枝,把一路上的花花草草全部拦腰折断,偶尔还要回头嘲讽一句季知还:“快点儿啊,季大哥,是不是年龄大了走不动了?”
说出这话还是证明蒲钰太年轻了,一到上坡路的部分,蒲钰就有些跟不上了,走一步问一句:“还有多远啊?我要累死了。”
“你不是说你年轻体力好吗,才走了一半就累了?”季知还站在前面等他。
蒲钰最听不得别人说他不行,当即来了劲儿,凭着一腔怒气,往前又走了几百米,只觉得大汗淋漓,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就不想动了。
季知还也不着急,在不远处找了干净地方坐下来,等蒲钰休息好了再出发。
“我好渴,我要喝水。”蒲钰朝季知还喊道。
季知还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个瓶水,走过去递给他,蒲钰打开后问:“你还有吗?”
“我没事,你喝吧。”季知还说。
“咱俩一起喝。”蒲钰又把水塞回去,“你先喝一半,剩下的给我就行。”
跟蒲钰相处这么久,他也算有些了解他的性格了,他现在要是不喝,估计蒲钰也不会喝,季知还只能接过来自己喝了一小半,然后再还给他。
蒲钰实在是有些渴,接过水一口气全喝了,喝完还不饿昂把瓶子捏扁:“那我要是后面还渴怎么办?”
“山上有小溪,水很干净。”季知还解释。
蒲钰点点头,又问:“拿那什么接呢?”
季知还看向他手中被捏扁的杯子,“你在把他捏扁之前,还是有东西接水的。”
手上的瓶子已经扁的不能再扁了:“或许我吹吹还能用吗?”
“你随意。”季知还转身直接走了。
蒲钰再次看向手中的瓶子,在丢和留下之间,选择了留下。
“等等我。”蒲钰跟上季知还的脚步。
一路上风景很好,绿树成荫,空气也不错,蒲钰明明没有来过这里,但总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开始就山之后就没有了路,要自己找落脚的地方,蒲钰第一次上山没什么经验,只能跟着季知还的脚印走,好在最近都是大晴天,路上还算好走,只需要小心不要踩到落叶脚滑就好了。
但季知还还是担心他会摔倒,把背包的袋子让他握住,这样就算蒲钰摔倒了,他也能及时发现。
“哎。”蒲钰扯扯季知还的背包袋子,指指不远处的一棵树:“你看那是什么?”
季知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是结满了果子的树,他辨认了一下:“是野苹果树。”
“野苹果,能吃吗?”蒲钰问道。
“可以。”季知还说完往那边走去。
野苹果树很高,需要爬上去才能摘到,蒲钰只看了眼就自告奋勇道:“我爬上去吧,你在下面接苹果湳諷。”
“小心点儿。”季知还说。
蒲钰虽然体力不行,但是很灵活,三两下就爬上了苹果树,野苹果都小,长的也不是很好看,但他还是尽量选了几个看起来大一些的苹果摘下来。
“你先接一下苹果,我直接跳下来。”蒲钰把苹果扔下去,看着季知还一个一个接住,放进自己的包里,“你走远一点,别撞到你。”
季知还象征性的往后退了一步,他不敢退远,万一蒲钰跳下来站不稳,他还能接一下。
蒲钰在心里默默的给自己数数;“3!2!1!跳!”
他松开搀扶的树枝,腾空一跃而下,蒲钰动作很漂亮,跳下来的时候,衣服随着惯性高高扬起来,皮肤在空气中展露,腰上似乎有一些汗珠,被阳光一照,有些晶莹剔透。
落地的姿势有些中二,故意耍帅似的,单膝跪地,一只手在前方撑着,稳住身形后朝季知还扬起一个得意的笑容,“怎么样?有没有被我帅到?”
季知还看他完好无损的落地,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点点头说:“帅!很帅!”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宝妈都不愿意带着孩子出去了,实在是太累了,要操心他渴不渴,饿不饿,还要担心他会不会受伤,就这小半天下来,季知还觉得自己瞬间老了几岁。
蒲钰拍拍自己手上的脏东西,问他:“苹果呢,我尝尝。”
季知还把苹果拿给他,看着他随意的在衣服上蹭了蹭,紧接着就送进了嘴里。
“你也吃啊!”蒲钰把苹果在衣服上擦了擦,喂到季知还嘴边。
“我自己拿。”季知还缩了缩脖子,自己接过来咬了一口。
苹果很脆,但口感却算不上好,酸而且还涩,不知道是没熟好还是它本来就是这个味道。
季知缓走皱了皱眉。抬眼看向蒲钰,在他眼中看到了十分明显的笑意,接着就看见他把嘴里的苹果吐了出去。
“呸呸呸!太涩了,估计是没熟。”吐完后把季还手中的苹果抢过来扔在地上,笑道:“怎么样,是不是被我的演技骗到了,”
季知还无奈的看他一眼,“苹果也吃了,快上山吧,一会儿天黑了就不好走了。”
“哦。”蒲钰答应一声,跟着往山上走。
一路上走走停停,蒲钰看啥都新鲜,完全把季知还当百科全书,看见一个长的好看的植物就要问他,好在季知还对植物确实有一些研究,他指的大部分植物季知还都能认得。
“这个叫南烛,是杜鹃花科,属于常绿灌木或小乔木,它果实是可以吃的,枝叶渍汁浸米,就可以做成‘乌饭’,立夏的时候就能能吃到了。”季知还耐心的解释。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学画画还要了解这些吗?”蒲钰一脸天真的发问。
“那倒不是,只是比较感兴趣,就了解了一些而已。”季知还说。
蒲钰又夸了他几句,两人就埋头赶路了,到山顶时天还没完全黑下去,远处还能看见漂浮的云层。
季知还从包里拿出一顶帐,十分熟练的在地上支好,整个过程才花了二十分钟不到。
“休息会儿吧。”季知还打开折叠的板凳,让蒲钰过来坐。
“你经常来吗?”蒲钰问他。
季知还点点头,又从包里拿出一瓶花露水,朝蒲钰周围喷了喷,然后才在蒲钰旁边席地而坐:“以前经常来,这段时间来的少了。”
“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蒲钰接着问。
“以前没事的时候,就喜欢闲逛,偶然间发现这里视野不错,后面就经常上来了。”季知还看着天一点点黑下去,回忆起他第一次上山的场景。
他原本只是想在山脚下逛逛的,却被山上的的一只小松鼠吸引,跟着它一路爬到山,那时候太阳刚要落山,一整颗鲜红的太阳挂在他面前,整个人都被夕阳照耀了,让季知还觉得非常舒服,也是从那以后,他没事就会上来看看。
“你之前都是一个人来的,晚上那么安静你不会害怕吗?”蒲钰说完树林里就传来一些响动,蒲钰有些警惕的朝四处张望:“晚上不会有蛇吧?”
“不会,蛇一般出现在比较深的草丛里,这里不会有蛇的放心吧。”季知还看他缩了缩脖子,“你把衣服拿出来穿上吧,冷起来了。”
季知还也穿好衣服后,交代了蒲钰几句,自己去了林子里,回来的时候,手上抱了一捆干树枝。
他把干树枝在地上架好,又把手伸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蒲钰以为他是要找打火机,没想到他从口袋里掏出了几个野果子,青的红的都有。
“哪里来的?”蒲钰惊奇的看着他。
“那边树上结的,山枣,我看有几颗熟的,你尝尝。”季知还把口袋里的枣子都给他,让他在逆风处坐着挡挡风,自己蹲下来点火。
打火机的火光映在季知还脸上,卷翘的睫毛拉出一道长长的阴影,随着火焰轻轻摇摆,目光很温和,跟他人一样,随时都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惊扰到他,这蒲钰还是第一次觉得一个男的,可以好看到如此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