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玄幻奇幻>天师·从入门到入坟>第112章 订婚

  米正没听过自己父母的夫妻生活, 好奇地看着他们。

  米濉的表情有点尴尬,见儿子不转头,只能说道:“那会儿我跟你妈在京城结婚, 住在一个胡同里的小院子。那会儿有人走街串巷卖菜, 会比菜场便宜一些, 就是不给杀。”

  米正还是很好奇:“可是你又不会做菜。”到现在也就是个泡面选手。

  比起米正, 米濉完全是个大少爷, 以前住在村里, 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而且他出生的时候,家里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米正爷爷已经开始出去做点小生意。从他有记忆开始, 家里一直是有保姆的。

  等他到了京城,日子虽然过得不如在小城里舒坦,但也不用事事都自己动手。

  “那时家里请了隔壁的胡奶奶帮忙给做饭,收拾收拾屋子什么的。”他忙着赚钱, 老婆本来学习研究的任务重, 比他更忙,更何况还怀了孕,显然不可能有时间做家务。

  再说让路夏槐做家务,他根本就没想过。

  他把路夏槐娶进家门, 虽说主要是为了生个孩子, 可真就为了一个孩子,他真心没必要去追路夏槐。毕竟路夏槐的条件虽然特别特别好, 但她不太符合当时人们和现在一部分人认为的贤妻良母的标准。

  “不过人家也不是天天有空, 偶尔得请个假什么的, 我就只能自己来了。没想到杀鸡什么的,瞧着简单, 做起来也不容易。”米濉到现在还能想起来当年的狼狈。

  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听说。

  尤其是甄家人。

  对于女儿隐瞒了二十多年的婚姻经历,他们不是没有意见。但毕竟已经过了那么长时间,比起追究过去的责任,他们更愿意过好将来的生活。

  而且从路夏槐刚开始连儿子都不认识的表现来看,哪怕这段婚姻的过错方全在米濉,路夏槐这个做妈妈的也不是没有责任。

  甄外公外婆心底对于米正的学历还是有点介意的,觉得要是当年女儿哪怕离婚,至少把孩子带回来,由他们老夫妻教养着,怎么也不至于就一个高中毕业。

  他们也不是说米正非得上大学,而是觉得孩子缺少了一段人生经历。

  现在听米濉主动说起,倒是知道了一点女儿的结婚经历。

  米正就问他:“那后来那只鸡怎么弄的?”

  米濉就说道:“拿去给你爸的老校长家了。他们住咱们家隔壁院子,老校长夫妻是南城人,那会儿他们家儿媳妇也怀孕了,我就找他们商量,我提供菜,让他们做了分一半给我们,就是把鸡血弄干净花了好大功夫。”

  当时老校长一家人口多,赚钱的人少,日子过得并不宽裕。但人家确实不想占他们便宜,不过米濉觉得其实是他们家占便宜。

  毕竟他连做饭都不会,胡奶奶打扫卫生确实很勤快,但让她做南城菜是为难她老人家,偏偏那时候路夏槐怀孕口味非常刁,孕早期更是吃什么吐什么,也就口味清淡点的南城菜,才能让她好受一点。

  那时候新婚夫妻的生活,过得那叫一个鸡飞狗跳。

  他们说话的时候,姜稷已经追上了歪脖子雁鹅,气得直接徒手把雁鹅的脑袋给扭断了下来,被喷得浑身是血。

  本来他的气场就强,现在看着更是凶。

  他们自家人还好,几个婚庆公司的员工看着,腿都在发抖。

  熟练掌握宰杀鸡鸭鹅鱼兔子的米正往后退了一步,对他摆摆手:“都这样了,把血放干净了再过来。”

  姜稷委屈,又想给自己辩解:“没想到一样是抹脖子,咳……我是说我第一次杀鹅。”

  他后面一句不说还好,说了之后就有人联想起来,一样是抹脖子,不是鹅,还抹了什么的脖子?鸡鸭和鹅差不多,别的什么脖子?

  这只雁鹅刚才就跑了好远,这会儿也没多少血了。

  米正就回房去给他拿干净的拖鞋,又让他把外套脱了。

  姜稷换了拖鞋,不同意脱衣服:“我回房间。”

  米正看他还在滴血的衣服,只能扯了几张厨房纸给他吸掉一点:“你里头还穿着背心呢,再说光个膀子怎么了?”都六月天了,他短袖都穿了好一阵了。这家伙竟然连个长袖都不愿意脱。

  姜稷在这方面很固执,被米正拉回房,还不忘记交代罗伊:“这只臭东西留着,我来杀。”

  敢在他要走的地毯上拉粑粑,他记住了!

  姜稷很快就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在罗伊的指导下,给雁鹅脱了衣服,又拆了“衣架”。

  对比抹脖子的惨状,他拆骨竟然很利落。

  罗伊用他拆下来的雁鹅,仿照八宝布袋鸭的做法,做了个鹅,里面填充了一些新鲜菠萝之类的材料,让鹅肉更嫩的同时,也显得风味更加清爽。

  毕竟现在天气热,油腻的食物吃不多。

  吃过饭,米正遛狗,顺便带着一大家子遛弯,还是很好奇他爸妈的过去。

  到底已经过去了那么长时间,路夏槐也不介意,说了一些那时候的生活。

  米正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咦?那我出生地是在京城?”

  “是的啊。户口簿上不是写着吗?”米濉有点奇怪地看着他,“户口簿不是在你那儿?”

  他当年考上了京城的大学,就转去了大学的集体户口,之后和路夏槐结婚,又在京城买房什么的。那会儿户籍政策宽松,很轻易就换了京城户口。

  家里的老户口簿,自从米正爷爷去世,他的户口迁出,就一直在米正手里。

  本来户口簿上还有米良继,不过米正爷爷去世的时候,村里几个“好心人”,上蹿下跳地怂恿米良继争家产,他一怒之下就把户口迁到玥城去了。

  现在的老户口簿上就米正一个人。

  米正还在想户口簿上有出生地信息:“在的,不过我没仔细看过。”他平时也用不上户口簿,突然拉住姜稷的手腕,“哥,回头你把户口迁到我的户口簿上!”

  姜稷早就和村长说过这件事情,虽然他觉得应该是米正把户口迁到他的户口簿上,但他……没有户口簿。

  他倒是办了身份证,但是一直没想到办户口簿。

  办理身份户籍相关的证件,对别人来说比较麻烦,对热心市民来说还是比较简单的。

  姜稷比较追求仪式感,就说:“上次村长说过了,我打算结婚的时候再上户口。”

  “不走了,赶紧回家吧。”甄外公被小冷风吹得受不了。

  他们都是从南城过来的,南城这会儿气温已经完全是盛夏,来之前特意看了看天气预报,觉得玥城的天气也有30左右,就直接穿了一身短打。没想到过来之后才发现,米家庄的温度比城区温度要低好几度。

  白天倒是还好,不开空调刚刚好。

  这会儿天还没全暗下来,只是在果园里走了一段路,露出来的胳膊腿上冷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米正就让大黑他们自己玩。

  在村子里,狗有足够的活动空间,遛狗什么的,更应该说是狗在遛人,保证米正每天有充足的运动量。

  黑哥这时候露出一个属于兄长的严厉眼神:“汪!”走,别偷懒!

  米正只能跟着大黑走,身后还跟着绊脚的小橘子。

  姜稷就把人带回到老宅,让李叔跑一趟省城,给甄家人买两身合适的衣服,又跟大家说了明天订婚的流程,还带着人走了一遍。

  甄家人非常满意,提出一点意见:“一对雁鹅不用杀,在笼子外面装个纸盒子,和礼物放一起抬着就行。红色的纸盒子有吧?没有的话,用红纸或者红色的颜料涂一下也行。”

  家里有米正这么一个手工小达人,什么材料都有。

  姜稷就觉得这样也行:“那等小正回来了,让他做一下。”反正他今天气也出了。

  一直没怎么吭声的米良继说道:“让他去玩吧,这点小事情交给我好了。”刚好他也没什么事情做,而且面对甄家人,他有点心虚,总觉得是因为他没教好弟弟,才让米濉和路夏槐离了婚。

  尤其是路夏槐到现在还没再婚,米良继就更愧疚了。

  他的想法比较老派,觉得离婚这种事情,显然对女方的伤害更大。哪怕现在的社会已经对女性要宽容很多,但两人当年分开还是二十年前,那时候的社会舆论可不像现在这样。

  雁鹅今天晚饭杀了两只,还有四只。

  姜稷把明天要用的东西和其他人一起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问题。

  米正被狗遛完回来了,一身汗地过来看了一眼,指着满满一屋子的礼物吐槽:“做做样子就得了,搞得跟嫁妆似的。”讲究什么多少多少抬。

  他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引来一家人的一致批评。

  “你们两个男的,哪来什么嫁妆。这属于下聘,是聘礼。”

  “虽说是订婚,也是婚姻大事,得郑重对待,你现在的态度很成问题!”

  “什么叫做做样子?你结婚能是做做样子?做给谁看?”

  “结了婚就是大人了,不能再说小孩子话。”

  米正现在是家里最小的,谁都可以对他摆长辈的谱。

  本来最有资格摆谱的是姜稷,但他把人惯的已经骑在自己头顶了,看米濉他们对着米正一人一句,把人说的脑袋快垂到胸口了,才把人捞回身边:“早点去睡吧,明天一早就要起来准备。”

  米正赶紧跑,听米良继在弄雁鹅的箱子,就往自己的工作室去:“大伯找得到材料吗?我来好了。”

  LJ他过去的时候,米良继已经把箱子做好了:“来看看,这个还行?”

  “可以!”米正给米良继竖了个大拇指,“这朵花是干嘛的?要给雁鹅扎大红花吗?”

  米良继用红绸扎了两个小小的红花,又缝到红绸布条上,解释:“不是说它们叫得太吵嘛?明天把它们的嘴巴扎起来。”

  姜稷一听,顿时眼睛一亮:“这个办法好。”他只想到物理消音,没想到还能这么物理消音。

  说到底,他重视礼仪只不过是流于表面的形式主义,他骨子里从来没有把规矩之类的东西放在心上。

  米正也是知道这点,才会说做做样子。

  反正他们两个男人,也不能领证结婚,严格来说还是阴阳两隔,能在一起过日子都不可思议,什么仪式流程的,都只是走个过场。

  弄完这些,两人回房睡觉。

  米正的房间被重新布置了一下,更换了一些软装,显得更加喜气,但不同于结婚的时候。

  这会儿他们就没睡在那间里,而是去姜稷原先的房间里睡。

  米正还吐槽:“订婚又不用入洞房,为什么连卧室都要布置?”

  姜稷低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让老司机不能开车,确实是他的问题。

  好在经过两人的多次尝试,目前的进度有点像堵车了,但没完全堵住不动,至少还是在慢慢向前。

  米正去拿换洗衣服,认真道:“也有我的问题,要是我知道怎么修炼就好了,进度肯定会比现在快得多。”

  两人不能真正在一起,讲真姜稷的控制力问题不是关键,主要还是他太弱了。

  本来开车嘛,姜稷要是真能控制,那他才要不开心。

  “你现在的修为提升速度已经很快了。”米正要是一颗人参,这会儿已经是能满地跑的人参娃娃了。这还不够快吗?

  “你就哄我吧。”米正读书读到高中也有12年,知道自己的学习进度。

  在玄学方面的打击没有中学课本那么大,但也不快。

  一些玄门的书籍,他到现在还得姜稷给他解释了,才能看得懂,想要融会贯通,更是难。

  他的脑子不会转弯,也不懂举一反三,只能靠着勤奋。

  但对比小章 这样的正经玄门子弟,他也不够勤奋。

  尤其是最近他在别的事情上,花费了太多时间。

  他看米正进了浴室,眼睛红了红,遥遥看了看祖坟的位置,又看了看米濉的方向,最后落在浴室里的米正身上。

  米家当年布置的血脉大阵,不仅仅是针对他,或许米正也是大阵的一环。

  米天师当年就算到了他会和米正在一起?

  不,哪怕米家当年好几个天师,也算不到几千年以后。

  他知道镇压他的决定,不是米家能够决定的,也知道米家做了一些手脚,让他有机会能够醒来看到现在的一切,但他总还是怀疑米天师的用心,总觉得血脉大阵没那么简单。

  哪怕是来自王的命令,米家真的能够为了镇压他一个,弄到自家断子绝孙的地步?

  当年米家不能说非常兴盛,但也不像现在这样。米家就剩下米濉和米正两个人。

  从山上的坟头来看,米家已经数代单传了。

  米家收养了那么养子,一直到变成一个米家庄来,除了发善心之外,肯定有守护家族的意思。

  这些他都不关心,但米正的这种可怕的天师资质,真的是自然产生的?

  要知道米濉就是个普通人,要是从小引导的话,说不定会有一点点玄门弟子的资质,但成就大概也就比江湖骗子强一点点,和米正这种完全不是一个水平。

  米正很快就洗完了澡,叫姜稷进去洗,倒是看出姜稷在想事情,还以为他是在担心明天的订婚,随口宽慰了两句,等头发干,就心很大的睡着了。

  第二天五点,就有人来叫他们起床。

  简单收拾了一下,吃了点东西之后,就有人来给他们收拾脸、发型和衣服。

  被人像个布娃娃一样摆弄,米正跟身边的姜稷吐槽:“上次在外婆家办家宴的时候,也没这么折腾。”

  他看着一个助理给他反复调整衣摆,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那怎么能一样?”姜稷的表情有点僵硬,显然很紧张。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是到了这个时候,他越是胡思乱想。

  昨天他红着眼睛看了米正一晚上,满脑子阴谋诡计,这会儿脑子已经乱到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了。

  得亏他不是活人,不然熬上一晚,他的形象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好了。

  等他们都收拾完,就花了三个小时。

  很少正经使用的正堂里,米家人和甄家人都坐着。

  村长作为媒人,坐在一起,感觉压力山大,板着一张脸不敢吱声,又觉得订婚是喜事应该笑,就想笑笑。嘴巴还没向上抬多少,就觉得不符合现在严肃的气氛,重新板起脸。

  米良继在一旁看着他的嘴巴来来回回的,像是要扭成波浪形,忍不住说道:“你干嘛呢?要哭不哭的。”

  村长白了他一眼:“哭什么哭?办喜事呢,我这是高兴!”

  米良继摇了摇头,嘀咕:“老头子感情还挺丰富。”

  村长大怒,心想,他才刚过五十,怎么就是老头子了?明明是大叔好不好!

  米良继看着大门口,倒是眼前一亮:“来了,人来了。”

  村长赶紧理了理衣服,等人走进门,才站起来,作为媒人,在司仪的一声“交换婚书”中,将手上拿着两封婚书,一封交给路夏槐,一封交给米濉。

  本来路夏槐和米濉是米正的父母,婚书应该是交给姜稷的父母。

  但姜稷的父母早就不在了,路夏槐作为姜稷的老师,就代为履行父母的责任。

  交换婚书之后,米正和姜稷又相互送了对方一只雁鹅。

  雁鹅关在红色硬纸板包裹的笼子里,嘴巴扎紧,豆豆眼强行温顺。

  然后就是本来应该最花时间的下聘的环节。

  按照原先的流程,聘礼是要全部念一遍的,但米正直接做主略过,改为交换礼单。

  两份聘礼都是他准备的,价值相当,而且都是家里用得上的东西,直接交换了一下单子就行。等回头把礼盒拆了,就把家里的旧东西换掉。

  接下来是家长给予祝福和叮嘱,最后是吃席。

  一道道步骤说起来简单,其实再怎么简化,花费时间也不少。

  今天出席订婚仪式的所有人,哪怕是最不讲究的米良继,都换上了非常正式的礼服。

  整个气氛都显得非常……庄严。

  婚期公司的员工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让自己影响到任何一个环节。

  等到了宴席之前,米正和姜稷回去休息室换衣服。

  米正拉了拉姜稷的手:“放轻松一点,你这样别人都不敢喘气了。”

  他这种连人和鬼都分不清的人,今天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哪个是人哪个鬼。

  不是因为他熟悉家里的所有人和鬼,而是今天的鬼是真的没喘一口气,活人只是呼吸小声一点。

  姜稷一听他这么说,整个人都僵硬了一下,还嘴硬:“我、很、轻、松!”

  米正一乐,顺着他的话说:“行,我知道了。”

  他觉得脚上一热,就看小橘子蹭了过来,把猫抱起来:“你怎么一个人来这儿了?你爸爸妈妈呢?”

  小橘子回答他:“喵~”

  几个在帮他换衣服的助理听得笑出声,有一个拿着一个粘毛的滚筒过来:“哎呀,我先把猫毛弄掉。”

  米正“嗯”了一声,对门外叫了一声:“去看看大花和久久在哪儿?”

  门外有鬼应了一声,没一会儿,就说道:“在对面屋顶上呢。”

  久久算是一只比较有灵性的猫,大花是正经玄猫,对鬼存在血脉压制。

  虽然大家都这么熟了,家养鬼们还是不敢轻易去接触大花。

  一个助理帮忙开了一下窗,还在疑惑:“没看到猫啊。”

  米正都不用走到窗前,就看到蹲坐在屋檐上的两只猫:“这不是在那儿嘛。咱们家又不是什么宫殿,装什么屋脊兽?”

  姜稷一看,下意识要掏手机去拍照,当然没摸到手机。

  今天他的手机放房间里就没带出来。

  不过这么一闹,他倒是真的放松了一点,冲着对面叫:“大花,久久,过来把你们儿子带走!”

  听到他的声音,久久只是伸了个懒腰,大花倒是真听懂了,飞檐走壁地从窗口跳进来,叼起十斤重的小橘子,继续飞檐走壁地走了。

  然后对面屋顶上就变成了三只屋脊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