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其实是早读了半年，周岁五岁半上的一年级，今年大学毕业，周岁才21。
“二十三，窜一窜。你现在长高一点很正常。”
乌云自己不信：“不可能啊。我大一过后，身高就固定了。”
颜昊让他把衣服什么的先放好：“去护士站量个身高。”
农家乐是设有护士站的。
乌云看他把刚拆下来的快递包装带走，赶紧阻止：“这几个纸箱挺好的，放一会儿。”
“放着干嘛？你还要寄出去东西？”
“不是，给大白玩。什么猫玩具都比不上纸箱。”乌云装模作样地叹气。买的再贵再新奇的玩具，永远没有纸箱有吸引力。
颜昊看他亮晶晶的眼睛：“我看是你自己喜欢。小八哥也很喜欢纸箱，把家里的纸箱全撕碎了。平时看他摘一串葡萄都用爪子，撕箱子用嘴可起劲了。”
瞎说，他明明更多用爪子。
撕起来唰唰的。
被提起自己干的坏事，乌云充满心虚。
那箱子就放在那儿，还翘起了一个边角，他顺嘴就撕了一下。
没想到，纸箱子这么不经撕。
一定是箱子先动的手！
不对，小八哥干的坏事，和他鸦鸦有什么关系？
护士站在行政楼，和职工宿舍的位置关系是前门和后门，开过去要一点时间。
乌云要载人，就不能开电三轮，中午开的是观光车。
颜昊就坐在他后面，继续盯着他的后脑勺。
刚才拆快递的时候，他格外全方位注意了一下乌云的脑袋，没秃啊，比一般人还浓密不少。
奇怪，红英怎么说乌云秃了？
果然鹦鹉乱说。
鹦鹉哪有他家小八哥那么聪明，应该是随便学了个词。
乌云感觉背后的视线比太阳还灼热，找了个话题说两句：“老板……”
“叫哥。”只有他们两个人，叫什么老板？
“哦，颜哥。”乌云撇撇嘴，等他哪天扇他的时候，就让他知道什么叫云哥，“我爸妈过来，在宿舍住几天的话，会不会有问题？”
颜昊整那么多事情，就盼着岳父岳母驾到呢，当下身体都往前倾了一点，语气一本正经：“哦，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大概这周，或者下周工作日这样？”他爸妈是早就想来他的工作环境看看了，只是舍不得放下生意，目前是打算找两天工作日，毕竟工作日的营业额比较低。
颜昊就很稳重地说道：“那一会儿去人事那儿拿两张临时工作证，在农家乐里活动方便一点。”
“好，谢谢颜哥！”
颜昊听得耳朵痒痒，心里面酥酥，感觉自己没救了，看着驾驶位上的乌云，感觉像是直面太阳一样，烤到心里面暖融融的。
到了行政中心，乌云先去护士站量了一下身高。
“181.3？”
乌云下来穿上鞋：“还真长高了？”
该不会是他鸦鸦在唰唰长个儿，所以他的人形也跟着一起唰唰长个儿？
哦豁！
那要不了多久，他就能顶天立地·物理！
颜昊摸摸他的头，又把他推到体重秤上：“来都来了，去称一下。”
“我在家里有称。”虽然是厨房秤，但就说称了没称吧？
“这里的准。”颜昊看着最终定下来的数字，眉头一皱，“65？”
乌云拍拍肚皮，倒是觉得很正常：“我好多年都这个分量。”真的连个小数点都没有，特别稳定。
不对，他现在刚吃过饭，应该会重一点点的。
难道他长高了，还瘦了？
一直在边上闷不吭声的护士也说道：“小乌，你的体重偏轻了，要注重锻炼和饮食了。”
乌云觉得自己不缺锻炼和零食……饮食：“好的。”
作为一只鸟，他体重偏轻不是很正常的嘛。
太重了，会飞不起来。
颜昊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听到没有？”
“噫！我好歹也是个医生，能不懂这些？”
“懂还这样？”
护士看着两人出去，呲着牙笑得一脸八卦。
她之前听有几个同事，说是要给乌云介绍对象，但嫌弃人家不是本地人，在H市没住房，这也没有那也没有的……啧啧，瞧瞧人家和老板的关系，轮得到他们嫌弃嘛？
那些人真的是想多了。
颜昊带着乌云去人事部拿了两张临时工作证，看乌云顺手拿了一份农家乐的介绍：“走了。”
“嗯。”
颜昊也没想到，自己刚带着乌云领了临时工作证，第二天一早岳父岳母……不是，是乌云的父母就到了。
他收到“线报”的时候，人已经从城市的西南角，往东北角的路中间。
他不可能掉头回去，毕竟已经约好了人，有重要的事情要谈：“唉……”
施超听他叹气，问：“怎么了？”
颜昊有些无精打采：“小乌的爸爸妈妈来农家乐了。”不管是郑重接待，还是制造偶遇，他都应该在的。
施超一听就知道他的想法：“晚上我们早点回去，请小乌家里人一起吃个饭？”
“晚上不一定回得去。”
两人说着，施超把车在路边停了下来。
缪思佳和樊言一起上来，全都西装革履，一副标准的精英打扮，刚坐稳就把一堆数据报了出来，跟颜昊做最后的核对。
颜昊只能先打起精神，把注意力集中到工作上。
农家乐那边的乌云倒是没有蓬头垢面地迎接爸妈。
他习惯早起，早就已经梳洗干净：“你们怎么这么早到啊？我还以为要晚上才过来呢。”
“我们算了一下时间，还是早点过来。今天晚上住一天，明天下午走。这样就停掉一天的直播。”时间太早，关丽姝说话的声音压着。
乌云没急着带他们上楼，先去食堂看了一眼：“先来吃个早饭。”
乌江跟进来一看：“哟，这么早就上班了？”
食堂后厨的灯早就已经开了，大堂里灯还没开。
一个年纪不大的厨师看到有人过来，要张罗着开灯，乌云赶紧阻止：“不用了，我看看现在有什么，随便拿点。”
“现在就豆浆、包子。”
乌云随便拿袋子装了：“走吧，到宿舍里吃。”
一家三口上了电梯。
关丽姝一路仔细打量，等进屋关上大门才说道：“不错啊。瞧着挺新的，还有电梯呢。”
乌云去厨房拿碗盘和杯子：“楼是老楼，去年新装修的。外观看着不错。几点出发的啊？昨天晚上没睡？”
“三点多，还是睡了一会儿的。”就是睡得不多。
乌江试了试豆浆的温度，确认不烫了，才递到关丽姝和乌云面前：“我们算了算，这个时间出发，火车上没人，路上也不堵。要是再晚一点，那路上人多。”
三点从家里出发，到火车站半小时，到H市高铁两个小时，再从H市火车站坐地铁转公交过来。
“我们本来想昨天约好滴滴的，但是不确定几点能到。没想到刚好出地铁站就有直达农家乐的公交车，运气还不错。”
乌云听得皱眉：“你们也真是的，多休息两天也没什么，没必要这么赶。一会儿吃完先去睡一觉。”
这个不用乌云说，夫妻俩也是这么打算的。
乌云心想得亏他把宿舍这里都收拾好了，他爸妈过来背个包就行，不然真要大包小包过来，还不得累成什么样。
大白和红英也从一地的纸箱里钻了出来：“喵~”
“大白，红英，把你们吵醒啦？”
大白往关丽姝和乌江的小腿上弯弯绕绕地蹭了一圈。
红英有样学样，只是它的身体没有猫猫那么柔软，蹭地不是很均匀，来回多蹭了好几下。
乌云给它们分了一点豆浆。
简单吃完了早饭，夫妻俩不急着去睡觉，先把宿舍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出乎意料地好。
虽然他们早就在儿子的视频通话里看到过了好多次，但什么都没有亲眼看到更直观。
除了稍显凌乱的一堆宠物用品之外，宿舍里的东西并不多，尤其是摆放在这么一套房子里，依旧是乌云一贯的家徒四壁风格，显得房子更大。
乌江看着阁楼上还有一个层高不错的房间，说道：“挺好的。这样要是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过来，也有地方住。”
关丽姝赶紧阻止他这样的想法：“还是别了。这是小云上班的地方，我们来待一天就算了，亲亲眷眷的都过来，是把这里当免费招待所啊？”
乌云倒是没多想，就是觉得要是来的人多，自己变鸦鸦不是很方便。
而且老妈说得对，毕竟这是公司宿舍，不是他自己在外面租的房子。
乌江一想也是，听到外面有了明显的人声：“这是要上班了？”
乌云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一会儿。住宿舍嘛，很多都是睡到七点半以后才起的。”
有些七点五十起，两分钟就能搞定刷牙洗脸，然后直接冲到办公室。
安全打卡之后，才找个借口出去买早饭。
乌云也不会太早去办公室，提早个五分钟十分钟这样。
关丽姝先去洗澡了，剩下乌江把带来的衣服挂起来：“哟，衣架都准备好了。”
“嘿。都是高阿姨和施叔帮忙收拾的。”他可没这么细心。
乌江知道这两个人，不由得沉默了一下。
这两位是乌云老板的家政。
别人的家政来帮乌云收拾，那肯定是来自人家雇主的示意。
既然人家能够想着帮乌云做这些，显然对乌云不是没意思。
就是不知道两人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也不知道人家是认真的，还是只是想玩玩？
乌江看着自己的傻儿子，不知道怎么开口。
乌云被老爸看得奇怪，盘腿坐在沙发上，让乌江坐过来：“怎么啦？”
乌江换了个自己更加关心的话题：“你变个鸟看看。羽毛换得怎么样了？”
乌云不太情愿，但在老爸的目光下，还是变了个乌鸦：“就这样。”
刚变完，他就低头假装梳理翅膀上的羽毛，把脑袋埋进去。
可是他们两个坐在一起，乌江一样就看见了乌鸦的小秃头：“怎么秃了？被别的鸟打的吗？”
“谁敢打我？”乌云一下就抬起头，翅膀都有些威胁地半张开。
巨大的羽翼直接笼罩长沙发。
乌江不由得往后仰了仰，避开大翅膀，吃惊到差点忘了鸟儿子的秃头：“你怎么那么大一只了？”
这比小时候抱在手里的时候长得还快。
既然已经变成鸟了，乌云就没急着变回去，收拢了翅膀开始认真梳理羽毛：“那我还是个宝宝嘛，肯定长得快啊。”
乌江去扒拉他的翅膀。
乌云抬头，把翅膀扯回来，走到老爸身边，悄咪咪往边上一靠，伸长了脖子比身高。
嘿，他这样比他爸高了！
“老爸，你电工证考出来了没？”
“考好了，过两天出结果，应该没问题。挂靠平台的事情，上课的老师很清楚，他说等证出来了就帮我办，回头再带我们熟悉一下业务。”
“你还用熟悉吗？”老爸不是什么都会？
“肯定要熟悉的。现在的一些家电很多，型号也不一样，不是我在自己家弄一遍就行的。上课还是有道理的。”本来他觉得那个培训班，以自己的水平可上可不上。
要不是考证对上课时长有硬性规定，他都不想去，自己在家翻翻书就得了。
乌江跟他讲了一些上课时候的例子，乌云听得一愣一愣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关丽姝洗完了，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这么快？”
“就简单冲一下。你吹风机在哪儿？我吹一下头发。”关丽姝放下干毛巾，对鸟儿子定睛一看，惊得差点花容失色，“宝宝，你怎么秃了？！是被游隼打的，还是被猫头鹰打的？还是你上次去Y市山里面被别的鸟打的？怎么这么不做鸟啊，就薅你头毛，都秃了，疼不疼？”
乌云让开老妈关爱的怀抱：“没有，我就是正常的换毛。我现在不揍别的鸟就不错了，没有鸟能打我。我带你找吹风机，应该有的。”
他头发短，夏天头发一擦就干，压根没用过吹风机。
猫猫就洗过一次澡。办公室那边有专门的宠物烘干机。
鹦鹉虽然恨不得泡在水里，但是鸟类的羽毛干得特别快。现在这种天气，在外面晒一晒就干了。
“真的没挨揍？在外面被人欺负了，一定要回家告诉我们知道吗？”
“哦。”他现在翅膀好像太大了，一张开在房间里容易磕碰，还是变回人形。
“什么叫应该有？你买没买过，自己不知道？”关丽姝自己在镜柜和浴室柜里找了找，很轻易就在浴室柜的抽屉里找到了，连包装都没拆。
“行了，你自己去上班吧，别迟到了。”
“好吧。我把临时工作证放门口鞋柜上，你们出去就带着。中午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吃饭。”
乌云出门，把探头探脑的大白和红英一起带走了。
早上临上班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他刚才出门去接他爸妈的时候，整栋宿舍楼还很安静，这会儿已经全是人了。
电梯刚下两层楼，就已经站了许多人。
小赵挤到乌云身边：“听说你家来亲戚了？长得特别漂亮特别帅的哥哥姐姐？”
“什么啊，那是我爸妈。消息怎么传这么快？”乌云觉得那形容词只是礼貌，就像很多人会叫路人美女帅哥这样。
他妈当然特别漂亮，他爸哪有特别帅？就普普通通一个中年人。
“嗐！难得有个新闻。”小赵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电梯又下了一层楼，挤进来三个人，有人挤不进来，在外面骂骂咧咧。
乌云小声嘀咕：“三楼为什么不走楼梯？”
小赵同样小声回答：“你还不知道？出了上次单厂长的事情之后，大家都不太敢走楼梯了。有人说楼梯间闹鬼。”
“哈？单厂长死了？”
“不知道，反正现在都在传。有人听到楼梯间里有奇怪的声音，说得挺真的。”说话间，一楼到了。
小赵和乌云最后出的电梯。
小赵赶着去买早饭，就没再和乌云八卦。
乌云把宠物背包放在三轮电动车后斗里，才打开：“看来我以后上班还是走楼梯。”
要不是背包有支撑力，差点把猫和鹦鹉给挤扁了。
大白和鹦鹉并没有马上就出来，而是等三轮车开出去一段路，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才从宠物背包里出来。
大白和红英的心情很不错：“喵喵喵！”爸爸妈妈来啦！
乌云的心情也很不错，回答：“喵喵喵！”爸爸妈妈来啦！
“吱吱吱！”一阵略显尖锐的声音响起，一道黄色闪电一跃跳到了车上。
“黄大仙，好久不见啊。你忙什么去了？”
黄大仙的胆儿肥得很，当着大白和红英的面，好整以暇地开始整理起自己的毛，一边懒洋洋地回答乌云的话：“忙着找漂亮姑娘去了。”
“找到了吗？”
“找到了，这不找你来洗个澡。回头要是人家姑娘同意，我就带它来打个针。”
“行。这两天我有点忙，你礼拜五以后再带过来？”
“行，看你方便。”黄大仙整理完毛发，看见大白黑亮亮的尾巴，觉得很符合自己的审美，小爪子一伸就摁了上去，然后它就被猫爪子给镇压了。
“吱！”
大白是那种大骨架的猫，爪子比一般的猫要大。
黄大仙再怎么大仙，也就是毛色深一点，不代表实力就很强，在猫爪子下毫无招架之力，感觉整个脑袋都被尖锐的猫爪子给包围住了。
乌云差点刹车，先回头看了一眼：“怎么了？”
人类的脖子不像猫头鹰的脖子那么自由，乌云看不到身后发生了什么。
红英及时解说：“没事，开你的电三轮，小心迟到了扣工资。”
乌云嘀咕：“我又不用打卡。”就是周围也有别的同事，万一被人看到了不太好。
“黄大仙手贱，想摸白姐的尾巴。”红英如今已经不看儿童频道了，词汇量突飞猛进，“求锤得锤。”
乌云知道黄大仙没有危险就行，等到了办公室，才把黄大仙从白姐的爪子底下“解救”出来，打开手机摄像头开始拍摄：“说了你只是一个炼气期的小黄鼠狼，怎么敢去挑衅白姐这样的大乘期修士？”
正好黄大仙来了，可以给宣传那边提供一点视频素材。
黄大仙不服气。
刚才还软得假装是根面条的黄皮子，瞬间就支棱起来，站在乌云的手心里冲着他吱吱大叫：“我怎么是炼气期呢？我怎么是小黄鼠狼呢？你出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黄大仙？”
乌云把它放在台面上，自己去换了防水的围裙，又去准备沐浴液，听着黄大仙在台面上来回蹿，大声科普自己在家族中德高望重的地位。
大乘期修士·大白轻松跳了上去：“喵。”吵。
黄大仙瞬间蔫儿了，熟练地往乌云准备好的澡盆里一跳：“帮我多挠挠咯吱窝，我感觉最近自己挠得有点不得劲。再帮我洗洗屁股。”
乌云：“……”算了，他是个专业的兽医，不过是给小动物洗屁屁而已。
“那你忍着，一会儿别放屁。”
“这是什么话？我又不是小黄鼠狼了，还能憋不住屁？”黄大仙不服气，“我就第一次打针的时候没忍住，至于记到现在？”
红英好奇地听黄鼠狼抑扬顿挫地“吱吱吱”，语言天赋爆棚，跟着学了一段：“吱吱吱吱？”憋不住屁？
“噗！”听得懂的乌云瞬间就被逗笑了。
黄大仙都气蒙了。
整个黄鼠狼长长一条从澡盆里站成一直溜，怔怔地盯着红英：“吱吱吱？”你叫我什么？
红英歪头，肯定道：“你好，吱吱吱吱！”憋不住屁！
大战一触即发。
“哈——”
关键时刻，大乘期修士白姐散发威压，震慑了两名小修。
乌云乐得肚子疼。
红英不明所以，追着黄大仙吱吱个不停。
黄大仙洗完澡，忍着吹干毛，立马就走了。
有个猫在，它都不敢放屁报复！
气死了！
臭鸟，别落单了！
红英站在围廊上，来回蹦跶：“吱吱吱吱，来玩啊！吱吱吱吱，别走啊！”
憋不住屁，来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