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鸦歪头：我很小只吗？
“我比小游和徐玉玉大很多。”他客观陈述事实。
颜昊指了指自己：“你比我小那么多。”
鸦鸦的眼神里渐渐透出鄙视：切~大有什么用？还不是打不过云哥。
颜昊看明白了他的眼神，把小八哥抱起来亲了亲，又把脸埋在他肚皮上深吸了一口气。
小八哥用翅尖把他推开。
掉毛期的鸦鸦，没有毛肚皮可以吸，把他好不容易长出来的新鸦绒都要吸跑了。
幸亏他洗澡勤快，不然全是羽粉。
颜昊感觉到毛还有点湿，就先给他去吹毛。
鸟类的羽毛干得快，不过肯定是吹干会更快更舒服一点。
颜昊把他放在浴室里的一个操作台上。
乌云以前没见过这个台子，刚才洗澡的时候也没注意，在上面转了一圈，上下左右地打量：“这个是专门给我吹风用的吗？”
颜昊知道他好奇心强，给他解释：“是的。”
乌云很好奇：“还有这个东西？”隔行如隔山，他在学校没见过。
“有的。新办公室那边安排母婴室，顺手多采购一个拿回来。”
乌云看着在吹风筒下被吹落的羽毛，一边扭头不太熟练地用喙去梳理翅膀：“母婴室？给宝宝用哒~”
“对啊，我们小八哥还是个小宝宝~”
颜昊放下吹风机，把小八哥重新抱在怀里：“走了，应该能吃饭了。”
乌云还是觉得那个操作台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就算他是个宝宝鸦，为什么要用到母婴室里用到的东西？
他突然在颜昊怀里调整了一个姿势，趴在肩头回望卫生间，突然想到了——那应该就是妈妈给宝宝换尿布用的台子吧？
心情复杂。
万万没想到，他是个人类宝宝的时候，没用上这个东西，现在是个鸟类宝宝的时候，竟然用上了。
真是物是人非……
咦？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随便吧，谁还不是个宝宝呢？
他把脑袋往颜昊肩膀上一放，谁还没个男妈妈呢？
颜奶奶在楼下看到颜昊抱着小八哥下来，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哎哟，我们家小八哥就是个小宝宝呀~过来，奶奶抱抱。”
颜昊让开他奶奶伸过来的手：“别，小八哥有点沉……嘶——别咬我！不沉不沉，咱们家小八哥小小一点点！”
他叫得响，实际上小八哥压根没用力，就是用喙随便叨了一下他的耳垂，连个红印子都没有。
小八哥教训完亮晶晶，对喜欢的亮晶晶奶奶低头碰了碰脑门：“奶奶~”
“哎~小八哥真乖~”
小客厅的门打开，江念波原本脸上有些僵硬的笑容，在看到小八哥的时候瞬间变得生动起来：“小八哥，来，妈妈抱抱，都长这么大啦？记不记得妈妈？我们手机里见过哒~”
江念波可不会被颜昊闪开，预判了颜昊的预判，直接伸手把小八哥从颜昊的怀里抱了过去。
颜昊怕伤到小八哥，不敢用力，只能松手：“妈，你动作轻点。”
江念波抱着乖乖又沉沉的小八哥，选择坐到沙发上。比起应对复杂的人际关系，还是面对单纯的小动物，更让人心情愉悦：“叫妈妈。”
颜昊在边上教：“小八哥，这是妈妈，叫妈妈。”
小八哥看了看江念波，看了看亮晶晶，感到鸦力……不是，感到压力。
奶奶可以是对年长女性的尊称，但是妈妈不能乱叫啊。
江念波抬手挠了挠小八哥的下巴，突然看到手腕上带着的一串钻石手链，摘下来往小八哥脖子上一戴：“呐，这个给你，叫妈妈。”
“妈妈！”他朝颜昊仰了仰脖子：看看，亮晶晶！
颜昊可太知道他的审美了，但还是伸手把手链给摘下来，还给他妈：“别给他戴这些东西，不方便。”他家小八哥用的东西，他都会准备，用不着别人，包括他妈送。
乌云也不是真的一无所知的小八哥，当然不会随便收别人的贵重物品。
他就是一时迷了眼。
就那种一闪一闪亮晶晶，鬼迷日眼的。
颜昊重新把小八哥抱起来：“妈，洗洗手可以吃饭了。”
江念波还想抱抱小八哥呢。
小八哥的羽毛摸上去非常滑，有一种丝绸质地，但触感不是那种她以为的冰凉，而是透着一股直达人心的温暖。
明明是夏天，但这种温暖不同于让人烦躁的炎热，感觉像是能给人充电一样恢复精力。
江念波抬手就拍了颜昊的后背一下：“小气鬼，给妈妈抱一下又怎么样？小八哥也叫我妈妈呢。”
落在后面的颜文英和颜茂一起出来，看着客厅里的老婆孩子，刚才一直板着的脸，露出了个笑容：“哟，我多了个小儿子啊。小八哥来，爸爸给你礼物。”
小八哥趴在颜昊的肩头，感觉这个姿势很舒服，可以磨下巴，还可以叨亮晶晶的耳垂。
他看了看颜文英，突然扭头就把脸埋到了颜昊的怀里。
颜昊摸摸他的后背：“怎么了？”
小八哥不开心：“臭。抽烟。”
颜文英没想到自己下午偷偷抽了一根烟，他老婆都没闻出来，居然被一只鸟给闻了出来，顿时就有些害怕地看了看自己老婆。
他的零花钱都给他爸去填了潘珍真的窟窿，钱要回来之后，又被他爸直接拿去给了甄元恺。
他现在兜里干净得很。零花钱再扣下去，他就只能钓鱼玩了。
还好江念波只是瞪了他一眼，当着公婆的面还是给他留点面子：“洗手，吃饭。”
今天一大家子人都在，餐厅里坐了一桌。
施超和高慧娟没和他们坐一起，而是和颜文英他们带来的司机、保镖们另外开了一桌，气氛格外安静。
乌云觉得是刚才在小客厅里谈得很不愉快。
他吃得少，前不久又吃了东西，还有个老头子嘲笑他的餐具。
“长这么大了，还用卡通碗哈哈哈！”
哈哈你个头哈哈！
乌云对颜文英怒目而视，不吃了！臭老头！
果然他爸这个年纪的中年油腻男最讨厌了！
颜昊看他微微俯身和略微张开的翅膀，担心他爸也挨上两下平底锅，把小八哥抱住了给他喂完了酸奶：“好了，出去玩吧。看看外面的葡萄熟了没有？早上好像看到有麻雀过来吃。”
那不行！
整个院子的果子都是他的。
乌云一下就从餐椅上飞到客厅落地窗前。
在一旁和施超他们一起吃饭的两个司机，见状就站起来，想帮小八哥开门，被施超拉着坐下来：“不用，小八哥会自己开门关门。”
司机不太信：“还会自己关门？”
宠物会自己开门的不少，但哪个不是开了门就好，压根不管关门的？
好多人都不知道开了门要关呢。
不用施超回答，小八哥已经自己推开了落地窗出去，回头就把落地窗关上，然后也不飞，直接蹦跶着跳。
甄英俊从边上蹿了过来。
小八哥一下就跳到了甄英俊背上，骑着狗跑了。
一群人看得目瞪口呆：“厉害了。”
“成精了吧？”
颜家人坐的餐厅的位置和客厅隔开，看不清楚就没多在意。
沉闷地吃了一顿晚饭，江念波拉着颜昊往院子里走：“给我拿个篮子，我也剪两串葡萄。”
七月份的傍晚也还很燥热，没事不待在屋子里吹空调，谁跑去外面喂蚊子？
知道他们母子俩有话要说，别人也不跟着。
施超给颜昊递了个藤编的篮子和剪刀：“找不准就问小八哥，他最清楚熟了没熟。”
江念波听得哈哈大笑：“行，我去请教小八哥。”
两人打开门一出去，就听到院子里“啊啊啊”的乌鸦叫，和“汪汪汪”的狗叫声，夹杂着略微尖利的鸟叫声。
“怎么了？”
“在打架吧？”自家小八哥那是吵架打架样样来，还会拉帮结派。
江念波一听，就把颜昊拿着的篮子里的剪刀拿到手上：“我去帮小八哥！”
“应该不用。小八哥……”在自己家里还是无敌的。
两人转过弯，远远就看到大黑鸟爪子底下摁着一只黄黄的小鸟，正在激烈地“喳喳喳”。
刚离巢不久的棕背伯劳，能够说的话不多，尖利的喳喳声，不用具体翻译成人类的语言，全是辱骂，又凶又暴躁。
小八哥一爪子把这只小型猛禽摁在草地里，随便它无能狂怒：“懂不懂规矩？不知道这里是我的地盘吗？”
他找了一群鸟类，来负责清理院子里的蚊虫和老鼠，刚开始缺乏经验放任自流，后面发现情况不对，特意集中培训了几天，才让小鸟们在院子里只吃荤不吃素。
别给他把果子也给一起叨了！
培训一群小鸟很难的好嘛。
这只伯劳鸟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一来就驱赶了他的鸟群，追捕过程中，还直接把好几串葡萄给祸祸了。
伯劳又不吃葡萄！
糟蹋东西不能忍！
江念波本来还想帮小八哥打架呢，看到被小八哥扣在爪子底下的伯劳鸟：“这不是黄伯劳吗？看着怎么有点小。”这么一看，他们家小八哥确实有亿点大。
小八哥抬头看了一眼江念波，低头看看脚下的伯劳。
对，H市本地管棕背伯劳叫黄伯劳，他们那儿也是。
颜昊的想法更单纯一点，看到小八哥抓了一只鸟，还以为他要吃：“咱们不吃外面这些乱七八糟的。让姨姨给你买嫩嫩的小鹌鹑吃？”
小鹌鹑啊？
小八哥想了想，觉得可以有，但是：“它弄坏我葡萄！”
虽说他（无偿）雇佣了许多鸟，但整个一片区域是开放的。水果成熟的香味很容易就吸引来各种昆虫，自然也会吸引来以昆虫为食的其它动物。
被乌云雇佣的鸟类其实没什么不乐意的。
守在成熟香甜的果实边上，就等于守在一个昆虫诱捕器边上，坐着等开席就行了。
可是伯劳鸟不讲道理，它吃昆虫，也吃其它鸟类。
原本这片地方，乌云已经和小游一家说好了，算是乌云的地盘。反正游隼一家也不在乎一个人类的院子。
其它鸟类也默认了，算是一个安全点。
但这只小伯劳的出现，无疑破坏了规则。
颜昊和江念波一起蹲下，江念波还戳了戳小伯劳毛绒绒的脑袋：“那你现在是干嘛呢？”看上去不准备把伯劳弄死，也不准备吃掉，“妈妈给你弄个笼子，把它关两天？”
“不用。”为一只伯劳费什么功夫，“我等它爸爸妈妈过来。”
刚离巢不久的小伯劳，虽然已经能够飞得很顺溜，但还是需要接受亲鸟的投喂。他敢肯定，这只伯劳的亲鸟就在不远处，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到了。
江念波看了一眼颜昊：“你小时候被一个小胖子欺负，我就是这么逮着那小胖子，等他家长过来的。”
小八哥抬起一个翅膀，轻轻拍了拍颜昊，黢黑的眼睛里充满同情。
没想到亮晶晶小时候还被人欺负，可惜没有云哥罩着你，不然就帮你把什么小胖子大胖子统统揍回去。
“说了好几次了，不是我被欺负，是小恺。”他小姨和姨父经常出差，甄元恺几乎就是在他家长大的，简直和他亲弟弟一样。
“是小恺吗？我怎么记得是你？”江念波想了想，“我还记得那小胖子姓孙，还经常过来叫你和小恺一起出去玩。说起来小孙现在怎么样了？他们家是不是搬家了？”
颜昊真不知道怎么跟上他妈的发散性思维：“他是小恺的同学，我怎么知道？你逮着他那次，是他抢了小恺的航模，还弄坏了。小恺花了好长时间做好了的，哭得差点抽抽了。”
江念波眉头皱起来：“那我怎么记得……我好像还道歉了？不是啊，小孙欺负我们家小恺，我干嘛道歉？”
十多年前的事情，类似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她是真的有点糊涂了。
“啊？那是我把小胖子揍了。”
江念波抬手就给了他后背一下：“你小子，小时候没少打架。”
小八哥有些意外地看着颜昊。
看不出来啊，亮晶晶竟然也会打架。
不过这水平，制霸幼儿园吗？
颜昊读懂小八哥的小眼神，没好气地拉着江念波站起来：“我们先去摘葡萄，免得我们在这儿，人家家长不敢过来。”
果然，两个人刚走开一段路，两只大一点的伯劳就飞到了小八哥面前，叽叽喳喳地跳来跳去，十分忧虑地低头看着小八哥爪子下面的小伯劳，但畏惧小八哥的气势，不敢靠得太近。
“小孩子不懂事。”
“您就原谅他这一回吧。”
“我们带回去一定好好教。”
“只要您放了我们家小孩儿，我们愿意做出赔偿。”
“是啊，您看两只老鼠可以吗？要是您不喜欢吃老鼠，我们还可以抓小蛇。”
“蚂蚱串我们也晒了一些。”
乌云没有品鉴伯劳家烤串手艺的意思，很严肃地对它们说：“孩子带回去好好教，捕猎就捕猎，不要搞多余的破坏。”
熟透的葡萄一碰就掉，正是最好吃的时候，不是糟蹋好东西吗？
“是是是。”
“我们一定好好教！”
两只大伯劳点头哈腰。
乌云低头看爪子下面已经没有力气喳喳的小伯劳：“你知道错了吗？”
小伯劳本来天不怕地不怕，被乌云压在爪子下面有点害怕但不多，直到看到自己的亲鸟，在大怪物前面竟然也那么小只，才知道害怕了。
这会儿被乌云提问，它老老实实地回答：“知道了。我以后只吃虫子，一定不破坏果子。”
乌云这才松开爪子。
小伯劳被扣着的时间太长了，一时间翻不了身，乌云还给它扶了一下。
它在草地上踉踉跄跄地蹦跳了两下，才跟着两只亲鸟一起飞走。
颜昊和江念波其实一直看着这边，压根没摘葡萄，等他过来之后，问他：“都处理好了？”
“嗯。”乌云仰头看看自己的果园，想到今天家里来了那么多人，应该能消耗掉不少葡萄，就指给他们看哪串葡萄好了。
两人很快就剪了一篮子，但显然还不打算回去。
颜昊直接带着江念波到院子里的凉亭里坐下：“Y市那边有个项目，徐力军可以过去。要是潘珍真一起过去的话，我可以再给他一些补贴。”
Y市和H市隔江相望，两地方言都差不多，生活习惯民风民俗也都很接近。
像江念波，到现在还有一些亲戚在Y市。
从H市搬到Y市生活，属于正常的人员流动。
江念波惊讶了一下：“我想的是汉水区那边不是有个老厂房嘛，可以让徐力军过去看大门。”
他们家手头有不少类似的资产。
要认真算一下，什么土地、厂房之类的，值不少钱。但目前用不上，不会产生什么具体价值。
“汉水区那边我在已经开始着手处理了。把人放在汉水区，还不如把他们弄远一点，放在眼皮子底下干什么？恶心自己吗？奶奶已经很不高兴了。”
江念波想了想，没想起来：“Y市那边什么项目？”
“还不是外公被忽悠的，上老家买了两个山头的事情记得吗？”他看江念波还想不起来，再次提醒，“种核桃的。”
“啊？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江念波感觉自己有点印象，又想不起来确切的信息，“你让徐力军去种核桃？他会种吗？”
“反正就是过去，随便他守不守。当初核桃树的品种是假的，村里一会儿要这个钱，一会儿要那个钱的，钱花出去不少，最后不是全打水漂了嘛。反正到现在一个核桃都没见到。让徐力军过去，我给他个项目经理。他现在不是一个月8000嘛，他要是去那儿，我一个月给他一万。要是把他那个奶奶一起带过去，我给他一个月两万。”就当是花钱买清净了。
徐力军留在H市，一份一个月三千的工作都找不到，看他怎么选了。
什么工作瞧得上瞧不上的。
瞧不上就出去自生自灭，他们作为亲戚已经仁至义尽。
他们现在也就是吃准了颜爷爷还念旧情。
一个月两万对于颜昊来说不算什么，但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情，江念波觉得给他们两块钱都恶心，不赞同：“你别学你爷爷。干嘛给他们钱。直接跟徐力军说，让他去那边守着山头去，人事关系还是挂在农家乐这里，爱去不去，不去就滚，还两万，美的他。我给你爷爷奶奶安排一趟出国……环球旅游，出去玩个一年半载的再回来。我看到时候潘珍真找谁哭去。”
乌云刚把一串葡萄放到水槽里，装模作样准备洗葡萄，听到江念波的话，感觉还是妈妈厉害，叼了一颗无花果给她：“妈妈棒！”
“哎呀，还是我们家小八哥懂事！”江念波拿着无花果，对颜昊扬了扬，“看看，小八哥还知道给我送礼物。”
“是我让人种的。”颜昊不高兴，对小八哥摊开手，“也给我一个。”刚才就看到小八哥在葡萄架上，什么时候去摘的无花果？现在无花果熟了？
无花果就熟了两个。
乌云有些为难，本来准备给自己留一个吃的，现在亮晶晶要，那他自己不是没得吃了？
算了，谁叫他是亮晶晶呢？
颜昊就看小八哥一只鸟在那儿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把小小一个无花果放到他手心里。
江念波骂他：“多大个人了，还抢小八哥的东西吃。”
颜昊看着颜色还有点青的无花果：“这个熟了？”
江念波已经掰开吃了：“熟了，挺甜的。”
颜昊捏了捏，果然已经软了，掰开先去了皮，喂到小八哥嘴里：“我们一人一半。”
和小八哥一起吃完无花果，他才问江念波，“爷爷愿意出去旅游？”
江念波眨了眨眼：“你让你奶奶去嘛。你奶奶去了，你爷爷肯定就跟着一起去。”
颜昊眼前一亮：“我去叫小恺过来，让他去跟爷爷奶奶说。”
他不会撒娇，表弟可擅长撒娇了。
甄元恺接到电话，压根没多想：“哦，好啊，出去玩。我找人安排。外公前几天突然给了我一千万，让我买房子，我房子都弄好了，正好给他们出去玩用。那我晚上去外婆家。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帮我把英俊也一起带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