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玄幻奇幻>抢了师妹三次亲>第196章 坟

  漓玉泽大多都是暮年之辈,鲜少能看见年轻的面庞,即使有,也都是散漫的普通魔族,毕竟有能力有抱负的青年都会选择前往更高更远的地方发展,而不是待在一个没有资源的偏远之地庸庸碌碌蹉跎年华。

  年轻而相貌出众的夫妻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来一回走一趟,都有许多人特意站在门口瞧的,越沧海自然不会因为旁人的目光而改变什么,让他感到惊异的是,年渺这个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奇特,仅仅是三天的时间,对方就已经跟整个部落的人都能说上话,笑吟吟地喊着每个人的称呼,拉两句家常,没有一次张冠李戴,那些长辈看见年渺,俱是笑得见牙不见眼,说上几句话能高兴一整天。

  尽管已经隐匿了容貌,年渺还是漂亮得像冰雪雕琢的一般,嘴巴甜,笑容也甜,很难不讨人喜欢,可他还是无法理解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漓玉泽的日子平淡如流水,却过得飞快,只是普普通通的买菜做饭闲聊,就哗啦一下淌走了,让人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每一天都如同是重复的,却不会觉得单调乏味,甚至生出隐秘的期待感来,他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总之,是从前未曾有过的期待。

  他发现对方有一件事没有说谎,年渺做饭的确很好吃,最重要的是,都极其符合他的偏好,让他产生一种他们已经相识多年,彼此再了解不过一样。

  这样的错觉越来越常见,他总觉得他们是曾经认识的,也许是在错乱的时空里,也许是在他遗忘的过去,然而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因为谁都知道, “过去”是无法改变的。

  一个多月后,越沧海在一个寂静的夜晚来到了季家的祖坟地,在黯淡的红月下凝望着一片伫立的墓碑,密密麻麻足足立着几百块,如无言的幽影,被月色笼上一层茜纱,更是诡异阴森。

  季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家族,但也在漓玉泽许久,十分古老了,人总是要归根的,每一个季家的人都会被埋葬在这里,然而在外漂泊的人太多,客死异乡的也太多,幸运点的尸首会被同乡带回来,但不幸的占大多数,最终连个衣冠冢都没有,墓碑上也不会刻下他们的名字。

  越沧海将每一块墓碑都细细看了一遍,有太久远而字迹模糊的,也有完全空白的无字碑,每一块都是一个人的一生。

  这也是他在此长留的原因之一,反复查探后,他终于能确定,这就是父亲的故乡,是其出生和长大的地方。

  他反复看着,最终还是放弃了寻找,毕竟过去太久太久了,即使会有年迈的父母盼不回漂泊在外的游子,会在临终之前给孩子立好衣冠冢,也不代表他的父亲就会有。

  更何况, “十七”只是一个代号而已,他连父亲的真正姓名都不知晓。

  几千年的流逝,已经让季家的后代所剩无几,季老太太是季家最后的后辈,没有繁衍的能力,阿胜是收养来当孙子带大的。

  等她一死,世上就再也没有跟他有着相同血脉的人了。

  月亮完全隐藏在流云之中,黑土之中的墓碑如黯淡的星点,密密分布着,越沧海站在最边缘处,选了最不起眼的一小块地方,慢慢堆起了一个小小的坟包,立了一座洁白的无字碑。

  父亲的尸骨和魂魄都湮没于火焰之中,他未能留下半点,甚至没有遗物,他能做的仅限于此,这坟墓无需他人知晓,只用留在他一个人的心里就够了。

  他驻足凝视着,忽而微微皱起眉头,目光也变得森冷起来,背后腾起的黑红交织的火焰飞到了身后左侧一棵老树后,将一道身影逼了出来。

  年渺老老实实站在了他的面前,有些沮丧地垂着脑袋,手中拿着几条纯黑的飘带,主动开口解释: “我没有跟踪你,我也没有想到你会在这里。”他说完后又有了底气似的,抬起头,将手中的飘带扬给他看, “明天就是寒生节了,我提前帮婆婆准备。”

  他身上穿的已经不是白天的魔族衣裙,而是换回了自己本体的装束,纯白的一团,像人间的月色。

  越沧海道: “什么是寒生节?”

  夜算不上深,但对于日落而息的漓玉泽来说,几乎所有人都进入了睡梦之中,他不相信这样的相遇会是偶然,但潜意识又在告诉他,对方不会有阴谋和恶意,到底还是选择了不去追究。

  “你这几天都不在家,怪不得不知道。”年渺见他神色还算平静,便放松下来, “寒生节有两天, ‘寒’是追念亡魂, ‘生’是庆贺新生,明天是‘寒’,是祭祀祖先的日子,一大早就要来祭拜的。这些坟墓……”他垂眼四望, “都是要安抚的。”

  越沧海发现,这人看似懵懂话多,却是一个有分寸的人,他不会问自己每次杀。,人后写的“十七”是什么意思,更不会问自己明明是魔族为什么不知道寒生节,仿佛对他如指掌,知道他每一个忌讳。

  年渺目光下移时,自然而然落在了越沧海面前的新坟上,只看了片刻,没有说什么。

  “‘寒无带’是归家的象征,据说将它放在坟墓上,可以指引迷惘的亡魂找到方向,在寒节和未亡人见上一面。”他伸手将纯黑的飘带递给对方,抬眼放轻了声音, “你要么?”

  越沧海静静地看着他的手,迟迟没有动静。

  没用的,这些虚无缥缈的传说都是安慰活人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再也回不来了。

  可年渺一直伸着手,他没有反应,年渺也不动,比起不知所措来,更像是固执,非得要他挑。

  半晌,他到底伸出手拿了一根,俯身系在坟墓上,看着那长长的寒无带被夜风吹得朝着西方飘飘摇摇,如同无声的指引。

  年渺小心翼翼地走在混满石块砂砾的山坡中,绕过一座又一座坟墓,将手中的寒无带依次系好,直到一根不剩,回头望越沧海在原地凝视他,便小跑过去,十分熟练地将手塞进他的掌心,小声道: “回去么?”

  越沧海没有回答,只是合拢了手掌,牵着他往家里走去。

  大概是夜风太凉,吹了太久,年渺的手是冰凉的,不过对方本就是冰寒之体,太暖了不见得是好事。

  看不见一丝月光,但是年渺在,就好像有明灯似的,可以照见前方的路。

  “其实我刚才是骗你的。”一路都是沉默的,临近家门口,年渺才缓声开口,似乎纠结了许久,才终于愿意承认自己的过错, “我是察觉到你的气息后才跟上去找你,随便找了个借口,但我不是故意想跟踪你,就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回家……”

  越沧海淡淡“嗯”一声,算是回应,打断了他有些无措的解释。

  年渺抿起嘴巴,低下了头,有种说不出的低落和沮丧,在进门的时候,一点点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越沧海停住脚步望向他: “我没怪你。”

  年渺低头看自己的脚尖,也跟他一样轻轻“嗯”着,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寒日中冻得哆嗦的鸦的羽。

  老人家的屋子是漆黑的,说明已经睡下了,倒是厨房还亮着等,橘黄的一团,在漆黑的夜色中十分明显。

  空气中弥漫着油炸的香气,有糖的甜,也有咸鲜,混在一起温暖又安逸,越沧海的确好几天没有回来了,此时才看见小小的后院中放了好几筐东西,都用布盖得严严实实。

  “你饿了么?”似乎想要打破这样的寂静,年渺缓声问了他一句多余的话。

  越沧海反问: “怎么现在还在做饭?”

  “是祭品。”年渺被他一问,说话比刚才顺畅许多,音量也大了一些, “因为祖坟太多了,要准备的祭品也多,我准备今晚上弄完,也差不多了。”他顿了顿,小心望向对方的眼眸, “虽然是祭品,但是不忌讳的话,活人也是可以吃的,我就是一边做一边吃……”

  他说着说着,自己反倒不好意思地笑了,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好,很快抿起嘴巴努力收敛着。

  越沧海: “……行。”

  年渺便快步走向厨房,化开被他冻住的火焰,让锅重新烧热,越沧海看到灶台上一盆盆全是油炸之物,各式各样的炸果子,酥饼,圆子,丸子等等,都是温热的,香气扑面而来,袭了满身。

  “都是才好的,可以吃。”年渺随手指着灶台上的盆邀请他, “我去找你了才停下来。”

  越沧海: “……”

  他没有动,只看着黄灿灿的油锅噼里啪啦炸着,年渺站在锅边熟练地将一盆小麻花倒进去,直到变成金黄色后才快速捞起来放在盆里,兴致勃勃地端给他: “尝尝?”

  又是充满期待的闪闪发亮的眼睛,越沧海无法拒绝,在蒸腾的热气中拿了一根,慢慢咀嚼着。

  微甜,异常酥脆,香气十足,莫名有种熟悉的味道,让他忍不住拿了第二根。

  “好吃么?”年渺有些迫不及待地问他。

  “……嗯。”

  “太好了。”难得得到肯定,年渺高兴不已, “我师兄以前也最喜欢吃这个,我第一次做饭就是给他做这个……”

  越沧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整个人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又是师兄。

  两个人在一起时,没有一次年渺没有提过“师兄”两个字,每次都是“我师兄”如何如何,跟他的相似之处或不同之处,无论他做什么,都会被对方拿来跟“师兄”比较。

  一开始,他还能假装不在意,勉强忽略过去,可是次数太多了,多到他根本无法忽略,多到他根本无法不在意,多到他已经甚至产生了厌恶和反感。

  他知道年渺从小是被师兄带大的,感情非比寻常,屡屡提到多是无意之举,可他就是越来越无法接受,以至于听到这个称呼,心里就跟被糯米堵住了似的,胸闷气短,怎么都疏通不开,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甚至发苦发涩。

  “不早了。”对方似乎还要喋喋不休,回忆和师兄的过往,他面无表情,硬生生打断了对方, “该睡了。”

  他说完看也不看年渺,径直走出了厨房,回到二人的卧房之中,却站在门口犹豫不决起来。

  他还没有在夜晚回来过,今天是第一次,这间屋子名义上是他的,实际上早就归属于年渺了,所有的东西和布置都是年渺一个人操办的,还没进门就能嗅到冰雪一样清冽又带几丝甜的香,是独属于年渺的气息。

  床也只有一张,一个枕头,一张被子,他似乎无处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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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写写写写写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要写今天一定要完结可恶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