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恬坐在去宴会的车上,也对装着机甲的空间钮爱不释手。

  即使是机甲杀手,也无法拒绝一架属于自己的机甲。

  这种东西不是光有钱就能买到的,也是缺乏自保能力的元恬最需要的东西。

  元恬:【罗西真是个不错的人,黑曜联邦的氛围好像不错。】

  玉佩不知道在做什么,没回他。

  元恬又翻了翻相关信息。

  黑曜联邦目前没有君主,它建立的时间跟星光帝国相当,但不同于星光帝国以兰开斯特大帝的旁系为尊,

  黑曜联邦主要的开国大臣都是兰开斯特大帝的亲信们,

  他们并不承认星光帝国的兰开斯特王室,坚称要等待正统君主。

  连名字也承袭了分裂的黑曜帝国。

  虽然内部也有势力分割,但比起星光帝国内部越发激烈的权力倾轧和阶级固化,算得上非常稳定和谐,是平民天才向往的沃土,

  近些年的科技发展已经隐隐压了星光帝国一头。

  元恬:【而且罗西的家族,是坚定拱卫兰开斯特大帝的势力,在兰开斯特大帝的诞辰和消失日都有祭典。】

  只要他们有同一个偶像,他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元恬问:【如果解决了这里的事情,我们去黑曜联邦生活可以吗?】

  精神结契链接双方,将对方的情感完整地传递。

  柔软又坦诚,就像是他们的结契不是权宜之下的一时协议,

  联系也不止三年。

  过了一会儿,谢行尊这次回了:【可以。】

  元恬丝毫没察觉到自己什么时候扯了大猫的胡须,

  又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哄好了对方。

  他觉得谢行尊虽然一直回避兰开斯特大帝的话题,但实际上就是口是心非。

  还是很喜欢嘛。

  赶到宴会的时间刚好,不会太早显得惶恐,也不会太晚显得张狂。

  即使早就实现了人脸识别自动化,宴会大厅门口依旧站着侍应生。

  星光帝国的贵族们非常喜欢复古的一套,逆流用昂贵繁琐的人力代替便捷的机器,门口甚至还停着几辆“马车”。

  当然是更适应星际版本的马车,拉车的都是驯化后的未感染野兽。

  侍应生一眼认出元恬,不敢多看,恭敬地将他带到宴会厅。

  这次宴会的规模不大,但参加的宾客都异常有份量。

  贵族学生、各个家族过来送礼庆祝的成员……

  玛格丽特女士也到场了,头发整齐盘在脑后、表情慈祥的老人对着元恬遥遥点头示意。

  元恬第一时间走向她:“很高兴见到您。”

  玛格丽特欣慰地上下打量元恬,确认少年真的像通讯中说的那样,没在机甲训练场的意外中受伤:“我也真高兴见到活蹦乱跳的你,希望你以后无论做什么,不要再拿自己的身体冒险。”

  听到元恬在训练上被爆破弹攻击的消息,结结实实吓到了老人。

  元恬内疚:“抱歉,让您担心了。”

  如果不是谢行尊出手,他至少也得在治疗舱中躺上一个月。

  虽然最后的结果,躺在治疗舱中的是对方,那两个学生醒后还会面临法庭严厉的审判。

  制卡师协会等各个想要接触元恬的势力都在施压,连带着之前被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巴顿也进入了重新审判的程序。

  玛格丽特慈祥地摇头,说:“今天我来可不是让你道歉的,是来祝贺你的。”

  “我知道你一直是个有自己主意的优秀孩子,不过埃文斯可气得跳脚。”

  提到脾气古怪得可爱的埃文斯教授,元恬也笑了下。

  检测出了制卡师天赋,元恬当然就去不成埃文斯的研究所了,

  至少要等他制卡师的通识课程上完、进入制卡师瓶颈后,他才有时间做自己的项目。

  论紧要性,长战线的科研学术远远比不上制卡师。

  连名额和办公室都安排好了,结果到嘴的天才跑了,可想而知埃文斯的郁闷。

  玛格丽特也笑了笑,拿出两个礼盒,以他们的关系,自然不需要走弯弯曲曲的送礼礼仪:“他有事来不了,道贺礼物。”

  元恬自然不会拒绝两个老人的好心,道谢后礼貌地收下。

  玛格丽特女士送了一本有价无市的古籍,埃文斯则是送了一张权限卡,元恬可以自由出入研究所使用相关设备。

  玛格丽特轻轻推了元恬一把,说:“好了,也别在我这个无趣的老人这浪费时间,去跟同龄人多聊聊,宴会的主角怎么能缺席。”

  元恬其实宁愿跟玛格丽特聊一晚上的历史,

  但对上她欣慰又鼓励的目光,还是顺着老人的力道走向热闹的名利场。

  为了挽回元恬的印象,这场宴会办得非常用心,从现场的布置、食物的选择,到参加的宾客,力求让元恬有最好的体验。

  元恬对这种场合不怎么适应,但也能感受到大家说话都很好听。

  其实少年即使不说话,也丝毫不减存在感,只是他精致到有些忧郁的外表就足够成为视线的焦点。

  就像他以往参加的每一场宴会,就算安静地坐在最角落当壁画,也是稍不注意就让人失态出神的奇瑰艺术品。

  但即使是星光大学,也无法完全控制宾客名单。

  不少家族,即使是背靠王室的星光大学也无法拒绝。

  比如德蒙特。

  亚伦·德蒙特手中握着一杯酒,周围同样围绕着不少宾客,他的表情冷淡傲慢,

  无人发现他握着杯子的手指过度用力,

  简直就像在紧张。

  也许是发现了也没往这方面猜。

  一个贵族学生勉强收回自己盯着元恬的视线,道:“果然是春风得意,在这个年纪检测出制卡师天赋还真是幸运。”

  有人搭话:“这个年龄就算检查出来天赋,起步也比别人晚了不知道多少,成就也就这样,怎么比得上亚伦这种拥有治愈特性的天才。”

  青年听了这些话,不但没有满意,反而阴沉地瞥了两人一眼。

  簇拥着他的贵族都暗暗叫苦,完全拿不准这位德蒙特的心思。

  按照之前的印象,亚伦拒绝学校的阻拦来这场宴会肯定不是为了祝贺,是为了砸场子。

  但偏偏这位大少爷不是踩点压轴抢风头,反而来得特别早,

  连带着接到消息,本来准备晚点到,多少向宴会主角示威的簇拥们也匆匆赶来。

  比阴晴不定、重视面子的德蒙特还来得晚,是不是不想混了。

  于是约定的计划失败,元恬按照惯常的时间过来,反而刚刚好了。

  伊阿古·贺拉斯觉得自己还算了解这个高傲的大少爷,假意呵斥两人:

  “那家伙就算觉醒了制卡师天赋,精神力也只有B级。帝国这么多制卡大师,一个晚觉醒的学生也值得你们在这里提起?”

  于是亚伦阴沉沉的目光看向伊阿古,后者在王室未婚妻A级的精神力压迫下一颤,流下冷汗。

  伊阿古知道,自己心中的“满分答卷”踩雷了,但这雷踩得莫名其妙。

  他跟着亚伦这么久,自诩也了解他的个性,这话说得到底错在哪里?

  难道亚伦少爷真的如此迷恋塞勒斯殿下,连一个地位不高的前任都无法忍受?他诋毁元恬的程度不够?

  一团和气的宴会,几人异常的表现格外引人注目,对气氛不怎么敏感的宴会主角也顺着其他人频频的视线看了过来。

  元恬平时已经非常好看,今天因为宴会刻意穿上了贵族礼服,更有种庄重和华贵,

  任谁看了也不会怀疑他是从小在良好教育中长大的大贵族继承人。

  亚伦望过去的视线跟他撞上,眼底的阴沉散尽,四肢霎时僵硬,

  但一时没舍得移开视线。

  元恬也安静地注视青年一会儿,确认了什么,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

  然后朝着亚伦走过去。

  不管之前在聊什么,此时在场所有宾客都屏息凝神,安静地看着即将面对面的两人。

  塞勒斯殿下细心保护了三年的“同学”,以及现在确认的订婚对象,

  想想就是硝烟弥漫、腥风血雨。

  但在元恬走到之前,亚伦突然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宴会厅。

  步伐有些乱。

  伊阿古表情难以置信,但他真的从那道匆匆离开的背影上看到了……慌乱。

  但面对一个还无依无靠的平民,傲慢的亚伦怎么可能落荒而逃!

  一定是不屑!

  伊阿古在原地僵硬了几秒,在一片静默中勉强挂住社交面具,对元恬说:“恭喜元恬同学,今天来除了送礼,我也是为了我表弟巴顿鲁莽的行为道歉。”

  “不管学校对他做出怎样的处置,贺拉斯家族都没有异议。”

  落后元恬一步的克劳德跟了上来,冷冷睇他一眼:“道完歉就走吧,你主人都走了。”

  伊阿古城府比巴顿深了不知道多少,还保持着笑容,然后也提前退场离开。

  元恬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亚伦消失的方向。

  克劳德看着少年出神的侧脸,不知道自己脑补了什么,有些心慌,道:“塞勒斯殿下没得到他会过来的消息,他并不在宾客名单上。”但无人敢拦他。

  “听说制卡师协会那边邀请你去总部的大学,你……有决定了吗?”

  元恬回过神,摇头:“还在考虑。”

  还在考虑,就是有离开的意思。

  克劳德生怕刺激到元恬,赶紧换了个话题:“今天有个二级制卡师来了,我帮你引荐,你可以问他一些问题。”

  以克劳德的家世,别说是二级制卡师,就算四级五级制卡师也能请来。

  特意请二级制卡师就是为了给元恬提供入门经验。

  元恬抿了下嘴巴,抬头看着金发贵族,说:“克劳德,我不喜欢塞勒斯。”

  他决定把误解说明白:“我跟他不是情侣关系,以后也不会有,所以你不需要因为他的关系继续照顾我。”

  在玉佩的提醒下,元恬知道了,克劳德一直以来的“热情”其实有塞勒斯的委托,

  他似乎还对他和塞勒斯的关系存在某种误解和幻想。

  但元恬已经决定要跟塞勒斯拉开距离。

  制卡师上,罗西给的资料很完善,足够他自学,更何况星光大学也有老师进行教导。

  克劳德彻底慌了:“不,我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之前帮你的确有塞勒斯殿下的授意……但是我……”

  如果只是殿下的委托,其实以克劳德地位,他完全不用做到这个地步。

  事事都想亲身盯着,不错过少年出现的场合,早就不是单纯因为殿下的缘故。

  少年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目光让克劳德无地自容。

  其实元恬根本不需要他的“照顾”和便利,就像大一他担心元恬,一同选了一门艰涩的理论课,

  最后反而是元恬照顾他,

  考核前给他看自己的笔记和划重点,让他在忙碌的交际和机甲实践中保持了理论全优。

  克劳德非常知道元恬真实的模样,跟过分羸弱的外表和传闻中纤弱的菟丝花不同。

  这种反差更让人沉溺。

  他的态度,也早就不是初见元恬的冷淡和不以为意。

  克劳德:“我……”

  玉佩突然出声:【你认识亚伦·德蒙特吗?】

  元恬理所当然地被转移了注意力:【嗯。】

  少年忽然的低头回避让克劳德清醒过来,恰好,发现不对劲的马库斯上前,伸手警告地搭上好友克劳德的肩膀,笑着对元恬说:

  “别想霸占宴会的主角,大家都等着你呢,小元。”

  克劳德勉强点头。

  元恬想起刚才自己的塞勒斯“现任”的会面,还有此时现场因为刚才亚伦“无礼”的离去,或隐晦或明显,带着同情、怜惜的视线,试探道:“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果然,马库斯一顿,忍住叹气和对德蒙特的愤怒,用开朗的语气表示理解。

  元恬重回安静的角落当壁画,这次无人打扰,

  连玛格丽特女士也万分理解,老人压抑着怒气离开,要给跟着无礼离开的狗腿们一点颜色看看。

  元恬抿了一口杯子里的花茶水,鼻尖萦绕着温馨的花香,身体彻底放松下来。

  他还是更宁愿一个人安静地想问题。

  大众眼中他对塞勒斯的“迷恋”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嘛。

  别问,问就是情伤。

  元恬理了理思绪,回复谢行尊之前的问题:

  【我的确认识亚伦·德蒙特,是之前在边陲认识的。】

  塞勒斯、克劳德、林朗,

  甚至塞勒斯的订婚对象亚伦……

  谢行尊想起那道隐含紧张期待的视线,还有慌张的背影,问:

  【方便告诉我具体是什么关系吗?】

  元恬说:【当然方便,大概是……医患关系?】

  他想了想,补充:【还有些医患矛盾问题。】

  元恬又想了想:【还有,在他眼里,我应该算是他的情敌。】

  谢行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