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晏祁川缓缓侧头，手中法力攻击渐渐减弱，眼神充满不可置信、愤怒跟悲痛。
“对不起……”顾棠聿不敢直视他，微微垂头道。
“我说了不会杀你，赤阳剑只是刺中你的丹田，只要你不反抗就没事。”顾棠聿说，“反之……”
他话尽于此，晏祁川听出来了，他要是反抗，赤阳剑就一秒穿透他的丹田，从此沦为废人。
“做得好！”男人见顾棠聿终于动手，振奋说道。
这中间心路历程堪称是翻山越岭，他对顾棠聿一次又一次失望，没想到最终还是没有辜负他！
“顾棠聿，就差一步了，快杀了魔头，任务大成！”男人催促说。
“你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吗？”顾棠聿冷冷看着男人道。
男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但马上想起了，面上又换成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你究竟妇人之仁到何时？！你不动手，那便换我来！”
男人没想到顾棠聿这时还不愿意彻底杀掉魔头，分明他已经控制住了对方，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于是飞身出掌。
晏祁川因为赤阳剑抵着丹田处，刚一运力，就感觉到钻心的疼痛，眼看着掌击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眼中闪过狠厉和决绝，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
可在他即将强行挣脱丹田桎梏时，身旁的出手却比他要快，直接迎上青衣男一招。
顾棠聿这一击用上了十成法力，但也仅是抵挡片刻，于是他趁机带着晏祁川向后飞去避开。
“顾棠聿！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男人见他出手制止自己，怒喝说。
晏祁川此时不能运气，他斜一眼身后之人，对“救命之恩”没有半分感谢反而是冷漠嘲讽：“又当又立？顾棠聿，你怎么不直接杀了我。”
“我说了不杀你。”回答晏祁川的依旧是这句话。
“那你刺伤我？”晏祁川咬牙切齿质问。
“我只是不想让你死。”顾棠聿诚实道出，只是这话晏祁川不会再相信了。
“顾棠聿，我真是搞不懂你，你究竟站谁一派？杀了魔头为时不晚！”男人愤愤出声。
“我谁也不站，中立。”顾棠聿回他，他本身就不是这世界的人，如今理清来龙去脉，不偏向任何一方。
“现在可以谈判了吧，你用结界覆盖魔界，这样晏祁川就不能向人界进军，也不存在毁天灭地，条件是我要他活着。”
顾棠聿直视男人的眼睛，表情严肃，不待男人开口，晏祁川先道：“你打算将我囚禁在魔界？让我变成废人苟延残喘？”
“顾棠聿，你好狠的心啊！还不如直接一刀了结我！”晏祁川手指攥紧，指关节发白。
“你留他干什么，这样的魔类只会死而复生！祸害遗千年！”男人不提他做不了那么大的结界一事，只想杀了魔头。
“因为这是我欠他的。”顾棠聿道。
这话让男人十分不解，甚至觉得荒谬，怒说：“你欠他？分明就是他欠你！当初独木崖之际你心慈手软不杀他，后来屡次被坏事，还夺了玄阳剑招跟九幽莲增长实力！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才说出这番言论！”
顾棠聿没想解释，转移话题说：“就我的提议，你赶紧做决定，水患还没治好，你也不想受罚吧。”
“提议？你们倒是讨论的欢，自始至终有问我的意见吗？”晏祁川此时嘲讽出声，打断道。
顾棠聿皱眉，“你闭嘴，想保命就别说话。”
“顾棠聿，好像从一开始你就认定我会死一样，当初在青渺峰是，魔宫也是，这会亦是。”晏祁川说，“而且你似乎还知道我会什么时候死，怎么，不是现在？”
顾棠聿抿唇，紧接着晏祁川又道，语气带着阴狠：“我跟他们，必须死一方，就算我死也要拉着他们一起陪葬！”
“还有你别在这里装深明大义的惺惺作态，说什么为了我，你根本就是铁石心肠，我就算捂一块石头也能捂热了！”
以他的性子本不该留顾棠聿到如今，可他还是留了，包括在这之前他还想只要顾棠聿不主动背叛自己，哪怕他不站自己这一方，他都不会对他下手，可偏偏……
他终究还是将利刃相向！
“顾棠聿，你知道生不如死是什么感觉吗？”晏祁川眼神凄厉，脑海涌现上一世最后他的结局，神魂都在悲鸣颤抖。
“烈火焚心，万剑穿身，如果能直接死了倒还解脱，可死前还要让你饱受煎熬，神魂都跟着炙烤！”
顾棠聿闻言心神一震，眼底惊惧。
烈火，万剑……
这不正是原定剧情中晏祁川最后的场景吗？！
可是怎么会，他怎么会提前知道……
“你……你重生了？！”顾棠聿只能想到这个原因，而且结合如今晏祁川一统魔界的速度加快了半年，更觉得他是重生了。
如果是重生，赤阳剑、玄阳剑招、九幽莲，还有幻雾森林事件找不出内奸……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晏祁川此刻早已心如死灰，他知道顾棠聿说话中有“内情”，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是重生？那他也是吗？所以他才知道九幽秘境中有赤阳剑，也提前预知自己的计划。
可他不想问他，因为也没必要了，丹田的疼痛提醒他顾棠聿对他只有杀心。
晏祁川闭上眼睛，体力魔气开始翻涌，他强行运力震开丹田处的赤阳剑，爆发的一瞬间，顾棠聿被猝不及防的弹飞出去，而一团黑雾将晏祁川彻底笼罩。
心存死志，向死而生；以我饲魔，毁天灭地。
当磅礴的黑雾开始蔓延扩散，青衣男见状不对，顿时大声道：“顾棠聿！躲远些！这是彻底堕魔了！！”
魔类本就是魔，而堕魔则完全丧失理智，将神魂献祭出卖，沦为杀戮傀儡。
困兽犹斗，最后一刻，魔头是想所有人都跟他一起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