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昏迷已经两天。

  医生过把萧衍送去做了个脑CT和核磁共振,检查出轻度脑组织水肿外加局部挫伤,还说幸好没有伤及脑干,否则极有可能成为永久性植物人。

  “植物人”三个字恐怖如斯,吓得雪灯心脏突突跳。

  他赶紧对着月光许愿:“外婆外婆,你一定要保佑萧衍早日醒来。”

  电视台那边虽然不满雪灯刚调职就请长假,但碍于他遭此大劫又受了伤,也不好说什么。

  医生建议雪灯最好这段时间能一直陪着萧衍,因为萧衍不确定多久会醒,平日里要帮萧衍按摩关节消肿化瘀。

  萧衍转出重症监护后,雪灯虽然抠门,但还是忍痛为他续费了单人病房。

  雪灯以前从没帮人按摩过,跟着视频稍作学习,在他身上揉揉捏捏。

  一边按一边在他耳边絮絮叨叨。

  三天后,萧衍还没醒,警察亲自上门就裴澄屿伪造绑架一案为他录口供。

  看到萧衍这模样,得,又得加一条故意伤害罪。

  雪灯做完笔录问警察:“这种情况,裴澄屿大概要接受怎样的处罚决定。”

  “我们稍后会咨询医生为萧先生做伤情鉴定,再做判断,但教唆纵火、故意伤害、伪造绑架引起社会混乱,数罪并罚,估计至少六个月。”

  雪灯缓缓低下头,心中五味杂陈。

  因为自己当初一念之差,把原文中风光无限的大男主变成了阶下囚。

  如果自己再精明些能提早察觉到裴澄屿对自己的心意,早日说开,是不是就不会酿成今日这种悲剧。

  现在网上已经吵翻了天,裴澄屿的粉丝跳出来大骂雪灯是害人精,另一部网友则表示:是裴澄屿爹妈没教育好他,不要什么锅都甩给别人背,雪灯又做错了什么。

  当大家得知萧衍现在还重伤昏迷,一部分人为此祈祷,希望萧衍早日醒来,另一部分闲出屁来的杠精则:

  【这你能赖谁呢,雪灯天生克夫命,你看看这些日子,他老公跟着他有什么好。】

  【最讨厌“克夫命”这个词,封建残留的糟粕,我就好奇了,一个大男人还能叫个女人克死,估计活着也没什么大出息,死得好。】

  【积点口德吧,再说这事和雪灯有什么关系,合着受害者必须完美是吧。】

  【>_

  不过这些都和雪灯没什么关系,他根本没精力理睬这些。

  他每天要忙的就是帮萧衍揉捏、擦拭身体,随时观察输液瓶,打空就去喊护士来帮忙换药。

  萧衍昏迷的第五天。

  医生进来帮萧衍检查伤口,看到雪灯,叮嘱了句:

  “你现在擦伤未愈,切忌太过操劳,看你都瘦了。”

  这些日子,雪灯没安稳吃过一顿饭,没睡过一晚好觉,不仅脸颊凹陷了,眼底还冒出一片淡淡青色。

  但他不敢睡,尤其是晚上,值班护士少,他也不知哪里听来的说法,说输液空了后不及时拔针会倒吸身体内的血液。

  想到萧衍受伤那天,后脑勺全是血,雪灯就怕针管偷偷抽萧衍的血,别再人还没醒来血先流干。

  床头一盏昏黄小夜灯,屋内一片阒寂,只能听到萧衍虚弱的呼吸声。

  雪灯坐在床头,随手帮萧衍掖好被子。

  从穿书认识萧衍到现在,雪灯从没这么长时间没和萧衍说一句话,以前纵使萧衍性子冷淡,可对于他的喋喋不休也会敷衍回应两声。

  他将头枕在萧衍臂膀上。

  想念他的声音,再不醒来真的要忘干净了。

  ……

  雪灯猛地睁开眼。

  不小心睡着了。

  连日来无休止地照顾病人,导致他的身体每处器官高度疲惫,只是稍稍眯了眯眼就睡了过去,还一睡就是一小时。

  雪灯立马用手撑开眼皮朝输液瓶看过去。

  空空如也。

  赶紧按下呼叫铃喊护士过来拔针。

  大意了大意了,怎么能睡着呢。

  雪灯搓了搓冰凉的手,环伺一圈。

  下次不能再睡着了,但现在这种情况下,意志无法战胜生理,得想个办法。

  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围巾上。

  古人为了读书头悬梁锥刺股,今日他也要为了萧衍以巾吊发以表决心。

  病房天花板上有条横杆,方便悬挂窗帘。

  雪灯踩着凳子将围巾搭上横杆,两头绑在一起打了个死结,使劲扯了扯,确定不会松散开。

  就在这时——

  “雪灯!你在干嘛!”

  熟悉的一声传来,随即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住,使劲往下拽。

  说巧不巧,雪灯当时正在以自己的身高测量围巾高度,被人生生一拽,下巴卡在围巾中,围巾往后一滑,直接勒住了脖子。

  “咳咳!”突如其来的窒息感令他不住咳嗽。

  “你疯了?”萧衍的声音在下面回旋不止。

  雪灯:“我……”

  萧衍的力量他是见识过的,可以轻而易举将他整个人拽着领子拎起来,也能抱着他,下身做着运动,从卧室走到客厅。

  这神鬼般的怪力,把他的身体当成橡皮筋一样卯足了劲儿往下拽。

  雪灯开始翻白眼了……

  “松……松手……”他用尽最后一丝余气,嘶哑着喊道。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照顾萧衍这么多天,为了他夜夜难眠,结果萧衍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谋杀他。

  萧衍真正用实际行动告诉他,用恶意去揣测一个人是必要的。

  “雪灯,听话,下来。”萧衍还在下面说,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

  “啪!”围巾终于承受不住这巨大拉力,死结松开,雪灯整个人于半空坠落。

  落地的一瞬间被萧衍稳稳接住。

  “为什么要这么做,说话!”萧衍抱着他大力晃悠着,表情愤然。

  雪灯终于再次呼吸到了世界的空气,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因为刚才被紧紧勒住脖子,导致眼压急速升高,瞳孔无限扩张。

  不等他说话,萧衍将他紧紧护在怀里,似乎要嵌进胸腔中:

  “雪灯,我这不是没事了,为什么不能多给我一点耐心。”

  萧衍也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只是刚一醒来,迷迷糊糊看见身边有人试图上吊自杀,突兀清醒过来,发现自杀的人是雪灯。

  不敢想象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日子里雪灯身心到底遭到怎样的打击,那么阳光开朗热爱的生活的人竟选择了这一步。

  雪灯终于喘匀了气,怒气上涌,拳头朝萧衍臂膀上猛捶:

  “为什么害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不是你先想不开的么。”萧衍扯过围巾,展示罪物。

  “我只是怕自己睡着,想学古人头悬梁,没想到,我从元茂山手中逃脱生天,却差点死在你手上。”

  萧衍:……

  但下一秒,雪灯什么怒气也没了。

  他紧紧抱住萧衍,委屈无助又可怜:“你终于醒了,五天了……”

  萧衍扶着额头,后脑勺阵痛不止。

  他腾出一只手拍拍雪灯的后背安慰着:“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雪灯本来就不胖,看样子这几天也没吃好,现在更是人比黄花瘦,揽在怀里时都没什么实感。

  萧衍那颗原本强有力的大心脏,紧巴了。

  医生匆匆而来帮萧衍做了个简单的检查,随即表示他还得住院几天观察情况,出院时间等医院通知。

  比起萧衍,雪灯倒是没什么大碍,除了鼻头和双膝有挫伤外,其他一切正常。

  深夜。

  雪灯和萧衍挤在小小单人床上。

  萧衍总是很在意,时不时就要凑近观察一下雪灯的鼻子。

  那上头还贴着纱布,看起来幽默滑稽。

  “怎么能伤到脸呢。”他心疼地轻轻触碰了下雪灯的鼻梁。

  “只是擦伤,没骨折就万幸了。”雪灯回想起当时脸着地的场景,起来时鼻子一度失去了知觉。

  “说起来,你是怎么找到那边的呢。”雪灯很好奇。

  萧衍翕着眼,轻轻揉着额头:“通话时听到了水声,判断大概是在废弃自来水厂,打听了一下,附近有三个自来水厂,想挨个找,可能上天眷顾,第一个就找到了。”

  雪灯伸出大拇指:“棒,表扬你。”

  萧衍又道:“既然裴澄屿已经被警方拘留,我也不介意再给你透露点消息。”

  雪灯静静看着他,没说话。

  “你还记得当初你被人状告到记者委员会,举报你发布不实消息这件事么。”

  雪灯垂了眼:“是裴澄屿做的?”

  “你难得聪明一回。”萧衍笑笑,绑着纱布的额头轻轻碰了碰雪灯的脸颊,“你也该收收你那无处安放的魅力了,不然,裴澄屿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早知道,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你把裴澄屿当朋友,付出多少真心你自己清楚,担心告诉你实情你无法接受,所以选择隐瞒。”

  雪灯叹了口气,脑袋一歪歪进萧衍怀中:“这世界上,只有你真正考虑我的感受,为我着想。”

  “所以呢,只说两句话好话就算了?”萧衍笑道。

  雪灯问:“那你想怎样。”

  萧衍沉思片刻,有了主意:

  “表示表示?比如请我去你的温馨小屋常住?”

  雪灯傻乎乎追问:“你想住多久。”

  话音刚落,他倏然瞪大眼,一下子坐起来:“你的意思是要搬来和我一起住?”

  萧衍眉尾一扬。

  “那你的公司怎么办。”

  “暂时请个行政总监,我一点一点把工作转移到这边。”

  萧衍是真怕了,他不过离开雪灯区区两周就闹出这么多事,不把人绑身边看紧了不放心。

  何况,他早就吃不了这种相思的苦。

  雪灯振奋而起,抱着萧衍亲亲他的眉睫,再亲亲鼻子、嘴唇,咬咬脖子,顺便报他差点害死自己的大仇。

  *

  萧衍住院第二周,医生又为他做了一次脑部CT,说水肿消散得差不多,再观察两天,如果没问题就能出院。

  雪灯想陪着他,可年底电视台忙得脚不沾地,雪灯刚拆了纱布就被紧急召唤回岗位。

  他本想再多请两天假,总也不放心萧衍,可萧衍要他尽快回岗,说自己没问题了不需要人二十四小时看护。

  主要是他这几天总能看到雪灯对着手机发呆,悄悄过去看一眼,屏幕中是他的新闻稿练习。

  萧衍也是佩服,他还是头一次见这么热爱工作的人。

  还有七天就是春节,法院也在这时做出了对元茂山和梁远庭等人的判决。

  和律师猜测得差不多,前者十四年,后者十六年,以及他们的家产全部充公。

  喜大普奔。

  但雪灯觉得还是少了,真要细数他们手上的人命,罄竹难书。

  而裴澄屿也因为诸多罪案,最后判了六个月。

  听到这个消息,雪灯还是有些感慨。

  他亲手把原文男主送进监狱,那这个世界会怎样。

  这个问题,没人能给出具体回答。

  雪灯现在每天的任务:两点一线,白天电台晚上医院。

  今天因为年纪会议频繁,又拖到八点多才下班。

  雪灯晚饭也没吃,打算去了医院和萧衍一起吃。

  想着饭,想着萧衍,脚步逐渐加快。

  结果上楼梯时上猛了,没注意拐角忽然冒出一人,幸好他刹车及时,否则又要请假和萧衍一起把医院住穿。

  只是,面前这人有点眼熟。

  矜贵的高定西装,优雅卓绝的姿态。

  是……

  “萧……伯父?”雪灯记得,这个老登说过他不配叫他爸爸。

  萧父沉沉注视着他,微微点头:“来看萧衍?”

  雪灯点点头,似是有点不太敢直视对方,刻意避开视线:“您是从晋海过来的么。”

  萧父转身朝萧衍病房走去:“儿子受伤住院,我这做父亲的要是不管不问说不过去。”

  雪灯跟在萧父身后亦步亦趋,心中暗暗哭泣:老登来了,今晚这顿饭又不知道要到几点了。

  推开病房门,萧衍正靠在床头翻看一本时尚杂志,听到开门声,笑容爬上脸:

  “今天这么晚,又把扣你加班……”

  话未说完,笑容一点点褪去。

  门口,站着优雅微笑的萧父。但他的眼底却并无半点笑意。

  雪灯从萧父后面冒出头:“你爸爸来看你了。”

  萧衍合上杂志,旁若无父,对着雪灯招招手。

  雪灯看了眼萧父,低着头跑到萧衍身边。

  萧衍搂着他的腰,腾出手拉出小桌板:“我叫了外送马上到,点了你最喜欢的鲜橙美式和鲜虾芙蓉卷。”

  虽然萧衍完全拿萧父当空气,但萧父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对于儿子这种行为只觉幼稚,从容拉过椅子在他身边坐下,问道:

  “伤势如何,医生说什么时候能出院。”

  萧衍笑笑,几分轻蔑;“托你的福,倒是死不了。”

  萧父跟着笑:“看你这么精神,既然如此,我们就来谈谈对赌条约的事。”

  他漫不经心欣赏着自己保养精致的手指,语气同样轻蔑:

  “还有七天就是条约到期之日,你应该没忘记条约内容,看你志得意满的模样,四十个亿可是一分不少到手了?”

  事实上,萧衍现在就算把车房全部变卖也只能凑齐33亿,剩下的,只能由奥帆赛开幕式主持人礼服亮相时方能定夺。

  可奥帆赛开幕式在五月份,两个多月以后。

  见萧衍不说话,冷着张脸,萧父也大概猜到了。

  他单手抵着下巴,举手投足间充满中年男人独特的成熟韵味:“我记得,条约内容怎么写的呢,如果赌约失败,你应该卖掉你的公司回家,并且……”

  萧父深深看了眼雪灯,笑容扩大:

  “离婚。”

  “离婚也好,我做父亲的虽然平日和你交流不多,但一直在实时关注你,从你和雪先生瞒着我结婚至今,半年的时间,你看起来好像吃了不少苦头,今天甚至只能躺在医院里。有没有想过是为什么呢。”

  萧衍紧抿着唇,抿出凌厉的弧度。

  见他不说话,萧父继续攻城掠地:“其实古人说话是有智慧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克夫?”

  雪灯攥紧了手。

  他算是听出来了,无关那份对赌条约,只是因为自己导致萧衍受伤住院,当父亲的过来下马威了。

  并且雪灯坚信,就算到最后萧衍完不成四十个亿的任务,萧父也不会强行逼迫他卖掉公司回家,萧父咬死不松口的只有那份“离婚协议”。

  好像他们有钱人都很信奉风水、命格这一套,在萧父看来,雪灯就是纯纯丧门星,专克萧衍,害他和剽窃传闻扯上关系不说,还差点害得他们父子阴阳相隔,这次算萧衍走运,只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那么以后的事谁又敢大包大揽呢。

  “还有七天时间,你也不必这么急着跑来开半场香槟。”萧衍勾了勾唇角,冷笑道。

  萧父轻笑一声:“七天,七个亿,是我都做不到呢。”

  他又看着雪灯:“雪先生,我建议你最好现在就准备着,需要的东西打包整理好到时方便带走。”

  雪灯:“那不要的东西呢?送走?”

  萧父笑笑,没说话,算是默认。

  雪灯立马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我思来想去,只想到一个不要的东西,伯父,请。”

  他确实有在认真考虑,但终究改不了爱收集垃圾的癖好,就算是小小的川崎玫瑰都是他的挚爱珍宝,非要扔一个的话,那,伯父,对不起了。

  萧父笑容淡了些,站起身,慢条斯理整理着钻石袖扣:

  “既然咱们两看生厌,我也不多做叨扰,萧衍,注意保重身体,我今天还要赶回晋海开会。”

  雪灯还非要尽地主之谊送送萧父。

  萧父脚下生风,昂首阔步,雪灯跟在后面一路小跑。

  他悄悄观察着萧父的背影,虽然不喜欢他,但不得不感叹一句:萧衍到底是继承了萧父的基因才能生得这样高大俊美。

  父子俩气质也有几分相似,都属于沉着且不失优雅那一挂。

  走到楼梯口,萧父停下脚步,稍稍侧首:“好了,送到这里就行。”

  雪灯点点头:“伯父,一路顺……”

  话没说完,应验了那句话:

  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未来哪个先来。

  他眼睁睁看着萧父一脚踩在一堆不明液体上,随即脚底一滑,双腿一百八十度劈了叉,顺着楼梯上的无障碍坡道——

  滋溜——

  

  那一瞬间,萧父五十多年来在外人面前表现出的优雅、沉然和风度翩翩,随着他劈着叉滑下楼梯,烟消云散。

  出于新闻人的素养,雪灯条件反射掏出手机对着萧父咔嚓一顿拍。

  萧父白皙的脸上漫上一抹绯红。

  他强作镇定依然保持优雅往上起,结果双腿大八变成小八时,脚底又是一滑,比出了比直男还直的直线。

  雪灯熊猫头震惊×2

  甚至于,萧父扶着楼梯扶手往上起,但脚底黏液实在太滑,当场给雪灯表演了一个人类如何驯服四肢,好不容站起来了,为了稳住身形,身子一弯,对着过路护士九十度鞠躬。

  这时,楼上匆匆跑下一拎着拖把的小护士。急色着:

  “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有患者在这里打翻了液体石蜡油,你们没受伤吧。”

  雪灯道了句“没有”,缓缓看向萧父:“但有人受伤了。”

  是说内心。

  萧父双手紧紧扒着楼梯扶手,回头看向雪灯的眼神中,满是深意。

  雪灯存好记录了萧父丑态的视频,走到他身边,清了清嗓子:

  “那个,我都拍下来了。”

  萧父握紧扶手,手背浮现道道青筋。

  “作为国内知名大企业家,萧伯父的一言一行都深深牵动大家的心,而我作为记者,应当无条件捍卫群众的知情权。”

  萧父压低声音:“你要多少钱才肯删。”

  雪灯背着手,望着窗外花影露浓:“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身外之物,其实我也没那么在乎。”

  萧父很清楚,这段视频要是放到网上,他势必会成为全国人民茶余饭后的笑谈,而他多年来辛苦建立的美中年形象,也在此刻轰然倒塌。

  雪灯努努嘴,又是一声轻咳:

  “快过年了,我和萧衍准备找个时间去看看萧衍妈妈,顺便,把她丈夫的视频烧给她,萧衍妈妈一定没见过伯父这不同寻常的一面。”

  萧父手背的青筋更加突出。

  绝对不能,让她看到这种东西。

  “你到底想怎样。”萧父顷刻间优雅不再。

  “我外婆说过,想要得到什么必然先付出什么,咱们以物易物怎样。”雪灯晃晃手机,“伯父也发我一段视频,就要……你把和萧衍那份不平等条约烧掉的视频吧。”

  “你敢跟我谈条件?”萧父横眉冷竖,极力压抑的声调却愈发突出他的愤然。

  雪灯随手拉过一过路医生:“我有些好康的想和你分享。”

  医生:?

  下一秒,雪灯的手被人按住了。他一抬头,对上萧父冷冽的目光。

  “奸诈小人。”

  雪灯拉过过路清洁工:“阿姨我有……”

  “我知道了。”话未说完,被萧父打断。

  这视频要是被嗜爱家长里短的大婶看到,这还了得?

  “今晚十二点前,你要的我会给你,我要的,也必须给我。”

  雪灯笑得眉眼弯弯:“成交,谢谢伯父。”

  目送萧父四仰八叉地离开,雪灯回了病房。

  他最爱的鲜虾芙蓉卷已经送到。

  “饿了,老公,吃饭吧?”雪灯拿起筷子递给萧衍。

  萧衍微微抬眼,虽然他硬撑着假装无事发生,但雪灯又岂会看不出他眼底的失落。

  在雪灯面前丢了脸面的失落;以及七日内凑齐七亿这种堪比太阳从西边升起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