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6
小五条悟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睁开眼睛，咒术界就此改变。
尚在襁褓中的白发蓝眼婴儿刚刚断开和母亲的最后一丝联系，他的眼前是一个个神情激动带着褶子的人脸，身后是有些虚幻但却能清晰看到的人影，对母亲的依赖让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躺在床上气息虚弱的消瘦人影。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母亲，也是最后一次。
后来他得知母亲和父亲为了斩断连在他身上来自血缘的束缚，在他降生的雪夜相约切腹自尽。
小五条悟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样，这是他在一岁之后才知道的事情，一岁之前他都被五条家严格看管，甚至从来没有出过院子，照顾他的佣人每天都不一样，每个人都够让他新奇一整天。
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已经拥有了探索世界和自主思考的能力，知道自己名叫五条悟，是五条家的下一任家主，体内藏着磅礴的咒力，注定会成为这个时代的顶峰。
对于小五条悟而言，看见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但看见也让他找到了打发时间的乐趣。
他开始好奇出现在自己身边各式各样的生命体，他发现最有趣的生命体就是人，人的感情复杂多变，无法准确预测，没有可控区间。
甚至会因为某件小五条悟都注意不到的事情突然换了一种心情和思想，这是六眼也无法看透的东西，让小五条悟觉得格外有趣。
实验，他在书中看到了这个词。
于是他也做了一个小小的实验，带着好奇，他留下了几个感兴趣的人，希望能够完成自己的实验。
但是实验大失败，书中所描述的情感无法通过实验还原，他只看到那些人的麻木，于是他放那些人离开。
随着年龄的增长，小五条悟觉醒术式，他终于有了可以和外界直观接触到机会，而不是通过影像书籍和他人的描述。
小五条悟以为换了新地图就会遇到更好玩的事情，但是并没有，来到五条家的外姓人和五条家一样无聊，甚至不如咒灵和经常来杀他的杀手来得有趣。
好无聊啊，真正有趣的东西在哪里。
小五条悟有了烦恼，他开始学习周围的人，学习他们的爆发情感的变化点，观察他们的的神态动作。
但依旧不够，还不够有趣，他学会了术式顺转，用苍炸掉了家主的院子，看到家主既气恼又狂喜的扭曲笑脸。
不对，一点都不有趣。
小五条悟跪坐在家主面前听他唠叨，好麻烦，每次都说这几句，他不禁感到烦躁。
快点，有趣的事情快点降临吧。
就在他这样想时，咒灵五条悟悄无声息地从后面抱住他。
小五条悟看到咒灵五条悟的第一眼，熟悉的亲切感来袭，那是他只体验过一次的亲密，曾来自他的母亲。
“悟酱，抱抱我吧。”
咒灵五条悟身上散发着悲伤的气息，小五条悟上前一步，抱住咒灵五条悟，咧开的嘴角却怎么都藏不住。
出现了，有趣的人出现了。
他是我的。
七天的相处，小五条悟非但没有一丝厌烦，反而对咒灵五条悟越发好奇，甚至产生了一丝共感。
他第一次有了要放有趣东西离开的想法，越是想要就越想顺着咒灵五条悟，让咒灵五条悟离开。
“悟酱，生日快乐。”
小五条悟抱着小猫，看着在雪地里逐渐消散的咒灵五条悟。
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小五条悟只知道自己不开心，他盯着咒灵五条悟似解脱的笑容，在最后一刻，冲上去抱住了咒灵五条悟。
“悟，我后悔了，束缚成立，从现在起，你永远都不能离开我身边。”小五条悟露出灿烂的笑脸，眼眸中倒映着咒灵五条悟逐渐实质化的身影。
黑色的纹路爬上他们的身体，如流动的笔墨，纷纷落在苍色蓝天之中，直到将那片苍蓝完全覆盖。
这是共生束缚，咒灵五条悟被捂住的左眼明亮清澈，是不惨杂一丝尘埃的苍蓝。
失去一只六眼的小五条悟终于通过左眼看到了正常人眼中的世界，墨黑的瞳孔忍不住颤抖。
“悟，实在是太有趣了哈哈哈哈哈。”小五条悟激动地拉起倒在雪地里的咒灵五条悟，脸上的开心完全显现。
咒灵五条悟沉默着似乎有些懵，任由小五条悟拉着他在雪地里奔跑。
共生束缚的成立条件极为苛刻，成功率更是低得离谱，小五条悟在他身上刻印了共生束缚的条件，而咒灵五条悟却完全不知道。
所谓共生可不仅仅是能力和生命的共生，更是感官情感的同步。
因为无限的自动开启，很久没有感受过寒冷的咒灵五条悟在共生束缚成立后感受到久违的寒冷，他感觉自己手脚冰凉，但心情却十分亢奋，这不是来自他的感受，是小五条悟的感受。
咒灵五条悟停下，伸直的手臂将小五条悟拽回来，“悟酱，这个世界会崩溃的。”
没有锚点的重启，世界会偏离轨道走向灭亡。
“所以悟讨厌我了吗？”小五条悟收起笑脸，一黑一蓝的眸子直视咒灵五条悟。
因为这个所谓的世界，你要讨厌我吗。
小五条悟感受到咒灵五条悟的痛苦和迷茫，这样的感情比他想象中还要沉重，而咒灵五条悟却因这样的感情而活。
他知道咒灵五条悟的答案，却还是问了出来。
咒灵五条悟蹲下身子把小五条悟抱在怀里，纷飞的雪花将院中的脚印掩埋。
小五条悟终于知道了咒灵五条悟对自己的诅咒，不是恨，是爱。
他们就这样在雪地里抱在一起，无限将雪花隔绝，今年的雪来得太早，也太密。
零点的钟声敲响，咒灵五条悟抱起小五条悟穿过风雪来到温暖的室内。
被炉暖乎乎的，散发着诱人的温度，小五条悟手脚冰凉，在雪地里半天早就被冻得没有知觉了，不出意外半夜就会发烧。
咒灵五条悟抱着小五条悟钻进被炉，温暖的被炉治愈了小五条悟，他舒服地眯起眼睛，但依旧抓着咒灵五条悟没有松开，反而继续往他身上蹭，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里。
零点过去，咒灵五条悟没有离开，他的存在被规则感知，但规则没能消除他的痕迹，一块小石子足以摧毁一台工作中的精密仪器。
咒灵五条悟感觉到一阵困，他把手放在小五条悟脑袋上揉了揉，“不要睡觉，世界要毁灭了，见证一下吧，毕竟难得一见。”
他说得漫不经心，但内心的感受不会欺骗小五条悟，小五条悟分明感觉到了悲伤。
小五条悟缩在他怀里，直接用反转术式给自己治了治，没让病毒全面侵入。
共生束缚让咒灵五条悟共享小五条悟的六眼，让小五条悟共享咒灵五条悟的术式。
咒灵五条悟的东西就是他的，小五条悟用起来特别顺手，仿佛一开始就会，术式运转通畅。
小五条悟转身捂住咒灵五条悟的双眼，虽然接受了来自咒灵五条悟的感情，也听过很多咒灵五条悟对同伴的描述，但这样的情感只是灌输果然还是无法完全明白。
“悟，这不是你的错，你没错，从来都没有。”
“睡觉吧，明天会是新的开始。”
咒灵五条悟走过的路美好而痛苦，小五条悟感受着，发现这份美好就像裹了毒的苹果，明知它有毒，却还是忍不住因为它完美的外表咬一口。
那段美好的回忆在咒灵五条悟的脑海中从来没有褪色，所以他才会这么痛苦。
“可是悟现在不需要同伴了，悟只需要我。”
“如果我还是想要同伴呢，悟酱打算怎么做。”咒灵五条悟脑袋压在小五条悟肩膀上。
“我会是悟唯一的同伴。”小五条悟露出笑容，“悟是我的。”
意料之中的答案，咒灵五条悟闭上眼睛抱紧小五条悟，他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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