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个分歧

  以我多年的做菜经验,我清楚地知晓小鸟都拥有大脑。为什么非要再给小鸟安一个脑子?难道多一个脑子会更聪明一点?

  我很不理解这种以量取胜的想法,就以我自己打比方——虽然我的大脑确实比鸟类大很多,但它不仅比我先学会反转术式,甚至还能示范一次就把我教会,显然已经到了大师的地步。

  这样看来大脑壮一点好像也没有多了不起。

  但是当我转向这只小鸟时,我突然想起这是一只纸鸟。纸鸟我没有杀过,更没有拿它们做过料理——它具有食用性吗?我盯着它反复观察,发现纸鸟不仅没有大脑甚至连肉都没有。

  而就在此时,它符文上面的墨水痕仿佛蛇类一般游走,转眼间离开纸鸟,最后只剩下一片空白——这只纸鸟似乎变成了一张白纸。

  如果刚刚类似自焚的行为还可以用反转术式救回,那像现在这种掉墨的行径,我发现就完全救不了。

  原来想要令一只小鸟存活是这么困难的事情吗?从未养过小鸟(更不要说纸鸟)的我看着手中的白纸有些茫然。虽然对于纸鸟这种物种的理解不够深入,但我也知道它大概率是被两面宿傩所惊吓成这般模样。

  再联想到刚刚两面宿傩的话语,莫非这小鸟被他吓掉了脑子,所以直接变成了白纸?

  我四处张望,但始终没有找到任何鸟脑,甚至就连当初小少爷落在地上的脑子也没有找到。

  真是奇怪,我百思不得其解,但又想到鬼碰到阳光便会自行消散,或许这些脑子也是如此。

  在佛龛里瘫着纳凉的男性收回了落在白纸上的视线,接着哼了一声,看起来良心一点也不疼。

  “既然是你把它吓坏的,那么于情于理应当需要你来复原,”我向他示意手中的白纸。

  “哈?”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三岁小朋友都知晓的事情,他微微挑眉, “吓坏?你在说什么?”

  随后他又想到了其他事情,撑起脑袋饶有兴致地看向我, “说起复原,我其实本来就打算帮你把那人复活,刚刚的事情本该早就解决,是你自己非要直接打上来。”

  “如果你真的打算早点把事情解决,那么在打斗闲暇你便会把人复活,”虽然我很多事情不太能理解,但是这件事还是显而易见。我看向跃跃欲试的两面宿傩: “你分明就是想找我打架。”

  正当我准备继续出声时,突然听到身旁传来倒地的声音,于是我转头看向旁边。已经醒来的小少爷此时望向两面宿傩的方向,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于是直接跌倒在地。

  两面宿傩瞥了眼神惊恐的小少爷一眼,他一向不在意他人的看法,他嗤笑一声,接着便准备跳下佛龛。正当此时,他突然感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于是动作一顿。

  暗色在两面宿傩的眼中扩散,他意识到刚刚这小少爷极有可能在他身上看到了意外的情况。他眯起眼睛,随后微微抬手,无数斩击朝着我迅速袭来。

  冰佛龛瞬间从血水中升起,与此同时我捞起身边不知所措的小少爷,两人一同立于佛龛之上,而下一刻前方层层冰墙再起,直接拦截住斩击。

  两面宿傩没有关注自己的攻击是否得手,他攻击的目的不在于此。此时他的目光落在冰面上,那表面如明镜,映出了他此时模样,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除了依然未恢复原样的猩红竖瞳——宛若当初将大宅吞噬殆尽的恶鬼。

  “原来如此,”似乎想通了什么,他扬起嘴角, “我的体内还存在我无法察觉到的鬼血。”

  “你用咒力冰封了落到我身上的一部分鬼血。它们隐藏在那些活跃的鬼血之下,而你以将其冰冻休眠,不再对我造成任何伤害为条件,令它们获得无法被我观测与毁灭的特权。”

  几乎是无解的情况。

  两面宿傩用着依然是鬼眸的眼睛看向我: “太有趣了,你不仅自己领悟了“束缚”,甚至令鬼血以近乎隐形的咒物状态存在于我的身体内——你是天才吗?!”

  束缚?咒物?我听到他的话语后感到迷茫,当初我只是希望能鬼血尽可能多地留在他的体内,造成历史遗留问题,没想到这种做法竟还有专业的名词。

  “怎么?你打算等我走到阳光下后,再通过激活鬼血来消灭我?”他微微挑眉,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你不可能得手。”

  “我不打算这样做,”我说道, “只要鬼血依然存在于你的体内,阳光便会或多或少对你伤害。”

  我伸出手指指向天空,此时光线透过云层倾洒而下——

  “打到愉悦之时就喜欢用体术的你,还能在阳光下毫无顾忌又酣畅淋漓地战斗吗?”

  “到那时你所能感受到的欢愉,真的不会打折扣吗?”

  小少爷看到不远处的壮硕男性笑容一收,随后漫天的杀气在此处蔓延,似乎战局一触即发,他下意识一哆嗦,抓住了我的衣角。

  注意到身旁人动静的我微微转头,安慰小少爷道: “没有关系,不要害怕,我和他是朋友。”

  明明当初我和两面宿傩交友时他也在场,但是这位小少爷听完我的话后,却露出了世界观破碎的震惊表情,最后欲言又止地说道: “这样啊……”

  我觉得小少爷应该已经缓了过来,于是不再关注他,又转向两面宿傩: “你给我出的谜题我已经完成,现在轮到了你。”

  虽然我是让小鸟给我报答案的,但毕竟把答案写上去的人是我,说是我完成也没什么问题。

  “当做谜题吗……”对面的男性杀气全收,接着微微挑眉,眼中又带上了几分兴味。

  “我由衷地希望你做不出来,”我实话实说,然后我一手举起白纸,另一手则指向白纸, “顺便一提,实在想不出时,可以先把小鸟复原——”

  “然后像我一样问问神奇小鸟。”

  虽然我觉得我说得非常真诚,但是两面宿傩显然完全感受不到我诚挚的内心。他听到我这句话后沉默了几秒,然后跳下佛龛,不顾阳光的伤害,几个跳跃几乎是直接闪现到我的面前,拎起我往远方一丢——

  “……你去吃个脑子再回来和我说话。”

  我没有想到和他聊一半时他竟然会直接出手,只来得及捞起身旁被吓坏的小少爷。

  风在我的耳边呼啸,此时我一手环着小少爷正在高空做抛物线运动,另一手把白纸放进口袋。

  “闭上眼睛,”我对小少爷说道,而他乖巧地照做,随后呼吸开始平静。突然他听到沉重的撞击声,接着是丝线断裂的声音。

  “李梅,你还好吗?”

  此时我再一次看到了脑袋上熟悉的缝合线,它们一节节断开,随后里面的脑子瞬间被砸出。

  俗话说得好,一回生二回熟,再次撞到人的我已经开始娴熟。我眼疾手快地抓住被我砸飞到空中的脑子,然后在迫降时把小少爷放下,再用反转术式把被我砸死的人复活。

  “没事,”我回复完小少爷后,转向那位刚死又活的路人,非常真诚地说道, “实在是抱歉。”

  我这时发现我手上还拿着他的旧脑子,在那千钧一发时我竟忘记把他的脑子装回去,直接用反转术式变出了一个新的。我看着这颗多出来又装不回去的脑子,感到有些尴尬: “还给你。”

  我刚准备把脑子还回去,还没来得及从口袋掏出几个硬币补偿这位无辜路人,结果他快速摇头,随后朝我跪了下来: “我上有老下有小,还请仙人开开恩,帮我除掉它。”

  仙人又是什么?这难道是什么专业术语吗?

  我迷茫地答道: “好……?”

  听到我的回答后他飞快起身,用看怪物的眼神瞥了一眼这颗从他脑袋里出来的脑子,随后直接转身,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虽然我不理解两面宿傩为什么希望我吃脑子,但是我不想吃并想起小鸟还缺一个脑子。

  我转向手中的这颗脑子,发现它的上面竟然也有牙齿,长相也有点眼熟,看起来和从小少爷脑袋里掉出来的那一颗是同种类型。似乎这种脑子很容易消失,由于怕它也突然不见,我飞快地拿起这颗别人不要的人脑,直接用寒冰将它冻在了白纸上。

  这样算是装好了吗……?老实说这种专业的事情我不太懂,但是我莫名觉得在被冰冻的那一刻,这颗人脑似乎张了张嘴,好像想要说什么。

  大概是错觉吧,我又瞥了一眼被我冰冻到完全无法动弹的大脑,很快就把这件事忘在脑后。

  总之小鸟拥有了脑子,我感到高兴又欣慰。

  我朝几里开外两面宿傩的方向比了一个大拇指。

  以我的视力看不到两面宿傩,但我知道他能看到我。而我通过他领域中的寒冰,感知到那边的四手男性此时已经重新坐回佛龛中。

  他注意到我的举动,沉默了几秒,也冲我比了我一个大拇指——

  倒的。

  —

  李梅:为什么不问问神奇海螺呢?(震声)

  大爷:……补个脑子吧。

  脑花:与我无瓜,勿cue谢谢。

  小少爷:我是谁?我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