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兹罗”说得笃定,他昂着下巴俯视人的模样带上了几分高深莫测。

  他的模样仿佛能让其他人也笃信着他的说法,而他身后的每一个人也确实都摆着相同的、模式化的表情,就像是系统复制粘贴的模型人。

  但是狛枝凪斗却不吃他这一套,他抬头看着还没有输完的液体,半袋子透明的药液折射着白亮的灯光,照进狛枝的瞳孔之中。

  “我倒是觉得,如果我真的昏迷得足够久,你就没有必要再在这里和我扯皮了,不是吗?和我这样的社会渣滓浪费时间,就说明我还是有些用处的,对吧。”狛枝甚至没有用疑问的语气。

  “拉兹罗”一耸肩,“至少值得一试。”

  狛枝凪斗的幸运具有随机性,但不论用何种方式进行,他的期望总是一个决定性的因素,他所想的事情很多时候会以一种他本人也无法预料的奇异方式达成,所以用降低狛枝期望的方式来降低幸运的影响是可行的。

  “我是不会绝望的。江之岛同学,就算是成为了AI,过去的记忆也会用数据的方式存在,所以你应该知道这一点才对的。”狛枝的眼睛分辨着药液的名称,他的视线扫过角落里还沾血的手术工具,突然福至心灵,他抬手摸到了额头上的一条疤,“缝合的手法摸起来和你没有什么区别,所以这是一样的原理?让我想想看,我的思维好像没有受到干涉,还是说现在这已经是思想干涉的结果?”

  狛枝 看着拉兹罗,仿佛是在透过这个身体看到身体内所装着的另外一个人,“还是相同的理由,我深表怀疑。”

  但他也确实有些不太舒服,或许是认知之后带来的心理效果,他仿佛能够感觉到大脑里有异物的存在。

  “没有另外的‘幸运’作为对冲,想要直接控制你的神经实在是有些困难。”这个“另外的幸运”事实上就是指被改造成神座出流的日向创,“但就像我所说的,我的目的性也在你幸运的影响范围,只要我给你手术的时候没有想着要控制你或者杀死你,这个装置在安装的时候,就不会出现问题,你的幸运不会干涉无意义的事情。”“拉兹罗”也站了起来,他这个身体比狛枝凪斗要魁梧不少,但想要用身体优势来压制狛枝显然是不可能的。

  狛枝对他的靠近没有丝毫畏缩,“所以?你想要它来做什么?”他抬手摸着那条疤痕,上面的线还很新鲜,狛枝只是用手随意地拔了几下,那条口子似乎就开了一些,里面有血液和一些涂抹在表面的药物颜色流出来。

  专员并不害怕洗脑的环节,他的灵魂和身体之间是有界限的,且不说对狛枝的洗脑本身就很难完成,即使真的有幸成功,这种安装在身体上的装置也无法影响到专员的灵魂。

  他还是会很清醒,至少不会忘记自己的目的。

  这就足够了。

  “不不不,当然没有指望这个装置能有多么立竿见影的效果,你我都知道这并不可能,但如果换个角度来想,我只是给你的‘不幸’提供一点素材而已。”

  “拉兹罗”说着打了个响指,顿时周围的所有人都举起了枪,一整排对准了狛枝。

  狛枝眉毛一挑,“我不会真的要和每一个人都说一次相同的话吧?”

  枪对他没有这种话。

  “放心,每一把枪里,都只有一发子弹。”“拉兹罗”自己也拿起一把左轮手枪,当着狛枝的面取出五颗子弹丢在地上,“我相信以你的‘幸运’,这些子弹不会杀死你的但……它们会消耗你的‘幸运’,不是吗?”

  “你觉得幸运是一种消耗品?”

  “我仔细研究过所谓的‘幸运模式’,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是守恒的,就像是你的幸运和不幸。你小时候与父母乘坐飞机,遇到了劫匪抢劫,这是你的‘不幸’,但是天上坠落陨石砸死劫匪,这是你的‘幸运’,你的父母也惨死在这次事故中成为了你的‘不幸’,而能够继承双亲的巨额遗产的你获得了这种形式的‘幸运’;我还了解到你有过被杀人犯绑架后被装入垃圾袋丢进垃圾场的‘不幸’,但在垃圾袋内,你‘幸运’地得到了中奖3亿日元的彩票。再看看你身上的伤,每一处‘不幸’都对应着幸运。它们交织在一起构成你,狛枝同学,对于你来说——从长远上来看,‘幸运’当然不是一次性的消耗品。但在每一次‘幸运’与‘不幸’的平衡中,你的‘幸运’就是消耗品了。”

  狛枝凪斗突然之间就明白了江之岛盾子的打算,“确实,我的每一次‘幸运’都对应着‘不幸’,那么反过来也是一样的,愈大的‘幸运’也就对应着更加不可控的‘不幸’,你自己无法触发我脑中的东西,你想让我自己来触发,对吗?”

  江之岛盾子想要利用幸运的堆积来引发狛枝凪斗身上的幸运因果律,让更大的不幸降临在狛枝的头上。

  从机制上来说,这是绝对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或者说这是一种必然。

  他事先排除了周围一切可能发生隐患,那么就会将“不幸”的范围缩小。、

  安装在狛枝凪斗大脑中的东西是最直接的“不幸”方式。

  按照神座出流曾经探索出的幸运机制,“幸运”和“不幸”都会尽可能的方法小概率时间来彰显其存在。

  只有发生在日常之外的事情,才能称之为“幸运”或是“不幸”。

  “任何电子设备都有故障的可能——我制作的东西当然将这种故障降到了最低,不过如果是狛枝同学的话,就算是0.00001的可能性,也会变成100,对吧?”

  “拉兹罗”说完马上就扣动了扳机。

  “咔哒”一声,果然是空弹。

  他把左轮在手里转了一圈,“不知道一次这样的俄罗斯轮盘赌能消耗你一次平衡中的多少‘幸运’作为筹码,但我很想知道——开枪。”

  一圈对准狛枝的手枪一起开枪,却没有一个打出子弹。

  接连几轮下来,狛枝凪斗还没有做什么,反而是约格洛夫皱起了眉,“拉兹罗,别太过,小福格里尼的出价还不够让人满意,如果他们最终的条件不如Hr的话,我们——啊!”

  约格洛夫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发出一声惨叫。“拉兹罗”的左轮枪口冒烟,子弹在枪响声中打穿了约格洛夫的腹部,坐在椅子上的“黑||帮老大”一下子就蜷了起来,疼痛猝不及防地撕扯着他的神经,让他一时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状况。

  “拉兹罗”居高临下地垂眼看他,弹壳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拉兹罗”叹了口气,“浪费了一颗子弹啊,我讨厌被打断,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他的视线没有在约格洛夫身上停留太久,他果然还是对狛枝凪斗更感兴趣,“这也属于狛枝同学的幸运机制吗,把子弹射给别人,这样就绝对没有可能让子弹射向你了?”

  “或许是他太‘不幸’了?”狛枝看向约格洛夫,这个可怜的“哥哥”根本不知道一向亲密的弟弟为什么会把枪口对准他。

  明明回来的时候和过去生活在一起的每一天都一样,明明开了窍的拉兹罗还和他畅聊俄罗斯黑||帮今后的发展方向,甚至向他承诺一定会让他们的帮派称雄于纽约,乃至更广阔的地区。

  约格洛夫满眼的痛苦和不可思议,他反复确认过拉兹罗的身份,从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的私事和DNA检测,他都确认过了的,这就是他的弟弟无疑。

  所以,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冲着拉兹罗,而是用凶恶的眼神对准了狛枝凪斗,愤怒地质问他对自己的弟弟做了什么。

  “我做什么了吗?我不是才刚刚醒过来吗……在你手下的那一闷棍之后,这件事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啊,噗哈哈哈哈哈哈,你只是不愿意承认,”狛枝凪斗掩面笑了出来,“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他——啊,不,是‘她’——根本就不是你弟弟啊,你怎么就不愿意去想这种可能呢?人类真的很奇怪,明明事实就在眼前却还是想要自我欺骗,再不合常理的事情,在剥离了一切不可能之后,也只能是结果。‘不合常理’原本就是一个微妙的描述,谁来定义‘常理’呢,如果用我来定义,你们的每一天可都活在‘不合常理’之中。”

  “这就是人类的特点啊,每个人都和逆藏*的一面,不然我怎么会有机会呢?”江之岛盾子的表情显露在拉兹罗的身体上,充满了违和感。

  狛枝凪斗颔首,他其实是认同盾子的话的,就像盾子口中逆藏十三,曾经希望峰学园第74期生,因为对同期生的感情而被威胁,帮助江之岛盾子掩饰了她最初的异常,从某种意义上讲,就是逆藏的选择放任了绝望的蔓延。

  人心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逆藏放任过一次之后便没有了回头路,即使后悔也绝对不敢说出这件事。约格洛夫也是如此,他或许察觉到过一些弟弟的异常,曾经那样不成器,如今却突然有了运筹帷幄的能力。

  这是什么原因,只是蹲了监狱而已——难道通辽龙场悟道了吗?*

  约格洛夫知道有问题,他只是不能朝其他方向去想,刻意忽略了而已。

  狛枝戳破了他精心给自己编织的信息茧房之中,那满眼的认同突然就变了模样。

  他的视线落在拉兹罗的身体上,一边摇着头一边喃喃着“不可能”。

  “我也没有骗你,‘我’确实是你弟弟啊,毕竟我使用了这个身体,我有你弟弟的全部记忆,我知道如何对你的每一句话做出符合人设的回应,这不就够了吗,人是依靠记忆和认知组成的生物,我和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只不过——你见过哪种宣传会把一切都说出来,我不过是隐瞒了一部分而已,”“拉兹罗”耸耸肩,重新掏了一颗子弹送入了左轮枪膛之中,“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就最幸福了,你仔细想想我说的话,这是拉兹罗的身体,我有拉兹罗的所有记忆,每一个细节——甚至连他会想不起来的事情我都记着,比如你六岁尿床的事情?别这样看着我,我当然知道,即使是婴儿记忆也会留下痕迹,我能从大脑的每个角落里把它们挖掘出来。”

  约格洛夫捂着流血的伤口从座位上跳起来,大喊着母语让周围的手下将拉兹罗和狛枝凪斗都控制起来。

  只是大吼大叫之后,竟只有可怕的沉默。

  “谢谢你的支持,亲爱的哥哥,”拉兹罗摸着头顶的疤痕,“但如果你能安静一点就更好了,我和狛枝同学的约会才刚刚开始。”

  约格洛夫这时才终于意识到,那条疤才是“变质”的标志,而这个房间里、周围的每个人都是接受过“拉兹罗”“升级”的人,有些人的头上的疤痕甚至很新鲜。

  “拉兹罗”用“开发大脑”这样的说辞改造了这里接近半数的人,制造了一批最忠诚的工具——江之岛盾子的AI需要活跃而精密的大脑进行承载,但是一般的机械化程序是就可以更轻易地运用在所有人身上的。

  工具而已,可以执行简单的命令就足够了。

  顿时,沉默的空气裹挟着难以抗拒的绝望席卷而来,约格洛夫感到难以呼吸。这种感觉甚至稀释着腹部上的疼痛,让他只能感觉到大脑内的嗡鸣。

  江之岛盾子感觉到了蔓延开来的绝望的气息,他愉悦地眯起了眼睛,“对,就是这种感觉,你也体会到这种美妙了,对不对——就像被海水淹没,那种视线一点一点变黑,空气一点一点变少,死亡摸着你的手心缓慢将你拥入怀中的感觉,这不是,太绝望了吗!”他抱住约格洛夫的头,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你比其他人都要幸运,只有你体会到了这种缓慢而沉重的绝望——”

  “拉兹罗”看着自己的手,“这个身体的素质太差了,常年吸食|||毒|||品毁掉了这个身体神经中很重要的东西,这个“硬件”能够撑在的部分不够,我没有办法在手术中保留其他人的自我意识,如果能在我的程序中保证意识清晰就更好了,只能看到这个世界,却连自己的眼球移动都无法控制,这样的绝望是多么的绝妙。”他说着,脸上泛起了红晕,“不过技术原本就是在练习中成型的,我相信很快我就能让人感受到这样的绝妙了。”

  从需要发声器到只需要一个头顶的伤疤,从在专业医院中进行到手术到现在的草台班子也能批量制造“人偶”。

  江之岛盾子的技术和能力无疑是在进化的。

  这样的进化会很快,会越来越快。

  尤其是他现在有了在人类社会可以行走的身份——甚至是可以为非作歹的身份。

  “拉兹罗”抬手把左轮手枪的弹巢一转,将那唯一一颗实弹转到了未知的方向,对准了狛枝凪斗,“OK,废话已经足够了,所有人,记得瞄准头,不然的话,不致命的子弹是有可能作为‘不幸’的对冲出膛的,我要的是更大的‘不幸’的堆积,别消耗我要积攒的东西。”

  插|入狛枝脑中的东西不会致命,但在大脑中的任何伤害都是会被无限放大的,最好能破坏掉中枢神经的功能,这样能省去江之岛盾子的许多麻烦。

  狛枝凪斗张开双手,任由江之岛盾子的一切动作。

  也正如盾子所预料的那样,对准狛枝凪斗的头,没有一颗子弹能够真正出膛,空弹从开始到最后再被卡住,整个房间里都只有回荡着的“咔哒”的声音。

  原则上来说,每一颗子弹都是可以要人命的“不幸”,而让每一颗子弹都不能出膛的“幸运”看起来很简单,实际上却应该带有与生命等同的价值。

  “拉兹罗”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但半晌,连续被射击堆砌了数轮的狛枝凪斗身上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和他程序的预测是有区别的。

  幸运和不幸伴随而生,越是巨大的幸运,其所伴随的不幸就越不容易延迟。

  “你是按照日向同学接受的‘幸运实验’的标准来衡量幸运机制的?或许还参考了一些苗木同学的机制?苗木是不一样的啦,他的幸运是生命当中微小的奇迹堆砌起来的希望,像他那样的大人物是我所不能及的,我只是一个天平的中点。日向君量化起来的幸运其实和我并不一样,能够被实验制造出来的‘幸运’成为了一定程度上可控的能力,他可以控制幸运与不幸的平衡,所以他可以利用一定的不幸来强化幸运,反之当然没有那么容易,毕竟惩罚机制永远是比奖励机制更加强力的——”

  狛枝凪斗的眼睛扫过每一个持枪的人,最终将视线落在“拉兹罗”的身上,“我现在明白了,AI和真人之间就算再怎么相像也是有区别的,你现在就像是一个拙劣仿品——即使是本人创造出来的,你也没有她身上那种一点点随机性带来的惊喜了。”他“啧啧”了两声,“不纯粹的绝望引发的也只会是不纯粹的希望,我有点对你太失望了。”

  盾子的分析能力量化成某种程序后,就有了机械性,即使AI能够自我进化,但写入程序的东西却很难改变。

  “拉兹罗”大脑中的盾子AI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从狛枝凪斗的表情变化中计算出了某种意料之外情况的存在,但却无法预测这个“意外”究竟是什么,“不论成功与否这对我都是一个没有成本的试验,只要你无法取出那个芯片,我就会一直在。”

  “你当然可以一直在,比起毫无目的寻找,我更希望有一个东西作为锚点呢。”狛枝凪斗一笑,他的运气就是专员的运气。

  他看着“拉兹罗”,盾子AI想要用言语扰乱他意志的事情没有成功,现在反而是被自己扰乱了。

  “江之岛同学,我有一个问题。”

  “拉兹罗”看着他没有说话,似乎仍然想要再给狛枝凪斗的“不幸”一点机会。

  ——事实上盾子AI所想得没有错,这个无法控制的平衡机制正在按照它原有的轨迹运行着。

  只不过这个机制,和他想得有些出入。

  “这里一共有十五个人,我听约格洛夫先生的说辞,你的手术用在了几乎一半的人身上,那这里就是三十个人左右了,或许比这个数字要更高一些?但总不会超过太多。”

  他一说到人数,“拉兹罗”的瞳孔骤缩,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狛枝凪斗感觉到他脸上的了然,顿感一阵愉悦,“你想到了对不对,你说你想知道一次这样的俄罗斯轮盘赌能消耗我多少‘幸运’作为筹码?你现在就知道了。五个人,算上你,十六个。左轮手枪一把一轮有六次开枪的机会,算上卡轮哑火的话,一轮就足够杀我九十六次,刚刚是两轮吧,再算上你最初的两枪就是一百九十四次。我的幸运等价,嘶——你这个基地里的人,好像不够啊。”

  “从基地内部到地下,所有的隐患我都排除过了,你的‘幸运’不会超越常理和物理规律。”

  “当然不会,但你也知道,帮我杀死劫机劫匪的是陨石——其实说的不完全对,当年的劫匪对我开了枪,但是遭遇的强气流让他们子弹乱飞,掉落的行李箱也帮我挡了不少,最终连枪都出现了问题,他们清空了几乎所有的弹夹,也用了弹簧刀,只可惜刀的质量太差了,一甩就断,甚至还扔了两个手榴弹,结果一个都没有炸,你说好笑不好笑,他们的表情可真有意思,那是我第一次清晰地了解到自己的‘幸运’,所以我清晰地记着,从开始到结束,他们恼羞成怒的子弹、手榴弹、刀具足够杀我九十一次了——九十一,只有劫匪的数量来填补与我应该拥有的死亡次数的‘不幸’怎么够呢——

  你猜怎么着?那架小型客机从旅客到劫匪,再算上机长和空乘,把我除掉之后,恰好就是九十一个人!你说这算是幸运的巧合,还是不幸的巧合,他们在同一天选择和我一起登上那架飞机,陨石直接杀死了劫匪,但是坠毁的飞机实际上只有我一个人活着,你猜其他人的命都用来填补什么的窟窿了?”狛枝凪斗双手交叉在一起,他压低声音,“所以我还是很喜欢《死神来了》这系列的电影的,死神不喜欢被愚弄嘛,生命只有生命才能填补啊。”

  狛枝叹了口气,他敏锐地听到了有种轰鸣的声音在靠近,越靠越近——他灯光下异常明亮的眼睛看着盾子AI所占据的身体,“说起飞机,一架客机一般能够乘坐多少人来着?”

  *通辽龙场悟道:我看了太多B站小约翰可汗的视频,我的大脑被悟道塞满了

  纽约:能不能赶紧让江之岛盾子和狛枝凪斗这两个B给我滚!

  我终于可以恢复更新了ORZ